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费舍尔微微一愣，实在不理解，到了这一步了拉法埃尔还有什么值得龙廷的亚人不满的吗？
    南大陆全境安详，粮食丰收，种族和睦，欣欣向荣……
    内忧外患已然全无，难道说，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自己那些其他虎视眈眈的淑女，费舍尔的额头便忍不住冒汗。
    “怎……怎么了？”
    只能说费舍尔的直觉是很准的，但只猜对了一半。
    那毛毯下，拉法埃尔裹着他腰肢的尾巴却越来越用力，好像生怕他跑了那样，
    “当然是子嗣了！”
    “啊？”
    “我们都成婚了如此之久了，诺尔和巴卡尔都四岁多了吧？”
    “怎……怎么了？”
    “都这么久了，我却只依然只有两个孩子，这简直是让大家都无法接受了！妈妈也……也已经明里暗里地催了你很久了，结果你像是完全听不懂一样？”
    “啊？”
    “啊什么，密尔都已经有了九个孩子了！”
    “九……九个？”
    对啊，费舍尔适才想起来这件事，龙人种这种适尾伴侣机制是这样的，有伴侣率奇低，所以基本上全族的繁衍兴衰都压在适了尾的龙人身上。
    拉尔一家生八个都是部落里生的少的，一旦适尾成功基本上都是十个打底。
    更何况现在的龙女王恩德如此，民众们为了延续此刻的稳定，便会寄希望于她的子嗣，希望在贤明而强大的龙女王的教育下，出现能继承她能力的后代接着引领他们。
    子嗣之重，千秋万代。
    费舍尔吞咽了一口唾沫，虽然龙人种的精力旺盛，但自从有了那两个小龙崽子之后，也只不过是一周几次也就足矣。
    毕竟费舍尔只有一个，分他的人可不止五指之数……
    现在按照拉法埃尔的意思是，又要重启后备隐藏能源进入“索取时代”了？
    “所以，你知道的吧，为了让我更好地成为龙廷的领袖……脱了。”
    “不是，你先等一下，这和你成为龙廷领袖没有一点关系……”
    “脱了！”
    赤红色的暴龙，再次登场！
    “……”
    午后，惬意的风再次回过，许是因此，那屋中的木制躺椅也一直摇晃个不停。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第2章 茉莉and明日香·鲷鱼烧
    “现在的茉莉情况怎么样？”
    海洋的海沟深处氤氲着光芒无法驱散的黑暗，越过海床上生活的海洋生灵的房屋，终于能得以窥见那如裂谷一样深邃的沟壑。水中的尘埃微微涌动，勾勒出了一只海兽如岛屿一样的轮廓边缘。
    而在这偌大海兽的背上，费舍尔与钩吻的身影盘坐对立，望着海沟下方逐渐显露的鲸人种聚居地，他终于是开口对钩吻如此问道。
    这并不是费舍尔第一次来到鲸人的海沟，毕竟他的岳父岳母居住于此，在解决完灭世预言之后，他便跟随茉莉来到此处拜访过。
    此次时隔许久再临，却是基于茉莉先前说身体不适要回海底请钩吻看一看。
    然而现在已经离开陆地返回海沟已然一月有余始终没有回信，待得费舍尔去寻时，钩吻却率先找上门来了，说是茉莉身体上出了变故。
    这可把费舍尔吓了一跳，连忙离开了龙廷，乘着海兽同钩吻一起返回海底。
    听到费舍尔担忧无比的声音，钩吻瞥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以前有没有见到过茉莉的另外一副模样？”
    “另外一副模样？”
    费舍尔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了恶魔王朝中茉莉想要强硬地将自己吃干抹净的可怕模样，又想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在龙廷内的欲壑难填……
    但钩吻在前，他敢如此想却不敢如此答，便无奈地问道，
    “能描述得具体一点么？”
    “……以前茉莉的诅咒发作时，总是会出现类似于第二人格的症状。那时我和玄参都以为这是明日香失去了记忆之后浮现出记忆后的保护机制，但现在梦幻已死，污染已消除，这种问题却依旧没有缓解……”
    停顿片刻后，钩吻调整了一下措辞，语气也变得更加不确定，
    “因而我们怀疑，当时拉玛斯提亚将明日香灵魂救回时可能出了差错。”
    “你的意思是……茉莉的灵魂其实并不是明日香的，但是明日香的灵魂还待在茉莉的体内？”
    “啊……但我们还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情况。无论是我还是玄参对于灵魂都不太了解，我的任何医术在灵魂层面上都不起作用。而自从先前茉莉悄悄回来也是想让我为她诊断这个病症，我却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费舍尔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那你先前还说不严重？现在茉莉呢，她有什么症状吗现在？”
    “哎……”
    说到此处，钩吻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沉重，那一声声唉声叹气简直是一记锤在费舍尔心口上的重锤，让他揪心不已，
    “你哎什么，说话啊。”
    “哎……”
    “……”
    钩吻不再言语，在费舍尔撸起袖子准备物理盘问的时候，他们身下的巨兽也已然到了鲸人种聚居地之上。
    所以其实钩吻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海兽无声地向海沟下挪动，很快就在四周鲸人种熟睡的洞穴中间看见了那金光闪闪的殿宇，钩吻一跃而下，费舍尔也紧随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无比的海兽，费舍尔还友善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感谢。
    “老婆，我回来了！”
    “叨扰，玄参阿姨。”
