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现在,哪怕三四十年后,那里依旧是无数大陆人梦寐以求的繁华富贵乡。
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几乎没有谁能抵挡这份诱惑……
只是……
李源却陷入了沉思。
以保健医生之职去了港岛后,日常活动的地点大概只有一座楼那么大。
港岛是有钱人的地方,他要是出去折腾,的确有信心成为有钱人,可那就得背负上叛逃的罪名,然后大陆这边的家人,全都要遭殃。
医术也别想再提升,没有海量的病人供他刷经验,光靠闭门造车,医术不退步都是好事。
既不自由,又难发展,除了有吃有喝有洋妞外,看不到别的好处……
关键是,聂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连面都没见过……完全不合逻辑。
念及此,李源不再迟疑,摇头道:“小雨,我很感谢,甚至感激你的心意,但我不能离开。你应该知道,我家里除了父母外,还有二十三个子侄,都是亲的。我每个月工资的大半,都要寄回家给他们,不然他们就吃不饱。
今年从年头到现在都没怎么下过雨,庄稼大概率要欠收,他们的日子会更难。我不能为了自己,抛弃家人,去奔荣华富贵。若是那样,你都会瞧不起我,对吗?”
聂雨傻眼儿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源道:“李源,这……这可是去港岛!李源,你看过港岛的电影吗?”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年月,只有大院孩子,还得是有一定高度的大院孩子,才能带着批判的目光去看海外的电影,有好莱坞的,德国的,法国的,当然还有港岛的。
他们眼界开阔了,也知道了资本主义社会除了腐朽之外,还有灯红酒绿。
对年轻人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但李源一个农村小子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
李源没在这方面计较什么,他看着聂雨轻声道:“小雨,对你来说,港岛是个好去处,或许,这也是你梦寐以求的。但对我而言,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们是好朋友,我真心的祝你顺利。”
聂雨眼睛都红了,看了李源好久后,见他毫无妥协之态,才怒瞪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李源轻呼一口气,头皮也有些发麻。
都是凡夫俗子,都有惰性,都想吃口软饭暖暖胃。
可李源知道轻重,真要选择了聂雨,或许所谓的前途会好些,但也仅是如此了。
后果就是不仅被头上不知多少长辈规划人生,还会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稍有差池,就是各种教育。
这一世,李源可是准备品尝这个红尘似水的花花世界的。
不胡来,但也不想委屈自己。
爱情固然可贵,但自由却是无价的。
最主要的是,这他么也不是爱情啊……
聂雨要是一直留在这里,软磨硬泡上二三年,说不定可能有。
可人家转眼间连人生轨迹都给他安排好了,还是没有商量的情况下,让她家里直接施恩于下……
当然,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就图个美色……
但这不是李源想要的生活,二世为人,他还是想纯粹些,自在些,自主一些。
我命油我不油天嘛!
……
轧钢厂办公楼,副厂长办公室。
聂雨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聂远超正在会客,看到宝贝女儿泪流满面的进来,不由关心问道:“小雨,这是怎么了?”
聂雨委屈坏了,也没见着还有人,就哭着道:“爸爸,李源说他不去港岛,呜呜呜!”
聂远超都吃惊了,讶然道:“他说他不去港岛,为什么?”
聂雨哭泣道:“他说他家里还有父母,还有二十三个亲子侄等着他接济,他要是走了,他老家的人都得饿死。还说他要去了,我会瞧不起他。呜呜,他冤枉人,我才不会瞧不起他呢。”
聂远超“哦”了声,与客人歉意一笑后,过了稍许才问道:“他说的坚决么?”
聂雨抽噎道:“他都祝福我顺利了,您说他坚决不坚决。爸爸,我看出来了,他真的不喜欢我……”
说着,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不过忽地反应过来办公室内有人,一下又不好意思哭了,俏脸霎红,她羞恼的责怪聂远超道:“爸爸,您有客人怎么不说一声呀?”
聂远超呵呵笑道:“你娄伯伯也不算外人嘛,还有晓娥你也认识。你娄伯伯家族里有不少人都在港岛,等你过去后,也有朋友在那边照应着,不会孤单。”
连李源都能看出未来几年日子不好过,更何况上面的人。
聂远超有更高的信息渠道,所以比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次闯关的难度。
老毛子那边的技术援助全部变成了出口项目,中国没钱买,他们的专家就开始出工不出力了,还领着高薪不干活。
现在上面认为只能埋头猛干,一往无前的往前猛冲,冲过去就是胜利。
历史上多少回都是这样取得的胜利。
可冷静的人都知道,生产发展不是打仗啊,脱离了科学指导的冲锋,下场只会凄惨。
这个时候能将心爱的小女儿送去港岛,也算是聂远超的一份私心。
聂雨有些急了,道:“爸爸,我不想去港岛了,我想在家多陪陪您和妈妈……”
娄家父女都笑了起来,聂远超也笑,微笑着摇头道:“你的组织关系已经报上去开始调动了,现在我肯定没办法再调回来,这不是儿戏。除非你敢去找你大爷爷,并能说服他。
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之前说服你大爷爷同意你和李源去港岛,是因为组织上经过调查,李源在群众中有极好的群众基础,他能无私的为街坊邻居们看病,做事光明磊落,孝敬老人,是个好同志,可以放心让他去资本主义社会经受考验,可不是因为你和他谈对象。
现在你一反悔,事情就露馅了,不仅你还得去港岛,李源也会落下不老实的印象,将来很麻烦。”
以聂远超的道行,想掌握自己的女儿,自然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吹胡子瞪眼。
果然,聂雨听见这番话后,不敢再多说了,她心情郁闷,没心情和娄家父女多说话,只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她要去找她妈倾诉一番……
等她走后,聂远超对娄振涛苦笑道:“女儿大了,会自己找心上人了。我们家并没有门当户对的心思,只要人品合格,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可现在看来,人品倒是好,可就是不喜欢我女儿,一头热,有什么法子?”
