“注意看路。”霍玄钰不着痕迹地扶了他一把,“往前再走一百里,就是平延镇,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小狐狸原本不会骑马,因要同他们一道赶路粗粗学了几天。遇到平坦的大路倒还好,一旦遇上崎岖的山路,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摇晃,几次险些摔下来。
西南地区多是深山老林,来的时候霍玄钰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
没想到现在,白辰已经游刃有余地在山路上驾马了。
“你说林陌的续命术还作数吗?”
这是第二次,事实与他们的记忆不符。不过这也很好理解,随着银发少年的出现,以往没法解释的地方全都能解释得通了。
衡安是初代的上冠战神,是比现任还要久远的存在。
实力应当与九华齐平,拥有着创世之力,凭他的力量,对凡间加以干涉更改不是难事。
白辰弄不明白的是,在既定的因果改变之后,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还会遵循记忆中的走势发展吗?
事后问苗李李,他居然不仅续命之术毫无印象,内心更是真正认为巫祝族的苦难是野兽之乱。
什么禁地,什么神明,甚至他们手腕处特有的蛇形印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或许那根本不是蛇,而是承袭龙神衡安的龙型印记。
那盛年呢?
盛年的确死于狭间,树藤近乎摧毁了他的魂魄,差点让他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可能。
是林陌用巫祝族特有的续命之法让他得以重返人间,如果推倒之前的一切, 盛年现在是生还是死?
因为非常不确定,白辰一路上都在观察盛年的情况。
他除了脸色白了些,并无异样。
“唉……”霍玄钰突然叹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了。”
“白辰大人怎么都不肯看我一眼,好伤心啊。”
依然是汹涌着情愫的眼眸,白辰耳根一红,驾着马快速逃离。
他指着前方故作镇定道:“哇,看到城门了。”
大晋有三成国土在西南大山,平延可以说是南与北的分界线,以南尽是山岭延绵,村庄居多,城镇稀少。以北则是辽阔的平原,具是一派人烟繁华,欣欣向荣之景。
十月中旬,平延的黄金之秋,才让白辰想起凡间有着四季的分界。
“驾!驾!”
刚进城没半刻,就见一人身背布袋,猛冲出城,俨然一副无视他人都姿态。
除去白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将军,那是驿使。”秦宁低声道,“看样子是加急件,莫不是朝中有什么变动?”
“走,去驿站问问。”
什么消息值得驿使拼命去西南深处传译,要知道,因为山岭颇多,出入和发展都受阻,朝廷一向对此地不大重视。
不然也不会打发他过来平所谓的乱。
“白大人不走吗?”盛年问。
只见马背上空无一人,白辰不知何时站在了一群百姓后面,踮脚探头想往里看。
然而当他真正看清告示上的字时,内心的恐惧与寒意让他浑身僵硬。
“怎么了?”霍玄钰发觉白辰脸色不对。
“不用去驿站了。”白辰缓了缓道,“新皇登基,正在布告天下。”
太子凌云青,终于,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个至尊之位。
# 君心我心
第67章 秋风至
邺城皇宫,扶明殿,深夜。
“父皇,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把龙骨的秘密告知儿臣吗?”
“逆……逆子!”老皇帝声音呕哑,如同一捆木柴,被人随意地搁在富丽的金色龙榻上。
“来人,快来人,传诏……我要废了你这个逆子!”
老皇帝目眦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珠突出,充满恨意与愤怒,眼神死死地剜着他昔年亲封的太子。
被亲生父亲以这样看死敌的眼神注视着,凌云青反而有恃无恐地笑出了声。
“为君者当杀伐果断,不可顾私情而失大统。当权衡谋策,不可得当下而失远见。
父皇的教导儿臣始终铭记于心。儿臣知行合一,自认为做的很好,如今朝野上下没有半分反对的声音。可是父皇,你好像有些不甘心啊。”
“逆子,我教你那些,不是让你来违抗我!”
“违抗了又如何?”
凌云青翘着二郎腿,平静地面对老皇帝油尽灯枯的嘶喊。
“父皇,承认吧,在所有的皇子中,只有我与你最像,他们没有的野心和手段我都有。正因如此,你才会选中我不是吗?若是你我换位而思,你敢说你不会做出比我更无情下作的事?”
老皇帝嘴里依然喃喃重复着“逆子”二字,眼中的光却暗淡了。
他知道,太子口中说的句句属实,根本无从辩驳。
人会被权利吞噬,变为丑陋凶残的怪物。它们无情冷血,心狠手辣,臣民之骨是铸成王座的基石,至亲之血是通往王座的红毯。
老皇帝在这至尊之位上坐了半生,仅有的几个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如此巧合,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不过是放纵着,以为是小打小闹,皇家的孩子原本就鲜少存活,不是先天体弱,就是飞来横祸。
起码当时自己正直壮年,所有的事都还在掌控中。他甚至还有些欣喜若狂,为能有一个和自己相像的继承人而感到欣慰。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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