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一惊,看着他含恨地低下头,她本该躲过,却被那句话冲击得整个人都懵了。
她五年前害他喝了那么多女子的血,这话从何说起?
手背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一个激灵,就要抽手,却被顾少卿紧紧地攥住,她低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在专心地做着一件事情,就是咬她。她皱了皱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本来有些懵,如今反而愣了。
五年前……
五年前似乎是有一件事情被她给忘了……
因为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小,小得在她的记忆里没激起半点儿尘埃……
手背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大脑,云浅月看着顾少卿低下的脑袋,面前的少年锦袍玉带,清俊秀挺,面容姣好,身上隐隐有一丝军人的钢骨杀伐,虽然瘦,但半丝也不弱,和五年前那个又黑又瘦,在沼泽地里奄奄一息被毒痛折磨得半丝人形也无的小男孩实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半丝五年前熟悉的影子也无。
顾少卿忽然抬起头。
云浅月看着他,本来白皙姣好的面容,因为嘴角染着鲜红的血,居然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瑰艳,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云浅月,别告诉我不认识我,真将我忘了!”顾少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原来当年在沼泽地那小男孩是你。”
顾少卿面色稍霁,盯着她的眼睛,眸光灼亮,“你认出我来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啊!”云浅月感叹了一句。
“你还记得我就好,是不是我若是不用这种方法让你记起,你就记不起我了?”顾少卿放开她的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恨恨地道:“我以为你的血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也如此难喝。”
云浅月闻言顿时大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一个清晰的牙印,痕迹很深,血滋滋往外冒,鲜红一片。她恼道:“我当年没问你名字,你也没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你是谁?那时候你那个泥样子,黑不溜秋的,如今你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又是什么样子?我没认出你有什么奇怪?”
顾少卿恨恨的面色一僵。
云浅月继续怒道:“那时候你都快死了,我好心救了你,如今你反过来怪我不是了!那时候就该让你……”
“让我什么?将我扔下不管?你当时的确是那么做的。”顾少卿截住她的话。
云浅月一句话噎住。
那是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季,当时她去天雪山看容枫,和雪山老人讨论起了寒毒,听雪山老人说有一种火红的穿山甲可以入药对驱除寒毒有好处,那种穿山甲只有在南梁和北崎的边境断崖岭的寒湿之地有出没,于是她从天雪山出来就赶去了断崖岭,当时南梁和北崎边境正值一位南梁的藩王作乱,南梁出兵征缴,那一场大乱很大,到处都是死人,她从战场上仗着十岁的小身量很费劲穿了过去,却因为躲躲绕绕,走到了一片沼泽地,沼泽地也是一片死人,她从死人堆里穿过,无意地往地上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只小手动了动,她一愣,这才注意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只是浑身是血,黑不溜秋,看不出样貌,她想着死人手该不会动才对,难道他还活着?于是蹲下身去给他把脉,仗着她从雪山老人处学的医术,探出他还有气,果然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他从沼泽地拖起来,掏出怀中出门备的药都给他吃了下去。但探出他身体中了一种阴毒,这种阴毒根植的深,不是她的医术能救治的,但若是不救,等阴毒入心脉,他也就没有几日可活,于是待他醒来后,她将偶然得到的一本克制阴毒武功功谱给了他,那本武功讲究练功倒行逆施,算是邪功,但以邪治邪,据她盘算应该能保他活命。当时因为她急着抓了穿山甲后赶回去过生辰,不在生辰之前赶回去的话,就会被老皇帝发现,那就麻烦了。自然不能带着他,所以看他没性命之忧后,就将他悄悄送回了南疆军营,扔在了军营外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顾少卿十岁封将军,但哪里想到就是她救的那个小少年?
“没话说了?”顾少卿看着她。
“谁说我扔下你了?你穿着南梁士兵的衣服,我不是将你送回了南梁军营了吗?”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当时若不救你,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咬我?真是狼心狗肺!”
顾少卿板起脸,“你给我的那本是什么破书?让我练了之后每当月圆之夜狂性大发。”
云浅月气势一矮,随即又瞪眼道:“当时你阴毒入体,没几日可活,我医术救得了你的表救不了你的本,那本书的武功正好可以让你抵抗阴毒,以毒克毒,保住你的命,至于它有什么后果,我哪里知道?我又没研究过?再说狂性大发总比你死了强吧?”
