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芳又叹息一声,对娄秀道:“也不能都怪他,是我们家的情况影响了他。他爸爸牺牲的那年,他正好上学。那阵我生了一场大病,他才几岁,就开始照顾我。去学校报道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去的。还没八仙桌高,放学了就急着往家跑,给我生火烧水做饭,哪有心思学习?那场病我本来是坚持不下来的,可看着儿子这样,就硬咬着牙坚持过来了。”
娄晓娥和娄秀闻言都唏嘘不已,张国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
烈士的儿子当然是光荣的,学校、街道都表扬。
可是,烈士家庭的苦难,知道的人却不多。
好在,最难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
本来这三年他家要比其他人家更难些,万幸一大妈把干爸领到家里去了。
之后每月,干爸都会去他家坐坐,帮衬些钱粮盐柴什么的。
还不许不要,因为不止他一家有。
在张国庆心里,他父亲自然是天下最伟大的人。
其次就是他干爸了。
或许,就是他爸爸在天英灵,保佑着他和妈妈遇到了干爸……
“饭菜都弄好了,快去洗手,准备给寿星公过寿咯!”
李源身上还系着围巾,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芙蓉鸡片,从厨房走出来大声笑道。
刘雪芳先是一愣,随后眼看着眉头霎时竖了起来,一脸寒霜的扭头看向儿子,一手指向了他。
张国庆是熟悉母亲的,知道这个姿势是他妈潜意识里在丈量距离,也是出手的前兆,但他没躲,还是一脸笑眯眯,往前凑了凑,道:“妈,今儿是您三十寿辰,儿子借干爸的光,给您过个生儿。您别生气了,等明儿再教训我。”
娄晓娥看出不对劲来,先一步拉开张国庆,对刘雪芳嗔怪道:“教训什么呀,雪芳姐,我一直以为您拿我和源子当自家人呢,怎么这么见外嘛?”
李源倒是看的开,乐呵呵道:“让她打让她打,老娘打儿子有什么可拉的?等国庆一百岁,他娘一百二的时候,还这么打,那就是人间最大的福气!”
娄秀目光里泛着欣赏和喜色,她发现李源的一些想法,真的很有趣,也很精彩。
连暴怒中的刘雪芳都心软了,她看着李源无奈道:“源子,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汤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纵着国庆胡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老百姓连棒子面窝头都吃不起了,海子里都没有肉吃,国庆求你,你就弄来这些?
这得花多大的力气,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眼下谁舍得吃这些……
你们还夸他懂事,他懂事个屁啊!看回去后我不狠狠收拾他!”
越说越冒火,李幸都有些害怕了,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
刘雪芳忙又换了脸色,哄了两声,把李幸放下来。
李幸迈着小腿跑到娄秀腿边抱住,然后小心的看着暴走的大姨……
经过这么一打岔,气氛反倒缓和了些,李源“嫌弃”道:“行啦雪芳姐!没费什么力气……今年我家里农村那边,情况稍微好转了些。有压水井嘛,粮食虽然还是不够吃,但也不至于那么难。我二哥在山里打了只羊和兔子,偷偷给我送来了。就算没这出,我和娥子都在商量着给您家里送一些过去。
正巧,国庆说您快过生日了,我一听就乐了,咱们不刚好可以找个由子大吃一顿?要不是因为这,不年不节的,我们还真不好意思吃肉。所以,大家彼此托福托福吧。多大点事,您这喊打喊杀的……”
刘雪芳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源认真道:“源子,你不能看着国庆的父亲死在战场上了,就这样惯着他。你已经帮我们家太多了,他居然还这么不知轻重,没有羞耻……”
“诶诶……”
李源打断道:“张大哥牺牲在战场上,我只有敬重的份儿,所以给您看病不要钱。但我看国庆喜欢那是另外的缘分,这孩子是真好,汤圆要是能有这样的性格,也这么懂事,那我做梦都能笑醒。所以您啊,往后少提这茬儿,这不挑拨我们爷俩之间的感情么?国庆可是我干儿子,是吧国庆?”
张国庆嘿嘿笑着点点头,叫了声:“谢谢干爸!”
李源道:“行了,给你老娘磕个头,让她别生气了。本来是惊喜来着,就她瞎较真儿。就算真麻烦到我了,往后也有你来还人情嘛,是不是?”
刘雪芳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老娘?
如今她心里李源跟亲兄弟一样,就是有时候不大靠谱。
张国庆乐,跪着给刘雪芳磕了个头,道:“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看着儿子那张懂事的脸,刘雪芳嘴巴动了动,却忽地发现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扭过头去深呼吸了口,到底还是没坚强到底……
……
等他们娘俩吃完饭李源还给打包了两个菜回家后,李源也带着妻儿和大姨子回了北新仓家里。
娄晓娥先送李幸到里面睡觉,娄秀则问李源道:“你怎么对人这么好?看的我都感动了。”
李源笑道:“国庆爷爷也是我的师父,压箱底的绝学都教给我了。真传值万金,我这才做了多少?更别说,国庆的父亲为国征战,牺牲在了异国他乡,连尸骨都没能回来。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所以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娄秀笑道:“要是有一天,雪芳姐发现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公公……那你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她性格这么烈,说不定也会揍你。”
李源嘿嘿乐道:“哪还等她发现啊,等明年转好后,她就能听说我给汤圆寻了个拳脚师父。再往后,那就都是缘分了。而且我帮衬了那么多烈属,她只是其中一个。总不能怀疑我什么吧?说不定还能解开她的心结,让他们一家团聚。”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娄秀忍俊不禁道:“你啊,把人卖了别人还得帮你数钱呢,太精了!”