娄振涛惊讶道:“听意思,还是工厂医院的医生?什么样的小伙子,连您家里这样的条件都能婉拒?”
聂远超摇头笑道:“老娄,这还叫婉拒么?人家拒绝的明明白白。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很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听说那孩子的医术还不错。”
娄晓娥忽然抿嘴笑道:“是中医科的李源吧?我刚才就是找他去拿药的。”
娄振涛莫名道:“晓娥,连你都知道这个年轻人?”
娄晓娥不好意思笑道:“是许妈和妈妈聊天时我听说的,李源真的非常厉害,他连他们院一个老太太几十年的心脏病都治好了……”
娄振涛气笑道:“简直胡说八道!真要有这种水平,他还能在轧钢厂当个小大夫?早被中枢请去当保健医生了!”
聂远超也笑了起来,娄晓娥急道:“是真的,这种事还能有假?哦对了,并没有治愈,是缓解了胸闷心疼的痹症。就五分钟哦,当时全院的人都在,李源让那位一大妈坐在庭院里,舌下含服了六丸药,许妈说连五分钟都没到,那一大妈本来青白的脸色就红了,也不胸闷心口疼了。
不过李源也说了,中医是治人,一人一方,他这方药对别的心疾患者未必管用。他是运气好,才试出来这味药的。要两百块才能配六十四丸,但效果真的很好。而且他们院被他看好的人不止一个,大部分都是药到病除,很厉害的。只是许妈说,他拜的师父最擅长妇人科,所以他应该也是。”
娄振涛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也算是个奇人了,要不见一见?”
聂远超闻言,略想一想后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想见见他。”
其实,聂家的确没想过让李源去港岛。
怎么可能为了这样一个陌生人浪费家族资源……
即便今天李源答应下来也没用,有太多法子,让事情临时发生变化。
但李源没答应,聂远超反倒愿意见一见这个年轻人了……
……
第40章 捅娄子
红星轧钢厂第一工人食堂。
傻柱靠在窗口,劲儿劲儿的看着工人们排队打饭。
遇到相熟的关系好的,他就下手多打些。
遇到关系不好的,譬如许大茂这类,他也亲自上手,颠半勺。
许大茂瞪眼骂了两句,不过见傻柱举起饭勺,又忙跑到一边,刚坐下,就看到李源进来,忙挥手叫道:“源子,这儿呢。”
李源点了点头,在后面排队,许大茂眼珠子转了转,过去拿走他的饭盒,直接插到最前面,对傻柱道:“源子的,你看着办。”
傻柱往后面看了眼,和李源招招手,然后一边打饭一边对许大茂笑骂道:“孙贼,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看你的面儿。”
后面有工人不乐意了,道:“许大茂,你凭什么插队啊?”
还有人质问傻柱:“凭什么给插队的人打那么多饭菜?他才给了二两票,五分钱,就够打白菜和二合面馒头的。”
傻柱瞪眼道:“嚷嚷什么?爱吃吃,不吃滚!哪那么多废话?”
许大茂也趾高气昂道:“人家李大夫中午不休息,多少病人在那排队等他看病呢,怎么着,你们不服气?不服憋着!”
李源狠狠收割了一波负面情绪后,却不能看着这孙子败坏他的名声,别说轧钢厂,在四合院他都没这么干过。
他上前笑道:“实在对不住各位,今天院里病号多了些,没赶得及早点过来。”
排前面的那人还是恼火:“你没赶得及就在后面排队啊,插队像话吗?”
许大茂瞪眼骂道:“孙贼,你说什么呢?”
李源笑着拉住许大茂,轻轻一扯这孙子就退后了……
这狗东西该不会是故意给他找骂的吧?
李源道:“大茂哥,别招骂。”
眼下是工人兄弟们地位最高的时期,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他将饭盒拿过来,递给那人道:“这位大哥,轮到您了,这份饭菜算我请您。消消气,都是工人兄弟。”
回头非找许大茂报销一顿东来顺不可!
那人见李源抢他饭盒要往里倒饭菜,又忙夺了回来,“嗐”了声道:“哪能吃您的啊?刚那俩孙子要这么客气,我也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李大夫,您吃您的,吃完还得回去看病号呢。我这人也是直脾气,您甭跟我一般见识。”
周围人也笑着说好话。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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