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扯护带的两端:“云少校,我们各求多福。”
云落侧身躲过一只飞扑而来的野狼,短刀在空中锋芒尽显,转眼插进野兽的肚子。
那头狼一声哀嚎,奋力挣扎。没有留白的余地,弥隅几乎立刻飞身上前,手中护带绕于野狼脖颈,双臂交叉收紧。
这些狼的脖子比普通野狼粗得多。弥隅一时不得要领,费了些气力。压制、挣扎,激烈的对抗中足够让人气喘吁吁,云落正要再寻机会切入,却见那头狼动作猛地一顿,头重重垂了下去。
弥隅反应迅速地拔下它身上的短刀,丢还给云落。
剩下三只围了上来,沉闷地低吼,被激发了怒气,缓慢地,仿佛志在必得。
拖是拖不得了,两人状态都不算好,战线越长,胜算越小。
来不及思考新的战术,三匹狼转眼已经发起攻势,其中一头直扑云落而来。他被背后尚未痊愈的伤扯痛,躲闪的反应慢了半拍。
弥隅在不远处向他喊:“云落!后退!”
越是像此时这样危急的时刻,他们彼此之间反倒越无需多加猜忌。说出的话都像需要恪守的军令,无人去想该或不该。
只有服从,无条件地。
于是云落甚至还未看清情况,便果断向后撤去。
弥隅此时从一侧闪出,将那头狼扑离云落的方向。一人一狼滚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弥满云落的视野。
他小心探步过去,正要开口询问弥隅状况,却听见一声痛哼。
快步靠近,挥散一片扬尘,弥隅正同倒地野狼僵持。尖利的兽齿与人类的俊朗面孔相对,猛兽护带绕颈,痛苦哀嚎中向上翻起白眼,即将梅开二度,步上同伴后尘。
显然是弥隅占了上风,如果云落的视线没有下移,看到已然在他下腹没入几寸的利爪。
云落手起刀落,利刃斩断野狼前爪。一声嘶鸣荡于山洞内,久久散不去。
弥隅将插在皮肤里的那一截断肢抽出丢至一边,失了一脚的野狼痛红了眼,张口又扑咬过来。
那一口獠牙锋利无比,若用了力气,恐怕能将一个完好的人开膛破肚。
下意识抬了手臂护在另一人身前,弥隅想从前在f区照顾人太多,才养成什么危险都冲在前面的习惯。
危机之中发现抬起的是那条伤臂,回了神才顿觉,光是抬起就已锥心疼痛。再扛下一击,恐怕不保。从此之后,云落对他的亏欠,还命都嫌不够。
千钧一发,却听云落大喝一声:“闪开!”
弥隅不知他有何计划,却如刚刚的云落一样干脆,毫不迟疑闪至一边。云落从弥隅身下起身,盯准野狼扑来的那一瞬,朝着前方果断挥出短刀。
刀刃受到阻力,被云落握紧。他用尽浑身力气,向一侧拉开刀刃——野狼的颈动脉被割开,鲜血瞬间喷涌,浇了云落一身。
他抬手随意抹去,再抬头时发现这一场恶战远未结束。同伴接连牺牲,剩下那两只彻底放弃了单打独斗,此时正作合围之势,步步向他们逼近。
两人体力消耗过大,业已十分吃力。
弥隅和云落对视一眼,半蹲下身,以抵御姿势暂作休整。偶然间抬头看了一眼洞外的天色,竟然渐渐暗了下来,似乎将要入夜。
经过激烈缠斗,两人各自伤口都多少迸裂,旧伤洇透纱布,新伤染红衣物。云落有些微的轻喘,在原地缓慢地顺着气。
只是弥隅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异常。或许是因为腹部的新伤,他此时喘得格外厉害,手臂和云落相贴,烫得吓人。
云落轻掐在他的胳膊上:“喂,你什么情况,还能坚持吗?”
“死不了,不要那么大力,痛。”弥隅轻甩开他的手,又凌厉地看向同时靠近的两头狼,“还应付得来吗?”
云落语气依旧淡定,实话实说:“三成机会。”
“云少校,可怜可怜我,搏一把?”弥隅的喘息平复下去一些,说,“我还想趁活着的时候,再回一趟f区。”
那两只狼轮番向前试探他们的反应,却没一只率先发起进攻,似乎笃定了他们坚持不了更久,誓要和他们这样耗下去。
云落丝毫不敢懈怠,举着短刀横在身前,不停吓退企图再靠近的狼:“f区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到s区来吧?以往来到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希望能永远留下。来了还偏要走,没人比你不知好歹。”
“你体会过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吗?没有吧?”弥隅的话如同刀子剜他的伤口,“f区除了贫穷,还有真诚。而这东西,狗咬狗的s区才不会有。”
云落无意识地握紧刀柄,被硌痛了手,又松开。
“谁说没有的,”他反驳道,“云家很大,人也很多。”
这话说得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嘴硬。还有些欲盖弥彰,毕竟弥隅说的只是f区,是他自己要对号入座,把云家扯进来。
弥隅没有拆穿。
云家大,f区也不小;云家人多,f区人更多。通过一直强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慌张,怕被人勘破其实他根本不曾体会过家的温暖。
云家当然有人等人回家,只不过除了云峰之外,被等待的人总要接受处罚,毕竟这意味着迟到。
弥隅说得没错,可云落不想就这样承认。其实这本没有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大可以将这作为一场他不慎落败的对战,以后赢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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