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吸口气,做坚毅状,“即便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晚辈也只能任由师门处置,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也甘愿承受。”
明光宫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对不起庄越的地方,反而教授了他深奥玄妙的功法,传授了他强大的剑法,汶若云更是撑着有严重心疾的人,收他为徒,悉心教导。
若说以前,庄越还有找个机会死遁的想法,最近这些年,他这种心思越来越淡了。
明光有他的朋友,师长,更像是家一样,他真不想跟明光宫反目成仇。
虽然说打定主意甘愿受罚,可庄越内心其实并不想死,女装被拆穿,也犹如悬在脖子上的铡刀一样,一直压迫在他的心上。
不然,他也不会每年都至少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在外边跑,就是想要逃避压力,喘口气。
俞开玠神情凝重,缓缓的点头,“你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能与你结为朋友,是倾儿之幸。你陷入其中,无法脱身,也有我正羲宗的原因,若不是因着我那师弟白奉皆,你也不止于此。”
白奉皆大概是被酒香给勾了过来,突然从门外进来,说:“师兄,此时因我而起,奉皆深知责任深重,当年就曾经向庄越小友承诺过,若真有那一天,必然会竭尽全力,为你解围。”
俞开玠摇头叹道:“从朱碧潮时起,明光的掌门就不是好想与的。更别说,这毕竟涉及了明光宫内部事务,即使有这样的缘故,我们也不好插手其中。”
白奉皆十分有担当的说:“师兄,到时候不必你出面,奉皆也不愿连累师门,她们明光有何计较,都冲我一人来就是了。”
俞开玠严厉道:“胡说八道!这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此计的设计跟实行都是我与众同门一道,怎么就轮到你一人来担责了?我正羲宗名门正派,绝不可做这种推托责任的小人行径!”
白奉皆很服他这个师兄的,被严厉呵斥后,不仅一时噤了声。
庄越心情压抑,紧皱着眉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他一边的沈倾,伸过手臂来,牢牢的握住他放在扶手上的手。
庄越惊讶,扭头与沈倾对视,沈倾眼神坚定,像是无声的在说,不管怎么样,他会跟他一起,有事也一块承担。
庄越感动,反手握住沈倾的手,可心里不仅没有轻松,反倒更加的沉甸甸了。
俩人的互动,被俞开玠和白奉皆看在眼里。
俞开玠只以为俩人是友情深重,白奉皆却是眼睛一亮,略带戏谑的瞅了瞅庄越,又瞅了瞅沈倾。
他心里那点沉重一下散了,说:“事情还不到那步,远不用现在就这么发愁,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是有办法的。”
俞开玠摸了摸胡子,沉吟的说:“无非就是付出一些代价罢了,此事有我们考量,你们小辈就别担心了,忙好眼前的事才是正经。”
白奉皆被酒香味勾起了馋虫,不客气的过来蹭掌门师兄的酒,仰头一碗酒下肚,才抹着嘴巴说:“办什么正经事?”
那天沈倾只顾着情愁,没说别的,这才将各地出现鬼物,跟黑色粉末的事说了。
白奉皆一直闭关,没听说现在外边这么热闹。他一直不是个能安分的住的性格,老老实实的在师门修炼的十年,耐性也已经到了极限。
这下有了由头,一下就又勾起了他那颗想放浪的心。
白奉皆一撸袖子,正义凌然地说:“世间逢此劫难,正是我辈中人挺身而出的时刻,我也不应继续躲在师门安稳的修炼了,理当尽一份力才是。”
俞开玠太了解他了,就知道他听了有热闹会按捺不住。
朱碧潮已经渡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升仙离开,她似是也解开了与白奉皆之间的仇怨,放师弟出去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俞开玠道:“少晏现今正在京城,代表正羲宗理事,你既然要出一份力,就去那里寻他吧。”
庄越与沈倾对视了一眼,沈倾站起身说:“师父,白师叔,其实我们正有一件事,非白师叔亲自出面不可。”
说服白奉皆接下调查游记笔者的任务,比预想当中的还要顺利,听了沈倾跟庄越的请求,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解决了这一桩心事,俩人都是压力一轻,剩下的也唯有远赴极北地域,调查被灭仙门了。
从俞开玠那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正挂在天边。
正羲宗的道路两侧,都是蹲着铜兽的灯柱,有灯光照着,一点也不黑暗。
庄越甩着胳膊,心情颇为愉快,“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可以安心启程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看就这两天走吧?”
一路上,只听庄越在说话,沈倾安静了好一阵。平时就是这样的模式,庄越也没在意,只不过这一次,沈倾忽地过来抱住了他。
“对不起。”沈倾气息有些不稳的说。
这可是路中央啊,虽然天黑了,可说不准就会路过个什么人。沈倾竟然在这地方抱住他,着实让庄越吃惊。
第100章 极北
这么脆弱失落的沈倾,庄越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心疼。
他收紧手臂,紧紧的抱着沈倾,“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轻柔,心底一片柔软,连自己都不可思议。
“对不起。”沈倾就连软弱都只放纵片刻,他重复的声音,重又恢复了稳定。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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