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敬声听他当真要给自己诊病,本想说“我根本没病”,转念又觉得来都来了,不如为难为难这小子,看他能掰扯出什么来。
霍善查看完公孙敬声的情况,心里基本就有数了。他说道:“你这情况和刚才那孩子倒是有些相像。”
公孙敬声回想了一下霍善给那孩子的诊断,一时没想起对方到底是什么毛病。
倒是那几个跟着他挤进来看热闹的纨绔朋友中有人记性不错,给公孙敬声和众人提了个醒:“哈哈哈哈,他说你需要补肾。”
经他这么一说,不少人也想起来了,霍善刚才讲那孩子之所以突然说不了话是因为“肾怯”,至于什么“不能上接于阳”大伙都没听懂。
大伙只听懂最后的治疗方案:补肾!
公孙敬声脸色都黑了:“你什么意思?!”
霍善跟着孙思邈他们学了那么久,对待患者是非常有耐心的。既然公孙敬声都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霍善便决定给他仔细讲解一番。
“你先跟我念段打油诗试试吧。”
霍善提议道。
众人不解:“打油诗是什么?”
霍善道:“就是一个叫张打油的人写的诗,可好记了,保证一听就能记下来,正好可以验证一下表叔的病症!”
不知道为什么,公孙敬声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阻止霍善,这娃儿已经站起来朗声给大伙念起了张打油的成名作《咏雪》:“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他一口气把整首《咏雪》念完,口齿十分清晰,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句“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写得当真是活灵活现!
外头的人听不见,追问前头的怎么笑得这么欢,这首《咏雪》便在人群里传开了,听闻之人无不解颐。
巧的是,今天刘彻闲着没事出宫溜达,见到这边这么多人也来了兴趣,坐在不远处的酒肆叫人过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由于刘彻人手充足,几个人轮流着过去打听医馆那边的情况。
得知是霍善在搞义诊,且还碰上了公孙敬声,刘彻马上就不走了,饶有兴致地坐在那儿边与卫青他们小酌边听底下的人轮流回来禀报最新乐子。
听到那首传说中的打油诗,刘彻也乐了,只觉自己趁着天日晴好出来走走果然来对了。
公孙敬声哪里知道刘彻这个好事者就在不远处旁听,听霍善问他记没记住,他不高兴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记这个?”
霍善有点苦恼地说道:“这你都记不住吗?”
公孙敬声深深吸气:“我不是记不住!”
霍善道:“那你跟我刚才那样一鼓作气念出来,中间不能停顿。”说完他还贴心地再给公孙敬声演示了一遍,仿佛是在照顾公孙敬声不怎么好的记性似的。
公孙敬声是真的被他给气到了,再次深吸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把那首短短二十个字的《咏雪》给学一遍。
结果念到第三句他就有些喘不上起来了,开始“黄狗”“黄狗”地卡壳。
霍善马上说道:“看到了吧,一开始听你说话我就发现了,你有短气的毛病。”
公孙敬声瞪着他。
霍善道:“医家有言,肺为气之统,肾为气之根。肺呢,主出气,肾呢,主纳气。你要是纳气不行,出气肯定也会受影响,所以肾虚阳衰很可能会出现短气的情况。”
公孙敬声脸色很不好看。
霍善知道光凭这点肯定不能说服公孙敬声,又给他分析其脉象来,说他的脉摸起来又虚又软。
接着还悉心给他列举一些症状:最近是不是尿频尿急,都十几岁了都还险些尿床?是不是明明啥也没干就莫名其妙遗精?是不是腰酸腿软偶尔还耳鸣?
明明是几岁大的小娃娃,讲起这些事来竟头头是道,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似的。
他洋洋洒洒地讲完了,还要瞅着公孙敬声感慨道:“连短短二十个字都复述不出来,可见记性也受了影响,这也是肾虚阳衰的症状之一。”
公孙敬声忍无可忍地喝道:“够了!”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众人听他这这叱喝居然听出几分破音。
气短无疑了!
众人看向公孙敬声的目光顿时都微妙起来。
有这么多自己人在旁边护着自己,霍善一点都不慌,娓娓给公孙敬声分析道:“百因必有果,既然知道症状了,我们就讲讲这因。你目前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经有比较频繁的房事。按照《内经》推算,男子至少到二八之年才到适合有子的年龄,你这有点早了。这不好,容易影响寿数!”
公孙敬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把霍善盯出个洞来。
霍善道:“你还喜欢喝完酒再行房,这就更糟糕了。《内经》中提到上古之人平均年龄是一百岁,而后来的人大多半百而衰,原因便是后来的人‘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逆于生乐,起居无节’,这样一天到晚地竭精散真,哪里还能活到一百岁呢!”
众人本来正怜悯地看着公孙敬声这个长到十多岁还遗尿的小伙子,听到霍善讲起长命百岁的秘诀便都认真记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
喝了酒再行房,危害巨大!
