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板关闭了店门,彻底将裴父裴母隔绝在外。
“为什么会这样呢?”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夜晚的空气都泛着凉意,他们出来得急,都没换上厚外套,此时不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茫然无措。
他们明明只是想弥补一下亏欠小洲的一切,所以才来到这条巷子里,想要感谢所有帮助过小洲的人啊。
“算了,去那家面馆吧,”裴远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妻子,自欺欺人道,“看电影里的意思,面馆的阿婆应该是对小洲帮助最大的人吧。”
顺着小巷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面馆,出人意料的,眼下已将近午夜,面馆的生意却好得出奇,店里坐满了客人,是整条寂静的巷子里唯一充满了人气的地方。
吃了两次闭门羹的裴父裴母又换了一种方法,他们也学着裴云洲的样子,在店里坐了下来,想要尝一尝“拯救”了小洲的面究竟是什么滋味,再适时地找机会与店主阿婆套套近乎。
只是,还没等他们点完单,在抬起头看见墙上那幅画的时候,他们全身的血液都被彻底冻结了。
那幅画与小洲留给他们的唯一的作品,那幅曾挂在他们的卧室里的一家三口观赏夕阳的油画有着相同的笔触,更有着云洲的署名。
很多绘画老师都说过,裴云洲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他在作画时的风格和笔法其他人很难模仿,更不可能超越。
因此,墙上的那幅画肯定就是小洲的作品,如假包换。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理智在这一刻再次溃散,他们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幅画带回去,一切出自他们的小洲之手的东西,都应该被带回去,然后永久地珍藏起来。
裴远没忍住站了起来,直直走到在锅炉边煮面的阿婆身边,语气激动:“老板娘,您墙上这幅画,开多少价愿意卖?”
第44章 悔恨不已
许是裴远的语气太激动,阿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搅面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啊!”阿婆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筷子在水龙头下开始清洗,“我还要做生意呢。”
裴远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老板娘能给我们下两碗面吗?就……就和那幅画的作者要一样的面就好了。”
说完,他指了指他和裴母所在的桌子。
阿婆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收款码在那里,两碗青菜面一共十块钱。”
青菜面?小洲就只吃青菜面?
听到这番话的裴远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小洲的病才刚好,又是从医院里跑出去的,他的身体又一直都很糟糕,吃得这么差可怎么扛得住?
裴远有些神思不属地付了钱,同时强忍住了多给阿婆一点钱的冲动以免重蹈在早餐店里的覆辙。
店主阿婆并没有在意他的失魂落魄,在她看来,这一对夫妻不过也只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想要买画、慕名而来的而已。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到她的店里说想要买下墙上那幅画,事实上,自从云洲爆火以后,每天都会有人冲着这幅画来店里吃面,开出惊天高价想要将其买下的也不在少数。
善意地给云洲加了一个荷包蛋的阿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时一个小小的善举,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而那个坐下来只点了一碗青菜面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新生》的主演。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跟不上时代,也已经很久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但在《新生》的首映前一天,她收到了一份郑重的邀请函和一张电影票,在她答应下来的第二天,云洲还特意叫了一辆车来接她。
看着台上星光璀璨的青年,阿婆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当时她就和这个年轻人说过,他虽然暂时落魄,但肯定不会一直这么落魄下去。
他果然做到了。
阿婆将两碗煮好的青菜面端上裴父裴母的餐桌后就接着去忙活了,而裴父裴母二人拿筷子搅动了两下碗里清汤寡水、连一点肉腥都看不见的面,脸色愈发灰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洲怎么会过得这么苦,”裴母喃喃出声,“这些年他给裴氏赚了不少钱,难道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就一点都没有带吗。”
即便是从前裴家最落魄的时候,也远不像裴云洲这样卑微过。
小洲的身体那么糟糕,怎么吃得消这样的生活呢。
“也许,他只是不想再和我们有任何牵连,”裴远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隐隐清楚,恐怕这就是事实,“这些年,我们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不说这个了,吃面吧。”裴母含泪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只觉这碗面寡淡无味,远不如他们家中厨师的水平,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想象着自己是在陪着自己的小儿子。
两人一时无话,可是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想起,在裴云洲带着花束来看望他们的那天,裴云洲本也没有吃饭,小洲好像是想要留下来的——
可是偌大一张餐桌上没有裴云洲的位置,也没有一道清淡的、符合裴云洲的饮食要求的菜。
而他们更是以“还是工作重要”为名,将裴云洲直接赶走。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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