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端着筹码,途径几桌牌局,没下过一注。
他从未沾染“赌”这个字。
这种一旦成瘾无法戒掉的事物,动辄赔进成百上千万的身家,拥有和失去仅在一夜之间,代价太惨痛。
见他半天不出手,蒋云被宋成的人请到二楼的一个包间,他和梁津到时,宋成正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空着的那只手夹了根雪茄。
“是筹码太少,小蒋总玩得不痛快?”
不等蒋云回答,宋成拍拍手,两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花果调的香水味浓得呛人。
不光蒋云不为所动,他身边的梁津更像一尊不近人情的石像。
“唉呀,”宋成苦恼道,“我明白,小蒋总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今日在我的地盘没招待好二位,我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良心这个词从他嘴里蹦出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蒋云抓了他的把柄,交换条件是安排他和邹渝会面,这样一来,宋成平白被人拿捏在手,自然乐意不到哪去。
于是交换条件,要么他在这赌一把,变成和宋成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么他接受宋成安排的女伴。
梁津说得没错。
浸淫冀西几十年的人没那么好对付。
“不是不喜欢,”蒋云似笑非笑地推开一个劲朝他身上贴的女伴,说道,“是不合胃口。”
宋成:“哦?”
恰好一名侍应生进来送酒,青年长相清秀,低眉顺目地添满了宋成的酒杯。
后退时,他撞在蒋云身上,被反握住了腰身。
蒋云笑着摸了摸青年的侧脸,拇指挨近他的唇角,须臾,蒋云借了个位,低头吻在他的指甲盖上。
青年受了惊,但没有躲开,反而顺从地看向宋成等待指令。
蒋云做出一副浪/荡模样,把头靠在青年颈间:“宋总是个聪明人,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的日程不满,一切按照邹总的行程安排就好,这点面子,宋总不会那么吝啬的对吧?”
“哪里哪里。”
宋成大手一挥,指使青年陪在蒋云身侧:“小陈跟着我用处不大,既然小蒋总喜欢,不如将他带回去养着,情人嘛,总归要选乖巧听话些的。”
“宋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梁津皱眉打断道,“父亲派我们来冀西视察,随时可能被调回海京。到时候多了个不明不白的人,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欸,不难办。”
宋成铁了心塞人,道:“小陈是冀西人,也没指望到海京这种大城市打拼。离两位回海京还有一段时日,小陈陪小蒋总过个十天半月的,也算他的荣幸了。”
蒋云没有理由推辞。
去是他一个人去的,回是三个人一起回的。
车内气氛降到冰点,坐在后排的小陈被冷得狠狠打了个颤:“蒋、蒋先生,在前面那个巷子口停就好。”
陈栗结结巴巴道:“家里小妹还……还等我做晚、晚饭。”
蒋云把车停在相应位置,车锁开启,陈栗像一只忙着逃跑的兔子,撒腿跑了个没影。
副驾的梁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嘴唇用力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他打破寂静:“恭喜哥抱得佳人归。”
蒋云反呛道:“不想说话就别说,没人逼你。”
第14章
晚八点,公司大楼灯火通明。
蒋云经手的项目不止泉辉一个,每天审核签字的文件像流水线上的加工品,被一条名为“郑思勤”的传送带一批批地送进来,然后一批批地送出去,周而复始。
以前宋兆仁好歹还管着事,如今成了百分百的甩手掌柜,不知道躲哪个小海岛快活了。
梁津的项目到了关键期,整个项目组留下加班,蒋云叫了咖啡外卖,郑思勤把他那份送上来时,他批复一份新合同,眼也不抬:“会议室人人都发了吗?”
“都有,”郑思勤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我亲自送到的,您放心。”
“辛苦了。”蒋云翻过一页,在心底将增加郑思勤这个月绩效的事提上日程。
“小……蒋经理。”
郑思勤欲言又止:“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
蒋云指尖一顿,看向办公室门口:“郑助。”
“体谅员工是我的份内之事,”他微笑道,“不必多问。”
郑思勤未尽的那句话像一条点了火的引线,即将烧到尽头时,被他亲手掐灭火光。
在分公司呆了这么多年,郑思勤没有白混,他是最早嗅到两位经理之间“不对付”的人。
但蒋云压着不让他插手,他也无可奈何。
每周五天通勤,他的一位上司开车,另一位上司搭公交,打卡签到的时间从未重合过一次。就连下班晚高峰,一方宁愿堵路上一小时,也决不妥协和他的“对头”搭乘同一班地铁。
蒋云、梁津不和的传闻基本坐实。
不包括两位当事人的公司小群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背后的缘由,从同级竞争讨论到互带绿帽,说什么的都有。
为平息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郑思勤被迫开了全员禁言。
此后,员工的讨论阵地从八卦群挪到了茶水间。
海京调来的两位高层关系降到冰点,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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