顾少卿闻言没了声。
云浅月气不打一处来,举举自己的血淋淋被咬伤冒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我是为了救你,却被咬成了这样,早知道我才不手贱将你救活,如今当了大将军了,反而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了。”
顾少卿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
云浅月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这是什么事儿啊!都说好人有好报,她怎么就没好报?当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风烬,如今那家伙对她一个不如意或者看不顺眼就横眉怒目,如今面前这个也差不多算是从死人堆被她救活的,见了面就咬她,她招谁惹谁?见顾少卿木桩子一样地站在她面前撇着脸不看她,她也懒得再计较,绕过他向前走去。
顾少卿忽然伸手抓住她。
“怎么着?你还没咬够啊?”云浅月竖着眉头看着他。
顾少卿有些窘迫和尴尬,躲闪她的眼神,垂下眼睫,声音有些低,“我给你上药。”
“谢谢顾将军哦,小女子可不敢用,万一你又想起我将你害了,再咬一口我这手可就废了。”云浅月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顾少卿面色一白,看着她,片刻后,抬步跟在她身后。
“你最好别跟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将你扔湖里去。”云浅月警告他。
“是我不对,你若是能解气,就扔吧!”顾少卿声音低低的,“我也知道你救了我,当年没有你,我铁定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当听到皇上醒来时说‘哪个是云浅月?’,我知道你就是云浅月后,就忍不住恼怒……”
原来是南梁王暴露了她的身份!
当时她为了唤醒南梁王,听她娘亲那日说舅舅一直想见见她,用各种方法催眠唤不醒后,她就打算试试攻心之策,没想到管用了,但没想到他舅舅会喊出她的名字来,忘了旁边还有顾少卿。顾少卿身为大将军,掌管三十万兵马,自然心思精细非比常人,当时内殿没有别人,她即便幻了容,能被他猜出来,也不奇怪。
云浅月回头看顾少卿,见他低垂着头,哪里还有早先见到和南凌睿互相冷嘲热讽时的英姿勃发摸样,全然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一肚子气被堵在了一堆棉花里,摆摆手,“算了,你知错能改就行了,我也不计较了,以后别再咬我就行了。”
还有一句话云浅月没说,想着估计你也咬不到了,过两日我就回天圣了。
想起回天圣,不可避免地想到容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手背上的牙印,这么深,短时间内怕是难好,这可怎么和容景交代啊!她顿时头疼起来。暗恼刚刚怎么就傻了懵了愣了,被他一句话忘了躲了。
她伸手揉着额头,想着南梁应该有上好的抚平伤口的药吧?
“以后不会了。”顾少卿声音依然低低的。
“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我看见你就头疼。”云浅月再次摆摆手,鲜血滴滴答答。
顾少卿脚步一顿,低声道:“我给你包扎伤口,我身上有上好的创伤药。”
“将药给我就行了,我自己包扎。”云浅月对身后伸出手。
顾少卿摇摇头,“我给你包扎。”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我说我自己包扎,你离我远点儿。”云浅月回头对顾少卿瞪眼。
顾少卿抿着唇看着他,有些倔强。
“将药给我,快点儿,别让我跟你急!”云浅月刻意伸着血淋淋的手。
顾少卿看着云浅月的手,眸光有些缩紧,片刻后从怀里拿出药来,递给她,她刚要接过,他又撤回,看着她,认真地道:“我送你去灵秀宫,你找不到路。”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找得到!”
“我刻意将你引到了这里,你再看看,这里殿宇都一样,你确定你能找到灵秀宫?”顾少卿轻声道。
云浅月看了一眼四下,脸有些黑,磨了磨牙,“引路!”
