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保佑我,保佑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真的很希望和她们一起活下去。
尽管不知道云昭女士有没有听到这些祈祷,但是至少,耳钉的物理指向和云猎的生理罗盘共同发挥了作用。一路上躲过几场如爻辞般凶险的混战,在密林遮掩下,两棵紧密相连的血植终于显露了出来。
可是在树下等待着几人的,是更为血腥的场面。
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到草地边,正好和云猎对上视线。
*
拿刀的人竟然还有些熟悉。
景照先反应过来,低声说:“是进入房间之前,我们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个人。”
“就是那个对着我尖叫的人?”姜君好皱眉回忆了一下,“真没礼貌。”
说实话,云猎没想到他还活着。当时仓促一瞥,那个满身是血、慌张忙乱的人,和眼前这个刚刚砍下一颗头颅、手还按在尸体肩膀上的人,实在很难联想到一起。
不过无论是哪种造型,都确实够没礼貌的。
男人抬起头,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不过他既没有认出几人,也全无惧意,反而拖着尸体往旁边走了几步,态度倨傲:“无头人到手,我很快就会离开了,劝你们别打我的主意。”
无头人——
这个称呼结合之前看到的石刻,云猎抿了抿嘴,往前半步:“你该不会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离开房间吧?”
“别想从我嘴里骗消息。”男人警惕地扫她一眼,又退得更远了些,手掌紧紧抓着尸体,鲜血不断涌出,让他此刻看起来渐渐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说真的,我劝你还是放开——”
这话才说到一半,男人额头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带着和刚才那颗头颅一样迷惑而惊恐的神情,向后重重栽了下去。
“本来还以为要自己动手,没想到有现成的送上门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看起来大家都会很有收获呢。”
要说从树后面转出来的这个人,竟然也同样眼熟。
——除了花衬衣和黄短袖,当时趁乱逃走的、赵楚楚的第三个手下,灰裤子。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悄没声儿地跟在赵楚楚身后,而是突然抬头挺胸起来,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插在灰色裤兜里,看起来悠闲得很。
也许是被捆在一旁的赵楚楚给了他这种底气,也许是后边跟着的一群人给了他这种底气。
而最恐怖的是,那些人手里,大多都提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灰裤子气定神闲,目光从云猎脸上遛过去:“哎呀,这不是我那前任雇主的‘老朋友’吗?这个陷阱,倒是挺能捉人的——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留下来参加石刻上记载的仪式吧。可惜了,我以前的老板执迷不悟,为非作歹,不愿意进行仪式,我嘛,自然是不愿意和她同流合污的。”
“不过,当然了……”他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赫然是一把闪闪发光的折刀,映得他笑意越发冰冷,“你们没有头,恐怕也就看不成了。”
云猎挑了挑眉,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笑意:“同样的话送还给你——你该不会以为,是用这种方式开门吧?”
灰裤子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头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你想拖时间也没用。受伤的男人、来月经的女人,你们就是血流不止的象征。砍掉你们这些不洁之人的脑袋,终止失血的源泉,自然就能破除流血的诅咒,取悦神祇,唤回太阳。”
说到这里,他脑袋稍微往后偏了偏:“你以为我们是事先约定好的吗?这么多人——大家只不过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所以才凭借着无头人的门票聚集在一起。”
“你居然信那上面的话?”云猎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灰裤子愣了两秒,大笑起来:“哎呀——不信道具上的提示,难道信你吗?别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拖延时间了,我倒是不需要这么多尸体,你要是想活,倒不如趁早砍下你这些同伴的头,还算有个保底呢。让我算算,你们五个人,没法被二整除——这可怎么办呢?只好比拼手速了。”
“白哥,这你就不地道了啊。”人群里远远有调笑声响起,“我们还有人缺门票呢!”
“也对。”灰裤子虽然笑着,眼神却没有温度,冷冰冰从云猎几人身上拂过,“那大家还是各凭手速吧。”
他话音一落,手上银光闪过,已经向着云猎脖子划来。
*
“坎不盈,禔既平,无咎。”
虽然水还在流动,坎坷还没有被填满,但水面已经平了。对于身处危险中的人来说,只要把握时机,就能够平安脱险,终究无咎。
从姥姥那已经泛黄卷边的书上读到的文字,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从云猎心头流转而过。
灰裤子的话固然为她补全了那些没有看到过的石刻,但他的推理是错的,只需要一条论据就能说明。
——那些制造石头围墙、砍下不洁者头颅的人,已经灭亡。
就连他们建造的村落,都已经彻底消失在时光长河中,腐朽难寻。
如果那种做法能够引来神明庇佑,又或者能够解开流血的诅咒,怎么会让一个村庄走向消亡呢?
虽然是可以抄答案,但不能对着一张打了零分的卷子照抄吧。
哪怕非要抄,也至少和零分卷反着作答才对。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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