你们知道太仆公孙贺家那个公孙敬声不?他可是才十几岁就已经肾虚气短了!
前车之鉴啊!
第77章
当这么这多人的面, 公孙敬声再生气也没法拿霍善怎么样(何况那个叫温应的已经挡在霍善面前了),只能气急败坏地走了。
公孙敬声走了不要紧,关于他的传说已经在数以百计的长安城群众中传开了。
众所周知,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相信要不了多久, 长安城居民们教育儿子不能耽于酒色都会拿公孙敬声举例。
若是只有群众也就罢了, 关键是他那群狐朋狗友也在。
狐朋狗友这种东西就是大家平时一起开开心心喝酒吃肉,你出事儿了他们笑得最大声。而且能和公孙敬声玩到一块的, 基本不是公主儿子就是侯爷儿子, 反正基本都不怵公孙敬声就是了。
这些人很快就散场了, 回去找人聊聊关于公孙敬声的快乐事。
若是只有公孙敬声这个反面例子,传播度可能还没那么广, 偏偏霍善还讲了首打油诗。
打油诗这东西, 直白, 有趣, 闻者皆笑,传播起来特别容易。
既然都念诗了, 不得顺便讲讲公孙敬声肾虚气短的事吗?
目睹了全程的李时珍都有些瞠目结舌。
没想到霍善会这么狠。
李时珍感慨道:【你本事可真不小。】
霍善听得有些疑惑。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还认为公孙敬声很没有礼貌, 他这么认真地给这家伙解释病情, 这家伙连句谢谢都不讲。
真是太坏了!
下次不给他看病了!
对霍善来说,他已经见多了这些症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不管是肾不好还是蛋不好,只管治了就是了, 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李时珍得知了霍善的想法, 一时竟无言以对。
某种程度来讲, 霍善算是正处于“思无邪”的年纪,什么肾虚不肾虚的, 只有成年人才会遮遮掩掩或者当笑话看,在霍善看来纯粹只是病症而已。
像大便小便之类的问题,其实跟出汗没什么两样。
最近正专注于研究外科的华佗还给他们讲过,手术后还会关心患者肛门什么时候开始排气——俗称放屁。
术后能够放屁了,就代表胃肠逐渐恢复正常蠕动,经历过手术的患者可以在医生指导下进食。
这种从体内排放气体、液体抑或是粪便的过程,皆是能反映患者身体情况的常见指标。
所以对于医家而言,这些东西确实没什么可避讳的。
何况这公孙敬声是自己找上门的,又不是霍善非要追着他宣扬他的肾虚问题。
如果公孙敬声不讳疾忌医,找夏老头或者另寻别的医家给他开方调养调养,兴许这个问题便解决了。
李时珍夸道:【你做得很好。】
霍善得了夸赞,也就没再管没有礼貌的公孙敬声,继续开展自己牵头的义诊。
经历了刚才那场热闹,围拢过来的人更多。唯有一部分暗自觉得自己也有肾虚问题的人悄悄退出了队伍,准备回头悄悄来找夏老头看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可没有公孙敬声那敢于丢人的勇气。
等下次没人了,他们再悄咪咪地来、悄咪咪地走,绝不步公孙敬声的后尘!
不少人都记住了公孙敬声其人,霍善反倒是算是这场热闹里唯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他继续专心致意地带自己的几个学生。
温应几人一开始也有些心思浮动,觉得冠军侯府莫不是与太仆府不和。
等被察觉他们走神的霍善敲打了几句,他们顿时心中凛然,认认真真地跟诊。
夏老头给人看诊的间隙看了眼绷着一张小脸装大人的霍善,心情有些复杂。
由于冠军侯府那些下人的表现,夏老头对霍善其实有着先入为主的不喜,可是今儿跟这个小孩接触下来,他却讨厌不起这孩子来。
还有种他们可以当忘年交的感觉。
早上跟霍善讨论医案的时候,他有种许久不曾有过的畅快。
其实世上很少人是不爱与人说话的,有些人之所以话少是因为没遇到聊得来的朋友以及能聊个三天三夜不厌烦的共同话题。
罢了,医馆卖他就卖他了。
另一头,不远处的酒肆中,刘彻见霍善那边已经没什么热闹了,便没再让人频繁过来禀报,只命人留在那边观察霍善这次义诊到底帮多少人诊了病。
刘彻对霍去病说道:“看来我们小看这孩子了,不用等过几年,现在他去当太医令估计都绰绰有余了。”
霍去病:?
霍去病是借着护卫刘彻安全的名义跟过来看儿子的,听到刘彻试图把霍善薅进朝廷干活,忍不住说道:“他才四岁。”
刘彻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看哪个四岁小孩能把医理讲得头头是道?他读的医书估计比朝中养着的那些太医都要多。”
刘彻也是读过《黄帝内经》的,作为十分执着的养生爱好者,他对霍善讲的“醉以入房”一段可谓是烂熟于心,知道霍善绝不是在胡扯。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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