顾少卿似乎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感觉头疼得离开。
二人不再说话,顾少卿领着云浅月七拐八拐,两柱香后来到了一座宫殿。
门口有一名小宫女正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顾少卿来了,连忙过来见礼,“奴婢见过顾将军!刚刚皇上身边的人来传话,说顾将军会送一位姑娘来灵秀宫住,奴婢左等右等,正打算去找,您终于过来了。”
顾少卿点点头,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往里面走去。
云浅月也没心情打量这座宫殿,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那小宫女打量了云浅月一眼,连忙道:“奴婢已经命人收拾了好了,将军您不必进去了,这里奴婢们侍候着就行,皇上派人传的话,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不敢怠慢。”
“她的手……受了伤,你去打一盆水来,我给她上了药就走。”顾少卿吩咐。
那宫女这次发现云浅月的手受了伤,她一惊,了然地看了顾少卿一眼,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
云浅月想着看来这小宫女以为顾少卿狂性大发了。
“拜见顾将军!”门口站了十几个人,齐齐给顾少卿见礼。
顾少卿摆摆手,抬步向屋里走去,云浅月也懒得再赶人,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赶也赶不走,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极为精致典雅,珠帘翠幕,有些熟悉的气息。
云浅月仔细看了一眼,摆设也都有些熟悉,她想着看来这个房间是她娘的。
二人进来,那小宫女也将水打来了,外面的人都跟着涌进来要侍候,顾少卿摆摆手,外面的人止步,他挽起袖子,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你的药到底有多好?能保证我几天后没有疤痕?”
顾少卿手一顿,“大约十天半个月吧!”
“没有更好的药了?”云浅月问。
顾少卿摇摇头,“这是最好的药了,你的伤口……有些深,没那么容易……”
“行了,给我处理吧!”云浅月打断他的话,身子歪在软榻上,将手伸进水盆里,想着他咬伤的,让他负责包扎也应该。
顾少卿连忙蹲下身子。
早先迎二人进来的小宫女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显然从来没有见过顾将军如此侍候过谁,更是没见到过这个模样的顾将军,泄去了一身凌厉,不过是个姣好的少年而已。
灵秀宫内侍候的人都互相看着,人人脸色的模样都很是新奇。
云浅月也懒得看别人什么神情,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感觉手被洗净,用酒消了毒,抹上清凉的药膏,被裹上了绢布包扎好,她想着反正也这样了,头疼也没用,若不是当年为了给容景找能抵抗寒毒的火红穿山甲,她才不会去南梁和北崎的边境断崖岭,自然也碰不到顾少卿,更不会救了他,如今被他咬了,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实在耐不住困意,睡了去。
顾少卿蹲着的身子才站起,见云浅月已经睡着,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对她轻喊,“喂,你……你去床上睡……”
云浅月呼吸均匀,听不到他的话。
顾少卿伸手似乎想去拍醒她,但手还没碰到她,便放下,皱了皱眉,回头对那名宫女吩咐,“你们将她扶到床上去。”
那宫女连忙带着两个人走过来,费力地将云浅月从软榻上挪起来,向床上抬去。
“小心一些,别碰到她的手。”顾少卿吩咐。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将云浅月搬上了床躺好,那名宫女见要帮云浅月脱外衣,见顾少卿没有要走的打算,便住了手,回身看着他。
顾少卿似乎也意识到再待在这里不合适,便又嘱咐,“你们看好她,别让她碰了手。”
“是!”那公主立即应声。
顾少卿抬步走出了殿门。
顾少卿刚离开灵秀宫,灵秀宫内的宫女、嬷嬷、小太监们便聚在了一起,纷纷猜测着云浅月的身份,又说顾将军对这女子真好,从来没见过顾将军如此轻声慢语与谁说过话,一时间也不睡觉了,聚在角落里,悄悄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
一个时辰后,南凌睿进了灵秀宫,见到聚在角落里的一堆人,剑眉一扬,“都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一堆人惊醒,齐齐“噗通”跪在了地上。
南凌睿显然心情很好,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来,也不急着进去,问道:“刚刚那位姑娘睡下了?”
众人对看一眼,还是早先那宫女回话,“回太子殿下,睡下了。”
南凌睿点点头,很有兴趣地问,“你们在谈论什么这么热闹?我怎么刚刚听见有人说这回翠微公主要伤心了,怎么个伤心法?说来本太子听听。”
众人齐齐噤声,无人敢说话。
“是叫芝雨吧?你来说!”南凌睿一指那宫女,命令道:“不准欺瞒,若有半丝欺瞒,本太子治你的罪。”
芝雨抬起头看了南凌睿一眼,低声禀告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们见顾将军送那位姑娘回来,对那位姑娘很好,说话都轻声慢语的……”
南凌睿挑了挑眉。
芝雨继续道:“从来没见过顾将军对哪个女子这般,我们就猜测顾将军是喜欢在意这位姑娘,您知道,翠微公主喜欢顾将军,却从来不得顾将军一个好脸色,所以……”
南凌睿冷哼一声。
芝雨立即住了口。
“怎么有一股血味?”南凌睿忽然皱起眉头。
芝雨连忙道:“那位姑娘回来的时候……”她看了南凌睿一眼,小心地道:“手上有伤,顾将军给包扎的……”
南凌睿闻言脸色一寒,抬步向里面走去,一边问,“她手上怎么会有伤?”
