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咳,从你手里掏点钱我容易吗?再说、再说这不是为了你的小相好......对了,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嘘。”发觉应落逢眼睫翕动疑似被她们吵醒,闻丹歌拽着莫惊春去了外面。
莫惊春挑眉:“这么宝贝?终于开窍了?”她还以为镇的心都是石头做的,所谓成亲也不过是为了解毒,实际无情无爱、无欲无求。
她既羡慕,又可怜。
闻丹歌“啊”了声,解释:“方才你没听完。是他帮我解的刃毒。”
莫惊春扶额:“我就知道......等会儿,他给你解的毒,所以他才是......”“嗯。”闻丹歌点头,“他才是我的‘星人’。”
星人对于镇有多重要,闻丹歌曾不止一次对她提起。她这位本来能在修真界大放异彩受万人敬仰的友人,为了星人隐姓埋名奔走江湖,熬尽心血在所不惜。
结果老天爷和闻丹歌开了个玩笑,临死前才告诉她,她寻错人了。
莫惊春换位思考了一下,觉着如果被骗的是自己,别说方寸宗了,整个修真界都要给她陪葬,不禁拍了拍她的肩安慰:“换了也好,这个瞧着比应礼顺眼多了。按照你们的规矩,我是不是马上能吃喜酒了?”
闻丹歌摇头,又把后来去方寸宗算账的事情和她讲了。莫惊春听完,思忖:“这么看来那老东西轻易不会松口,莫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决定赖上你了?”
应宗主和宗主夫人夺权的事她略有耳闻,稍一分析就知道应宗主突然病重出自谁的手笔。只是宗主夫人估计永远不会想到,是她那蠢笨如猪的儿子亲手坏了她的算盘,也永远想不到,这个她哪哪瞧不上的“儿媳妇”会成为他们夺权的关键。
闻丹歌不解:“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赖上我难道有什么好处不成?我只管明天一早把休书给他们,从此再不往来。”
莫惊春叹气:“你是真不知道你这一身修为有多......算了,且不说别的,休书休的是应礼,那你要娶的呢?”
她指了指灯火通明的厢房,意味深长道:“里面这个,难道就不是应宗主的儿子了?”
闻丹歌醍醐灌顶。她要休的是应宗主的儿子,要娶的也是他的儿子。无论如何,他们都沾点亲戚。她忍不住小小吐槽一下:“他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儿子。”
莫惊春笑了,勾着她一缕发丝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世间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即使修了仙也不例外。倒是你们镇族人例外.....从一而终,矢志不渝。”
无情之人用情最深。
闻丹歌有些不习惯她凑近了说话的感觉,捂耳远离:“我去看看他。”
“嗤。”莫惊春也不拆穿她,懒懒道,“想好明天怎么开这个口了吗?”休了人家一个儿子,转眼要人家另一个儿子。
闻言她脚步一顿,半晌才道:“......他才离开方寸宗,我又何必逼他回去面对?这点小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莫惊春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的却是,才怪。
次日清晨,鸡鸣三声,闻丹歌里外检查数遍,确认防御阵法无误,准备出门。
一转身,恰好与应落逢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闻丹歌:“......早?”
应落逢垂下眼,沉默着与她并肩。莫惊春药到病除,不仅解了“佩鸩”,顺带着还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一并治好了,并狠狠讹了一笔医药费。
只是“不小心”向病人透露了她的行程。
走出一段路,闻丹歌忍不住开口劝道:“身上伤还未好全,你回吧。”
应落逢:“莫前辈医术高明。”
闻丹歌:“何必呢。你好不容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去哪,我去哪。”
时间太紧,他身上穿着房牙的衣裳,是最简单的样式。然,少年人身姿挺拔,再粗糙的布料也难掩其风姿卓绝。他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干净明亮,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满脸执拗。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仿佛这样能增加底气:“你也救过我的命,我们两清。”
“两清”二字就像一把利剑,轻易击溃了他鼓足勇气建起的高墙。应落逢眼睫轻颤,固执道:“不。”
一片沉默。
这沉默太难熬,应落逢几乎要窒死在她面前。他从未如此强硬地拒绝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是谁给他的勇气?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不”?不过仗着她心善,就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你要跟便跟吧。”她开口,打断他的自扰。应落逢蓦地抬首,望进她平静温和,仿佛能包容所有的眸里。
闻丹歌轻轻叹气:“只是我不能保证去了会发生什么。可能和昨天一样遇到暗杀、可能是新的陷阱,还可能是更大的报复。你,当真要和我一起?”