李源宽慰道:“三姐放心,肯定不会卖你的。”
娄晓娥从里面走出来笑道:“那当然,我姐姐这么好,你舍得卖?”
娄秀俏脸大红,羞恼道:“说什么呢?”
娄晓娥忙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汤圆那么喜欢大姨,就喜欢跟着你。有你在汤圆吃的好睡的也好……源子还指着你照顾汤圆呢,肯定舍不得卖掉。”李源哈哈直乐。
娄秀白了两人一眼,不理会了,转身走人。
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娄晓娥抱住李源,娇憨笑道:“你对雪芳姐和国庆真好,对师父也好,对我爸妈和我姐姐也好。源子,你真是个好人。”
李源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无非是将心比心罢了。你别情人眼里出西施,只看到我的好,也要看到她们身上的优点。雪芳姐很不容易,孤身一人带着国庆,熬了这么些年。她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但为母则强,为了儿子,她咬牙坚持下来了。假如有一天,我被调去出差了,你能像雪芳姐一样,好好带我们的儿子吗?”
娄晓娥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明白,李源说的是假如,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我一定也可以!”
……
第149章 东旭……我的东旭啊!!
立秋之后,天就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
李源回到四合院时,天色已经发暗,遥望西边,鼓楼被落日余晖渲染成了暗红色……
“源子哥回来了?”
一道声音从老阎家门口方向传来,李源看去,登时笑道:“解成,你这是接你爸的班儿了?”
阎解成干笑了声,道:“还早……”
李源哈哈笑道:“还真想去你爸小学接班啊?”
房间内,躲在门后面偷听的阎埠贵干巴巴的瘦脸上几块柴肉跳了跳,这个不孝子,回头得好好敲打敲打……
阎解成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道:“这两年连临时工的活儿都找不着了,前门火车站扒完,新京城车站修完后,就找不到活儿了。”
李源笑了笑,道:“现在都难。五九年起就开始大范围清退,原则上除了必要的分配外,所有的工厂单位都不对外招工了。我几个哥哥都想进城吃份城里商品粮,仨没上学的侄儿也巴望着,我也一直说没法子。解成,别急,再缓缓。等明年转好后,指定还有活儿。”
阎解成心里失望,面上强笑道:“我不急,谁让我自己当初没好好上学,怨不得谁。”
阎埠贵则在屋里气的低声暗骂,说了不让扯这些,这熊玩意儿到底上不得台面,没忍住。
看吧,刚露出点苗头,人家直接就拿话顶的死死的。
唉,竖子难成大器。
又说了两句,李源回中院了。
心中也是暗自摇头:老阎家的算盘珠子,算是一辈传一辈了。
三年前的阎解成其实还好些,没那么功利。
饿了三年,现在差不多已经有阎埠贵八成水准了……
再被他老子盘剥几年,嘿,一准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改变不了别人的人性……
进了二门,就见许大茂、两口子又和傻柱在庭院里掰扯。
许大茂捂着腮,气喘如牛,不过马脸上倒是有些兴奋,他老婆赵金月又抵着傻柱,手指着傻柱的鼻子在臭骂。
傻柱神情淡然,除了不让赵金月动手外,其他的随便。
握了个大草的!
柱子哥,挺会玩儿啊!
算了,老百姓过日子,不就是这些狗皮倒灶的破事吗?
太正能量,容易引起正能量抑郁,还就得来点这种刺激的,中和中和这个过于伟光正的火红年代……
人性里本身就有喜怒哀乐贪痴嗔色,只要不过分,倒也没必要非得泯灭了其中哪一样。
李源走到游廊下,见贾张氏和秦淮茹带着俩孩子看的津津有味,不由笑道:“你们这热闹看的倒是来劲,怎么又干起来了?”
秦淮茹不理他,棒梗嘴快:“我爸在家生您的气了,我妈都不敢跟您说话了。”
李源奇道:“这话又是怎么说的?东旭呢?东旭,出来,我得问明白了,啥时候又给得罪了?”
贾张氏无奈道:“甭叫了,今儿都还没回来呢。没瞧见一大爷他们都不在?”
李源更纳闷了,道:“如今工厂里没啥车间任务,有点小活儿也不用加班啊。”
秦淮茹叹息道:“是啊,工资都只能发七成,每月关饷的时候,都没以前有盼头了。”
李源乐道:“你不是不敢跟我说话了吗?”
秦淮茹白他一眼道:“谁不敢跟你说话了?我饿的懒的说。他们两家打架,还用为什么?”
李源想了想,道:“也是。”
何雨水拿着课本走了过来,道:“源子哥,我问您两道题。”
李源笑道:“屋里开灯说吧,这马上要天黑了……”
咦,傻柱怕就是趁这个时候才来事的吧?
眼下人不说个个夜盲吧,但天一暗视力指定不好。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李源在屋里给何雨水讲了两道立体几何,就听何雨水抱怨道:“高一的数学课也太难了,根本听不懂。”
李源笑道:“你是思维没展开,无非就是在脑子里想象出来,然后去画辅助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用点心,不难。”
何雨水撇嘴道:“我又不是您,您当然觉得不难……源子哥,晓娥姐和小汤圆就这么一直住农村呀?”
李源点头道:“农村还有口吃的,孩子也多,热闹。”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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