“奴婢也不知……”芝雨低声道。
南凌睿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大踏步进了房间,屋中的灯未熄,他几步就来到了床前,正看到云浅月的手捶在床榻上,包裹着绢布,他伸手就将绢布扯了,被咬的痕迹清晰明显,他顿时大怒,“顾少卿!”
这一声尤其大,将外面的芝雨等人震得身子一颤,从来太子殿下都是一副风流含笑的模样,即便他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震怒过。
“死丫头,你给我滚起来!”南凌睿一把将云浅月拽了起来。
云浅月被他的怒喝震醒,眼睛眯起一条缝,困意浓浓地道:“你发什么疯?”
“我问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南凌睿瞪着云浅月,“刚刚你的手可是没有伤口的!如今这伤口哪里来的?”
云浅月困得眼不开眼睛,“你吼什么?我困着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给我醒醒!”南凌睿伸手揪住云浅月的耳朵,怒道:“我问你,是不是顾少卿咬的?”
云浅月耳朵一疼,脑袋清醒了几分,没好气地道:“不是他能是谁?你这南梁还有谁能咬了我?”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南凌睿大手拍在云浅月脑袋上,“他武功虽好,还咬不了你,他这是狂性大发了?你愿意被他咬的?”
“我疯了才愿意!”云浅月手疼,脑袋疼,耳朵也疼,她伸手拍掉南凌睿的手,怒道:“我欠了他一条命,如今拿手还了,算我倒霉。”话落,他不等南凌睿开口,伸手一推他,“我从南疆打了一仗后就来南梁,三天没睡觉了,你确定让我不止手疼死?而且还困死?”“你怎么就欠了他一条命了,说清楚再睡。”南凌睿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不止一路奔波没休息,大约也是给南梁王催眠唤醒太耗费心力,再加上又被顾少卿咬了手闹了一通,如今困得厉害,她见南凌睿一副你不说出个道来一副势必不罢休的神色,她软了语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好哥哥,你快让我睡吧,我可是你亲妹,不是你仇人……”
南凌睿身子一哆嗦,似乎要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沉着脸硬邦邦地道,“睡吧!”
云浅月被解放,立即松开手,身子一歪,倒回了床上。
南凌睿看着她的手,忽然恼恨地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隐含怒意地对芝雨吩咐,“给她将手包上,好好看着,听到没有?”
“奴婢听到了!”芝雨身子一颤,连忙答话。
南凌睿大踏步出了灵秀宫,锦袍卷起一阵寒风。
芝雨等人站起身,对看一眼,这回也不敢聚在一起叽叽咋咋了,芝雨走进来给云浅月包上被南凌睿扯开的绢布,其余人悄悄地散了,虽然还不知道云浅月的身份,但她能得到皇上,太子,顾将军的重视,已经让她们不敢再大意了。
云浅月这一觉睡得极沉,梦中她回到了天圣京城,容景看了她手一眼,给了她一个冰凉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她大急,拽住他衣袖拼命解释,他头也不回,甩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死死地拽着她袖子不松手,几乎用上了浑身的劲,却感觉手滑,怎么也抓不住,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最终没管用,他还是甩袖而去,她想着完了,眼前一灰。
“死丫头,睡觉还这么大的手劲,我的袖子都被你拽烂了。”南凌睿骂声响起。
云浅月霎时醒了过来,立即睁开眼睛,眼前是南凌睿臭臭的脸瞪着桃花眼看着她。她一愣,低头,只见她手攥得死紧,成拳头状,而南凌睿手拽着他自己的袖子,好好的锦缎袖口被她拽了个稀巴烂,她一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出息!你就这么怕容景那个臭小子?”南凌睿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连做梦都怕他生气?你怎么就这么没骨头?”
云浅月想着原来折磨她的不是容景的袖子而是南凌睿的袖子,她顿时大怒,“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坐在这里就坐在这里,还将袖子伸到我手里做什么?”害她睡得这么累,受这一番煎熬和折磨!