应落逢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像是怕她临时改意又道,“我对方寸宗比你熟悉,无论是宗中各方势力还是密道暗室,都有几分了解。我、我一定会派上用场的。”话到最后又没了声音,只悄悄红了耳根。
她哪里需要他帮忙呢?她有神兵,有修为,他去了也只是徒增累赘......少年人心思瞬息万变,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偏偏她总能一语道破。
“那我先谢过你了。”晨曦初露,她唇边笑意浅浅转瞬而逝。迎风而立,周身若有光。
他飞快移开视线,目光像是被火烫到,眼睫忽闪不停。
这次他们没有翻墙,堂堂正正走的大门。闻丹歌手上除了剑再无其他,却隔着数里就有人替他们开门清道,靠近时一列守卫齐声喊道:“恭迎闻姑娘、七少爷归宗。”
闻丹歌被这一幕勾起回忆:“我还记得第一次走这里的时候,守卫说什么都不肯给我开门。”那时她一手拎着蟠龙、一手拎着玄凤,本意是效仿寻常人家的女婿拎着大雁上门提亲,考虑到方寸宗家大业大,提大雁求亲有点上不得台面,这才改为蟠龙玄凤。可谁知方寸宗连神兽都看不上,她为此好生焦虑了一番。
应落逢听完事情原委就咳个不停,闻丹歌还以为他旧病复发,抬腿要往回走,又被他拦下:“咳咳、咳,我没事。只是听到趣事,一时忍俊不禁。”
她疑惑,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好笑。应落逢也不解释,注意到了另一处细节:“你......听到他们叫我什么了吗?”
闻丹歌:“好像叫你七少爷?之前那个什么树屋总管不也这么喊你?”
他纠正道:“不是树屋总管,是庶务......算了,不相干的人罢了。但以前他们从不这般喊我,多是用些......带过,如今他们痛改前非,我反倒觉得......”因为身旁有方寸宗的人随行,应落逢没把话说开,只能眼神示意。闻丹歌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意思是,这群人没安好心。
经过昨天那一场闻丹歌单方面的痛殴后,方寸宗上下都老实了,应宗主也不敢拿乔摆谱,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应宗主见他们来了,忙快走几步迎上来:“闻姑娘。”也不像昨夜一样无视应落逢,虽然仍然冷淡,好歹还是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闻丹歌拿出婚书,开门见山:“我今日来,只为一件事。和应礼退婚。”
她说出“退婚”二字时,应落逢心中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并伴着一股难言的释然。
既不知道为何紧张,又因何释然。或许也只是由衷地为她能看清一个负心人感到高兴。
在他们的预想里,应宗主不敢不退婚,但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势必要开出些条件。可谁知应宗主爽快道了声“好”,随后大笔一挥遣人端上笔墨,挥毫在义绝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应落逢怔了怔,马上拿过义绝书仔细查看,确认这就是闻丹歌亲手草拟的一份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朝闻丹歌一颔首,她心中了然,向应宗主略一拱手,告辞:“既已事毕,那我们......”“闻姑娘留步!我自知教子无方,使那孽障伤了您的心,昨日已经狠狠惩戒过了。但只要一想到两家情分从此生疏,先父或于九泉下看着我这不孝子,我就彻夜长叹、辗转难眠。思来想去,唯有豁出去这把老脸求闻姑娘留下来用餐便饭,我这心里,才能稍稍安宁一些。”应宗主也和他儿子一样有身戏骨,两行浊泪说下就下。闻丹歌听完却无动于衷:“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觉少,睡不着很正常。你要想治一治这个毛病,我可以帮你引荐莫惊春,只需要一笔很小的介绍费。若是不想花钱治病,就去听听你们宗里的讲师讲课,保证课到病除。”
应落逢原本还担心她会被应宗主的花言巧语绕进去,如今一看却放心了。她哪里是会吃亏的人?
应宗主被她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仍不肯放弃,眼神一转落到应落逢身上,突然开口:“老七啊,算算时间,也该到你母亲的忌日了吧。昨日你母亲还托梦于我,叫我把她的遗物交给你。”
应落逢愣怔片刻,心头猛地趔趄了下。
母亲的......遗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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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鸿门宴
◎贺兰时假装磕头谢罪,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应落逢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他是由母亲的侍女璩娘养大的。璩娘是一只很老很老的独眼猫妖,老到等应落逢稍微大一些能走路了,轮到她走不动路了。关于母亲的种种,也都是从璩娘那里听来的。
璩娘告诉他,母亲原本是狐族的小公主,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应宗主。人类修士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天真的小公主很快坠入爱河,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嫁进来。可是她不知道,她以为的如意郎君早已娶妻,她只能做他第四房夫人。得知真相的小公主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为了怀中的孩子强撑着一口气。孩子出生后她一心求死,没多久就因为生产带来的痼疾去世。
应落逢无时无刻不恨应宗主,发誓自己一定要逃出方寸宗这个笼子,绝不像母亲一样。他没想到应宗主厚颜至此,竟敢用母亲的遗物威胁他、威胁闻丹歌。
“不必。”他冷冷道,站至闻丹歌身后低声说,“快走罢。”
连他母亲都不惜搬出来,可见这是场鸿门宴。
闻丹歌却若有所思:“遗物是真的吗?”
