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皱着眉头读完这段概述,把印着许江明大头照的那张纸与邹渝的履历摆在一块,说道:“你有几成把握确认他们是母子关系?”
“老板,干我们这行的都讲究有理有据,”杨勇用纸巾擦了擦嘴,“可惜我能力有限,没法弄到毛发样本,不然我现在就拿着亲子鉴定书给你个准话了。”
蒋云问她吃饱没有,杨勇含蓄地比出一个数字七,说七分饱,刚刚好。
“那就加到十分饱为止。”蒋云找服务员拿了张新菜单递过去。
杨勇攥着铅笔,一边加菜一边道:“而且邹渝不是出国了吗,老板你如果想采集他们的毛发样本,得有加拿大那边的人脉才行……”
“不一定非要母亲的样本,父亲……及其子女的是不是也可以?”
杨勇没跟他客气,在新菜单上勾了五道餐点。
她低着头:“当然喽,母亲、父亲、兄弟姐妹,都行。”
那就简单了,蒋云心想。
恰好魏疏欠他一顿饭,约的时候让他把许江明带上,口香糖、烟头、口杯、带毛囊的头发,总能找到能拿去送检的样本。
就是戚家那头不太好办,戚如茵还有一年小升初,不是被送去参加国际竞赛就是在家练乐器,虽然他们不怎么见面,但蒋云的朋友圈每天都能刷到她的凄惨哀嚎。
把她约出来一趟,简直比登天还难。
戚皓倒还有接触的可能,不过那几次争端过后,整个海京都知道他们势如水火,没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同时邀请他们喝酒作乐。
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得再等等,寻一个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散开的纸张被蒋云重新收拢好,他将四角对齐时,发现手肘边遗漏了一张未读的资料。
“你还查了梁津?”他问道。
“小椰蓉生病那会儿,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压力过大总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顺手连他的一块查了。”
提到女儿,杨勇耷拉着嘴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蒋云想起她上辈子办事利落,话少又干脆的模样。
没有哪一个女人生来就无所不能,他的一生中见过许多个母亲,有洒脱如魏淳亭的,有伤怀如邹渝的,也有像杨勇一般为了孩子奔波劳累,几乎全年无休的。
他曾经也得到过来自霍蔓桢的爱,只是太少太短暂,像昙花一现的流星,让蒋云抓不住它的尾巴。
他有些落寞地想,谁说父爱母爱是一个人的必需品?至少还有梁津爱他。
“看看这里,老板。”
杨勇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她反手轻叩桌角,指向她用红笔标记过的位置:“我潜进北川大学的校内论坛观察了一阵子,也在表白墙发过一些寻人的投稿,根据评论区的各种回答总结出几条调查方向。”
“第一,勤工俭学。”
“梁津大学四年坚持在校外打工,一开始在郝家小馆做后厨帮工,后来因为体力活不值钱,转去做家教。你看,他一共有十几条家教经历,我觉得最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个……给一个名叫戚如茵的五年级小孩做全科辅导。”
蒋云视线下移,定格在一行文字备注处。
【梁津是一款解谜类游戏“迷镜”的全服前三,两人起初为游戏好友。】
备注下方附上了梁津的游戏id:
“leaves”。
迷镜的全服前三铁打不动,id永远都是那几个id,只是排序偶尔会上下浮动而已。
已经很久没登录他的游戏账号了,但这个英文单词他在戚如茵那里听了不下百遍,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当时他还纳闷,这位头脑风暴的天才怎么用“离开”的第三人称单数形式当游戏昵称。
如今再看这个单词,他意识到“leaves”不光有离开的意思,也是树叶的复数形式。
以他对戚如茵的了解,这丫头很挑老师,只要她摇头说一声“不要”,教学经历再丰富、履历再优秀也进不了戚家的大门。
“梁津从哪天开始玩‘迷镜’的?”蒋云不死心地问道。
杨勇:“成为戚如茵家教老师的前一个月。”
不是巧合。
为什么必须要做戚如茵的家教老师?
蒋云想不明白。
杨勇问他:“今年的五月到六月,老板你好好回忆一下,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五月到六月?
被魏疏叫去参加一场酒局,因为王劲青酒驾被举报,害得他们一群人在派出所蹲了几个小时。
再后来李时接他回家,蒋丰原把他一同训斥……
戚皓的生日宴,梁津从市中心赶到维克托,最少也要一个小时,但他来得很快,仿佛……他就在附近一样。
那天梁津为他挡酒瓶见了血,他一时慌乱失措,自然察觉不出异常。
上辈子他从未到过冀西,就算蝴蝶的翅膀扇出一团龙卷风,也不可能把他硬生生扇出原本的轨道。
假如有人故意为之,暗中改了他的命呢?
想来想去,蒋云觉得唯有这个假设可以解释一切了。
他摁住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
“老板?”杨勇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我没事,”蒋云放下手,抬头望向她,“小椰蓉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打包一些早点带过去吧。”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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