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所有的人都在哭,却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
烦人的爹说那是死亡,再后来她大概知道了那是什么,是娘亲再也不能给她做新衣,再也不会给她做好吃的,她再也看不见她,不能和她说说话,是她渐渐都要忘记了娘亲的样子却仍旧无能为力。
世间熙攘,娘亲说过这世间的宽广是无穷无尽的,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娘亲这般包容的对待她,是她有一日终于肯叫一声娘亲,可娘亲已长眠于地下,再也听不见了。
往日的人,往日的景,再一次毫无预兆的重演,她不愿意余夏也像娘亲一样变成一个小土包。她不需要余夏再为她做什么,余夏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好好的活着,只是站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看见就好。
柳枚并没有真的走,她是一个对于萍水相逢的人都能施以援手的人,对待她的病人,她可以不顾性命去那悬崖峭壁采那一株稀有的草药,更何况现在生病的人是余夏,那是唯一知道她来处的亲人朋友,她怎么会放着不管她。
几番考量下,她还是听了萧山的建议住在了王府上,夜深时,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再三思量下,她才写下一页药方,她没有诊余夏的脉,根本不知这药方下得轻重,若是下的轻了起不到药效岂不是白费了,若是重了,她还是担心会伤到余夏的身体的根本。
{最好,还是趁机给余夏诊脉才行。}柳枚这般想着的同时,准备再到余夏那边看看时机,偷偷找机会给余夏诊脉。
她才走出去不远就看见王二娘走了过来。
“我可以把我重要的东西都给你,你能不能不让余夏变成小土包。”王二娘就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她红着眼睛歪着头,别扭的求着她最不喜欢的人。她大概怕柳枚不同意,忙打开怀中抱着的箱子。
“这里都是好东西。我可以都给你。”
柳枚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皱眉,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衣服好像还是小孩子穿的?弹弓?拨浪鼓?还有竹签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最好的荷包,这是...最好看的衣裙。”王二娘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她视如珍宝的东西让柳枚看,她小声的嗫嚅,“这是我娘亲送给我的。”她又拿出那个弹弓扬了扬,“这个弹弓很好玩儿,我很喜欢的!也可以送给你?”
“这是你爹送你的?”
王二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柳枚倒是明白了王二娘的思维,她一脸嫌弃的说,“那些竹签不会是余夏送给你的吧?”见王二娘又不说话,柳枚倒是气得直掐腰,“她何时变得这么小气,破竹签算什么礼物?”
“那是吃过的冰糖葫芦的,被我留下来的。”王二娘歪着头,一脸的天真,“只要你不让余夏变成小土包,这些就都是你的了。”她歪着头,眼泪在眼眶里面打圈,明明楚楚可怜,却又倔强的咬着嘴唇。
“呵...”柳枚都被逗笑了,“你倒是拿出点诚意啊,你至少该拿最珍贵的和我做交换吧,这算什么?”
王二娘朝她来的方向看去,坚定的摇摇头,“她...不可以给你!”
柳枚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对于王二娘来说最珍贵的是什么,大受震惊。老实讲,和前一次看见王二娘相比,现在的王二娘实在是令她刮目相看,那份单纯的赤诚让柳枚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下她。
她的视线向下看到了王二娘的裤腿还有鞋子,那里不知何时被水淋湿,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此刻已经冻出了冰碴。
{这个小人儿就是这样子一路过来的么?这该有多冷...会很难受的吧...}柳枚突然间不知说何是好,她好像明白了余夏为什么要守着“这样一个人。”
“我帮你拿着手里的箱子吧,你去换个鞋子和裤子吧。”
“不可以,你要救治好了余夏,让她像以前那样,这个才可以给你...”
“......”
柳枚给余夏重新开了药方,萧山和幻秋大晚上的煎了药,到后半夜柳枚给余夏喂了一半药,看着恨不得眼睛黏在余夏脸上的王二娘红着眼睛像是哭过,她叹了一口气,便把剩下的都交给王二娘。
王二酿细心照料着余夏,尽管她从未照顾过别人,但她努力的回想着余夏平时是怎么照顾她的。
夜里她一直守在床边,她对着床上睡着的余夏说话。
“余夏,你喝了她的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余夏...你的睫毛好长!你的鼻子也好看...余夏,我可以亲你一下么?你没说不同意,我就当你答应了...”王二娘靠近余夏的脸,再贴近,她像上次一样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朦胧之间,余夏觉得自己的唇上轻轻的贴上一抹温润的柔软。
那是一个亲吻么?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眼皮就像被人拉扯住一般,不但睁不开,还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泡在热汤里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有知觉是额头上放上一只能让她觉得点点清凉的手心。她耳朵里听见焦急的嘀咕声,“怎得这样烫...”
能听见细细的布料摩擦声,还能感知到有一双手在自己颈间解着什么。
一瞬间让她惊觉,她几乎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握住解着她衣衫的手,紧紧的抓住,病弱的低语,“不行,小家伙,不可以。”
“余夏,我帮你擦擦身子好不好,你在发热,继续这样下去不行,让我帮你好不好。”
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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