应落逢心中着急,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不住摇头:“真假无所谓,你不能留下......”“是他母亲当年的嫁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机会把彤儿的遗物交予他,如今他也大了,能自己做主了,这些东西便该物归原主。”说罢,应宗主长长叹出一口气,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应落逢看得一阵恶寒,扯她袖子的动作却没有刚才激烈。
闻丹歌:“既然应宗主盛情邀请,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
应宗主倾身,摆了个“请”的手势,她又道:“不先物归原主吗?”
“这是自然。”他笑呵呵道,“那便请闻姑娘随八风长老先入席,我带老七去看东西,随后就到。”
“好。”她转身毫不避讳地把一沓符纸塞给应落逢,道,“这个是引雷符、这个是真火符、这个是寒霜符......还有这个,传送符,用法和上次一样。”
应落逢的心中本还有几分紧张,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的符纸,忍不住道:“你也是,要小心。”“嗯。”
一旁的应宗主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模样,一口金牙好险没咬碎,强颜欢笑:“闻姑娘放心,宗中小人皆已捉拿归案,无须担心。”
闻丹歌点头会意,又不知道从那里掏出迎魁给应落逢:“这个也给你。”
迎魁、应宗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最后应落逢揣着满兜的符纸和一把剑跟应宗主走,闻丹歌和八风长老走,约定半个时辰后席上见,闻丹歌的原话是“半个时辰内见不到全须全尾的人就引爆方寸宗”。
应宗主属实没想到,自己这个从不受待见的庶子会有如此造化,居然能勾得“镇”为他神魂颠倒。应宗主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认为父亲会纯粹出于“旧交情”定下一门亲事,尤其是那日闻丹歌用一枚复魂丹救了他的命,他愈发认定闻丹歌身世不凡。于是他连日派人打探,终于得到一丝线索。
闻丹歌可能是“镇”。
那场大战过去已久,与魔一同消失的还有“镇”。不知何时起,“镇”不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数百年过去人们也渐渐遗忘了他们的存在。但仙盟各位掌门人却没有忘记。修真界的资源就这么多,每个人的份额都是早就定好的,从前是“镇”不欲争抢,以后呢?万一日后他们要来分一杯羹呢?他们一面忌惮“镇”,一面又渴望拉拢“镇”增加自己的筹码。可惜百年过去,无论他们如何提心吊胆又望眼欲穿,“镇”再未出现。
他虽然不知道前宗主如何结识了“镇”,却深知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要把闻丹歌拉拢到自己身边,届时再寻个机会公布她的身份,仙盟之主的位置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应礼是个废物,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过不要紧,他还有一个儿子。
应落逢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几欲犯呕,皱着眉慢了他两步拉开距离。应宗主笑了一声,如同寻常父亲查孩子功课般悠悠开嗓:“我竟不知,你还认识闻姑娘?”
应落逢不愿回答,却也不想他在心底随意编排闻丹歌,淡淡道:“闻姑娘心善,出手帮过我几次。”
应宗主抚须:“之前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弟子在宗中惹事,你且放心,我已经派人管教过他们。我给你配了几个侍卫,日后无人再能冒犯你。”
应落逢心中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被父爱照耀的喜悦。他早就看清应宗主的嘴脸,不过是看他能得闻丹歌庇佑,想从他入手讨好她。等他没了价值,应宗主就会像抛弃应礼一样毫不犹豫地丢弃他。或许他的下场,还不如应礼。
过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应宗主有些不悦,端起为人父的架子训诫:“古语有云:父母呼,应勿缓,难道先生没教过你吗?”
他以为他能依靠父亲的身份发号施令,对应落逢颐指气使。却不知道父亲的威严不是生而不养的人配有的。
应落逢轻笑一声,这让应宗主怒火更甚。他才要厉色训斥一番,就听见应落逢道:“先生?应宗主莫不是忘了,我生下来就没有正经上过学,如今还能口吐人言已是幸事,哪里有先生教我这些圣人之言?不过我也听过一句话,只是不得其意,还望应宗主不吝赐教。这句话便是,子不教,父之过。”
他感激母亲生他,感激璩娘养育,感激那位为他开蒙的夫子,感激每一本伤痕累累的书,甚至感激萤火和月光,唯独永远不会感激眼前这个以他父亲自居的宗主。
恨尚且来不及。
“你!”应宗主脸色发青,怒目圆瞪,气得手指颤抖,“你就是这么和给予你性命的父母说话的?若没有我、若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来到世间吗!”
熟悉的谩骂声裹挟着记忆涌出,应落逢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伸手想要抵挡落在脸上的攻击,抬手却拔出了迎魁。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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