“死丫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刚进来看看你睡死了没有?袖子就被你抓住了,我新做的衣服,今日刚穿上。”南凌睿闻言眉峰竖起,也怒了。
云浅月气焰顿时一低,松开紧攥的手,有些无力地问,“什么时辰了?”话落,她不等南凌睿回答,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呐呐地道:“都响午了啊。”
“是第三日响午,你睡了两天。”南凌睿阴测测地提醒她。
云浅月一怔,看着南凌睿,讶异地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呢?”南凌睿沉着脸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可是我怎么感觉还这么累啊!”
南凌睿嘲笑地看着她,阴沉沉寒森森地道:“尽做没出息的梦,你能不累吗?”
云浅月脸红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裹得跟粽子似的,郁闷地道:“那个催眠术太费心力了,我当时从帝寝殿出来困得迷迷瞪瞪的,哪知道他突然回头冲我砸了一句话后抓住我的手就咬……”
南凌睿哼了一声。
云浅月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娘呢?”
“不知道溜去哪里了。”南凌睿摇摇头,没好气地道:“现在你给我说说,你和顾少卿是怎么回事儿?我去找他,揍了他一通他嘴巴都闭得跟缝上似的,半个字也不露。”
“你去打他了?”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又哼了一声。
云浅月郁闷地将五年前的事情和南凌睿简单地说了一遍。
南凌睿听罢,忽然乐了,“原来那邪功是你给他的?我就说当年得到消息说他带的人马全军在沼泽地覆没,后来怎么就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得了奇遇。”
“他全军覆没还被封为大将军?”云浅月挑眉。
“当年他仅十岁,点五千人马,杀敌五万全歼,一举粉碎了荆王之乱。父王不封他封谁?别说南梁找不出第二个来,天圣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南凌睿道。
云浅月唏嘘一声,“那就是他命不该绝,遇到我了。”
“怪不得我打他不还手,原来理亏。哈哈,本太子早就想揍那小子了,可从来没打得这么痛快过瘾过。”南凌睿大笑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一脸黑线,和着他是借她手被咬伤过手瘾去了,她瞪了他一眼,“你将他打什么样了?”
“鼻青脸肿,三天让他下不来床。”南凌睿道。
“你也真够狠,他手里可有三十万军权呢!我看你这个太子不想做了。”云浅月看着他,若说这天下间谁是最不像太子的太子,非南凌睿莫属,连才回西延国的西延玥都比他强。“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本太子是你哥,以后攥着这个把柄,看他还能翻出大天来。”南凌睿得意地将身子仰靠在床沿,“那小子实在聪明,没想到仅从老头子醒来的一句话就拆穿了你。”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以前没把柄你就不要这太子位了?”
“我虽然和他不对卯,但他是个一根筋的主,忠于南梁,忠于如今的老头子,自然也不会玩邪的投靠别人,否则他也不会老遭那些人暗杀了,我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南凌睿漫不经心地道:“天圣有容景抵十万雄兵,那么南梁有顾少卿抵十万,那小子上战场真不要命地打,天生将才,我哪里会任由他成为别人的?”
云浅月想着顾少卿虽然年少,但的确意志坚定耿直,且从连夜进城给南梁王送药就能看出忠君之心,她皱眉,看着南凌睿道:“要不你别做这个太子了,舅舅一大堆儿子,你总归是个外甥,对他的儿子们你也不好下手,跟着我回天圣吧,或者你不愿意回就满天下游逛去,自由自在,比南梁强多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多好。”
南凌睿“呵”地一笑,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又有了几分兄长的样子,笑道:“小丫头,你也不笨啊,怎么脑子有时候不转?我若能走,早就走了。以前我是替人家做太子,如今是抽身不出。老头子是什么人?你可别拿他当和善之辈,他是看出他那些儿子没一个成器的,才将我掠了来,他那些儿子若是谁做了皇位,早晚这南梁还得向天圣进贡,而我做皇位就不一样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当你多好似的,离了你人家还没继承王位的了。”云浅月愤他。
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眉,“离了我,他还是真没继承王位的人了!”话落,他忽然神秘地凑近云浅月,对她道:“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老头子非我不可?”
云浅月看着他。
南凌睿眨眨眼睛,对她道:“因为若我不继承王位的话,这南梁早晚有一日不会姓南,而是姓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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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非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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