    虽然没看到玄参的人，但费舍尔还是打了招呼，随后他便忧心忡忡地跟着钩吻来到了后院，快步来到了茉莉的房间门口——先前他来过这里，所以对构造还是记忆犹深的。
    “茉莉，你怎么样了？！”
    来到了门口，费舍尔生怕推开门看见一个灵魂饱受人格分裂折磨的茉莉，房间内的水流都在费舍尔大力开关门扉的动作下而快速涌动，将房间内某种半透明水草制成的蔚蓝色水薄纱吹得摇晃。
    薄纱之后，一道巨大的气泡隔绝了水流，使得房间深处形成了与地面无异的环境。
    半透的薄纱被灯光打出了影子，一道看起来虚弱无比的鲸人种背影正弯着腰，看起来就难受无比，让费舍尔在水中的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茉莉？”
    费舍尔快步走到帘帐前，呼唤着茉莉名字的同时，轻轻伸手掀开了帘子……
    入目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背影。
    却见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和茉莉同龄的鲸人种女子，手上还端着某种类似于海胆一样的水生食物，她哭丧着脸，听到费舍尔的呼唤之后回过头来，在看到钩吻之后便更加委屈了，
    “钩吻叔叔，你快来了！快让茉莉别吃了！我……我怕！”
    “没事了，白翠，你走吧，这里交给我们……”钩吻轻咳了一声，旋即扬声道，“茉莉，费舍尔来了！”
    “费舍尔老师？！”
    费舍尔微微一愣，却见茉莉的房间桌面上，密密麻麻地堆了一大堆食物，什么鱼肉料理、海果子、火烧虾肉和章鱼等等，不止如此，每一道食材上还铺了一层南大陆来的特产辣椒，不知道是不是在龙廷待得久了，连口味也变了……
    而在那食物中间，腮帮子吃得鼓鼓、唇边还沾了一点辣子的茉莉闻言浑身一颤，回过头来，在看到费舍尔那惊愕的表情之后脸色便变得惊慌起来。
    却没料到自己口中还含着食物，于是便一下子噎住，让茉莉脸色涨红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直到好一会才咳嗽着缓慢恢复。
    费舍尔张大了嘴，回头看着钩吻，疑问道，
    “这……”
    钩吻的脸色却更加无奈，只好坦诚说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茉莉先前下来的确是因为体内出现了明日香人格的痕迹，出现了第二人格，直白来说，明日香和茉莉的灵魂都挤在如今茉莉的身体里，给她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我们才想着将明日香的灵魂救出来，也并非没有方法让她复生，只是……”
    茉莉将口中的食物艰难地咽了下去，随后站起身子来补充道，
    “自从先前……先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她就好像躲起来了一样，无论爸爸和妈妈如何尝试都不再出来了。”
    费舍尔终于回过神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原先钩吻和玄参以为茉莉的灵魂就是明日香的灵魂，所以第二人格的出现也能解释为她失去的记忆正在复苏。可现在污染消除，茉莉也因为梦境了解到了明日香的记忆，那明日香的人格却依旧在显现，钩吻这才意识到当时拉玛斯提亚将明日香灵魂从灵魂之海中救出来的时候可能出了岔子。
    灵魂之海的灵魂磅礴，尤其是当时明日香还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坠入灵魂之海的，由是如此，打捞起来的时候兴许带起了并非明日香的灵魂。
    如此一来，茉莉是那个真正的纯净的灵魂，作为了玄参和钩吻的孩子出生的，而明日香的灵魂一直藏在茉莉的体内，与茉莉的灵魂相互影响，偶尔显现而出，出现了第二人格等症状……
    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钩吻和玄参当然不可能让明日香接着和茉莉共用身体，这对茉莉和明日香而言都不公平，所以便想着将灵魂取出，将彼此作为独立之存在。
    但是没有料到，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钩吻和玄参的企图，从那之后明日香的灵魂就完全躲起来不现身了。
    “原来是这样……但当时茉莉回来告知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告诉我这件事才对。”
    “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茉莉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情况，只觉得是自己生病了回来看看。然后，你知道的，海底海面的鲸人种对时间的流速感知不一样，这一个月对我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有误差也很正常……”
    钩吻的解释合理，的确，这一个月的时间对鲸人种而言就像是刚做完检查知道了症状回来告知家属那样短暂。
    而对于费舍尔这个在海上的家属而言就漫长得不得了了。
    费舍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便问道，
    “那除了出现明日香的人格之外，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你也看到了，茉莉变得特别能吃了，食量特别大，说是怎么吃都觉得饿。这部，都已经快把族人们储存的食物都给吃完了。他们因为睡觉都不怎么吃东西，真不知道醒来之后看到囤积的食物全空了会怎么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离开的那位鲸人种小姑娘脸上满是哭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