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那是弥隅,不是陆安歌也不是颜言,他随便说一句什么都能给他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既然不是一句话就选择相信的关系,说那么多又有什么必要。
弥隅果然追问:“他怎么了?”
云落不打算再说,将弥隅推开,径直向门外走去:“反正我话放在这,听不听随你。”
弥隅跟在他身后,碰上房间门的那一刻拽住他的手腕:“云落,夏观树他...”
被人叫住,弥隅却张口又要说第三人,云落方才克制的怒气不知缘何再次上涌,一把甩开弥隅伸来的手,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他忍不住,索性将所有说了出去:“联邦系统里存档的身份牌根本认证不了他手上的那个通讯器,那个人不是外星指挥站的夏观树。那是个冒牌货...”
“嘘——”弥隅却伸手捂在他的唇上,将他拉到隐蔽的墙角。
云落此时的情绪有些罕见地激动。弥隅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此时他在云落心里的地位,马上就要与陆安歌和颜言齐平。
想到这里竟然有些莫名地轻松,握拳将云落的手包进掌心,状似安抚:“我没事的,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云落不吃这套,想要抽出手来。他无法理解弥隅这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与他相处时似能彼此针对到地老天荒,怎么遇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又能做到如此轻信、毫不怀疑。
我又没有骗你,凭什么不信。
“你知道他身份有问题?”云落望向他的眼尾都泛出红色,恨不得张口咬上唇边的手,“你知道他骗你、可能不怀好意利用你,就这么甘心让他骗吗?!”
弥隅向前逼近一步,单手将他按上楼道的墙壁,另一只手的拇指按上他的双唇,眼里不怒反笑:“担心我,云少校?”
他靠过来,近在咫尺。云落的视线无处可去,落在弥隅的睫毛上,只识得根根分明。
弥隅的唇几乎贴上捂在他嘴边的手背。这样的姿势太引人误会,像一个彼此都想却不能的吻。
吸入的一口气突然顿在了喉咙,心脏停跳的一瞬,他归咎于弥隅又擅自使用了信息素。
可他明知,空气里此时没有一丁点的焚香味。
云落皱眉,伸手将人推开,而后发觉,弥隅并非有意为难他,不然他挣不开对方的手。
他似逃一般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迈出几步,背对着弥隅:“还是那句话,你不信,就当我没说。”
弥隅并没追过来,只是在身后轻唤一声他的名字:“云落。”
云落停住脚步,却没回头:“还有事?”
“我...”弥隅吐出一个音节又咽下去,而后是三个整齐排列的词语,“算了。没事...再见。”
云落迈开步子,走下楼梯。
弥隅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像变了一个人。刚刚那些奇怪的举动,和欲言又止的话,像敲在他心里密集的鼓点。
他琢磨不透那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不再剑拔弩张了,听着又偏偏像是告别。
云落回到自己的宿舍,怎么想怎么蹊跷。可以确认这个夏观树必然有问题,就算联邦上层真的有人暗中相助,这事情办得未免也实在太糙。
如果这些消息能被他如此轻易地得知,那一旦东窗事发,那个夏观树的身份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留下这么多线索,就不怕祸及池鱼,查到自己身上来引火烧身?这不对。
整件事给人的感觉更像,有人暗中把这个假的夏观树安排进来,意欲图谋什么事。而事成之后,再通过这些无处不在的漏洞,除之后快。
这样想来云光启大概是不知情的,不然他的权限可以访问那些数据,自然也可以在自己有所察觉前抹除那些数据,没理由还要伸出援手让他去查。
还有那个似纹身一般的图案,云落一直耿耿于怀。他确信他见过,但是什么呢,却死活也想不起来了。
这事去问云光启是不会有结果的,他的眼睛一向睁一只闭一只——为云落提供捷径,却不会直接给他答案。
又或者,有些事情,云光启作为听令者,也同样未必知道。云落只能这样想。
走到这一步,后面只能靠他自己去查。但印象不会凭空生成,若非亲眼所见,就只能是在之前念书时的资料里曾看到过。
云家有一座书库,拥有军校图书馆十之七八的馆藏。云落当机立断——回家。
直至那扇许久不见的雕花大门前时,才恍觉行事怎么比年轻些时还更急躁了些。
只是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潜伏在联邦军队里,实在是个莫大的隐患。
维护部队的安全,这是他所肩负的责任。云落这样想着,坚定地推开了大门。
他不吃不喝地将自己锁在书库里,庆幸家里只有一个管家留守,好让他躲掉了无端的质询。窗外夜幕渐起,近一日过去,云落几乎翻遍了书库里的所有相关图鉴,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通讯器在这个时间响起来,有讯息传入。他下意识要抬腕调出消息,却猛然间一愣。
身在军队外,按理说军用通讯器不该有信号。急召归队有专门的警示音,情况真的万分紧急时,根本来不及读信又回信。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种情况。有人违规使用某种仪器,冒着随时被军区监测到的风险,向他定向发来一条信息——有人要找他,必须要碰巧赶上他离开军队的时间,屏蔽了军队的信号,才能够成功以这样的形式将消息送到他的通讯器上。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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