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才十岁的萧影洲每天都去捡废品,攒了三个月,赚了一百块。
他用这个钱去一个小饰品加工店,求了很久,才求得老师傅教他,亲手打造了一颗银质的小铃铛。
萧影洲当时很单纯的想,只要有这颗铃铛在,他就能顺着铃铛找到人。
他编了一根红绳串上了这颗铃铛,在弟弟三岁生日的时候,戴在了软乎乎的小手腕上。
时隔这么多年,萧影洲没想到铃铛竟然还在。
“你还留着?”他有些惊讶得看向萧元禾。
萧元禾道:“我养母说我从小就不准任何人碰这个,一碰就哇哇大哭,一直嚷嚷着是哥哥送的。后来那根红绳磨损严重不能用了,养母就给我找了项链戴上,戴了很多年了。”
萧影洲拿过项链,轻轻摇了摇铃铛,铃铛内部的小实心球撞击着外面,发出并不清脆,但依旧清晰的声响。
直到这一刻,萧影洲心底的防备和抵触才稍微有了一点松懈。
他现在都还能想起,那时候把这个小铃铛戴在弟弟手腕上的时候,面团一样的小孩儿笑的有多开心,一直念着哥哥。
“哥,你还要和我去做鉴定吗?”等上菜后,萧元禾又问了一次。
萧影洲将项链放在桌上转回给他,“对。”
萧元禾重新戴上项链,“你还不相信我啊?我有个胎记你还要看吗?”
“我不信你身后的那个人。”萧影洲倒是直接。
萧元禾讶然,“你和司晏炀有仇吗?”
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说起这个人。
萧影洲波澜不惊的看向萧元禾,“你和司晏炀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萧元禾一耸肩,“我们都在南国,当初上学的时候认识,他看不顺眼我,我看不顺眼他。但他知道我在找你,所以才联系我。”
他想了一想,又笑了一下,“硬要说也可以有点关系,司晏炀原本是要和萧叶,就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结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毁约了。”
他说的很坦诚,一点都没有要隐瞒的样子。
对他的这种说辞,萧影洲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垂下眼睑,继续吃饭,“你一直和那个人住一起吗?”
“那个人?”萧元禾认真想了想,反应过来,“你是说爸爸?”
萧影洲听得皱眉,“你愿意叫他爸爸?”
“为什么不愿意?你知道他找的那个老女人是谁吗?南国议会厅的副部长,大他15岁,但极其迷恋他。”
提起这个,萧元禾都显得很高兴,“我养母去南国想找亲戚没想到我亲爸,更没想到他能混这么好。我原本想等安定下来就来找你的,可爸爸说你可能不愿意。你要过去看看他吗?”
“不必。”萧影洲心中冷笑,他当然不愿意!更不可能去见那个男人。
父母离婚后他才从外界知道,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在外面偷情,只是隐藏的很好。
对家庭毫无责任心,对妻子毫无爱意,对孩子毫无父子情。
这种人,从销声匿迹的那天开始,萧影洲就再也没有将他当作是自己的父亲。
见萧影洲脸色阴沉,萧元禾又道:“哥,其实你不能全怪爸爸,当年他们结婚就是那个女人未婚先孕逼着爸爸结婚的,家里又没钱,也就长得还行。”
萧影洲倏地抬头,眼神变得凌厉,“她是你妈妈,你不该这么说她。”
萧元禾不屑,“得了吧,为了结婚把我送人的妈?我现在什么都知道,她连你都不要,她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我妈。就赵家那些歪瓜裂枣,都活该她生个女儿是烂货,儿子也快死了,都是她自己贱。”
“你住口!”萧影洲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她当年离婚,家里的钱都被你那个叫的亲热的爸爸卷走了!她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她用什么养!”
“抛妻弃子,出轨滥交,不负责任,自私自利!连抚养费都不肯给,还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男人,就因为他现在能给你好的生活,你就叫他爸爸!对生养你的母亲满嘴的轻贱之词,这就是你的爸爸教你的吗!”
萧影洲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哪怕她现在对他冷漠,他也依旧同情,依旧会给赡养费。
他看着母亲怎么在丈夫不作为的时候赚钱养家,看着那个男人怎么拿走一切,看着母亲以泪洗面几乎抑郁。
小时候的萧影洲也责怪母亲把弟弟送走,可长大一点他才明白,那已经是作为一个女人、母亲,还有女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没有把孩子随便送给别人,而是送给了一家没有生育能力并且还比较富裕的家庭。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好好养育,但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生活。
萧影洲对见萧元禾所有的期待,还有那小铃铛产生的暖意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的弟弟应该是乖巧可爱的,就像小时候,而不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变得这么没有是非观念又刻薄。
萧影洲吃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萧元禾立即追上来,歉疚的拉住他胳膊,“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真不知道这些事,我只是在南国先遇见了爸……哥哥,我道歉还不行吗?”
萧影洲转头看向他,这张和自己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正露出紧张和不安。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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