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臂垂落,右手掐着高野秀树的脖子,疼痛让她的声音绷紧如一张微颤的弓弦:
“真想给你一拳。”
这个少年被人从云端拽落,他微微蜷缩起来,颤抖的目光聚焦在宫纪肩膀的血迹上。
.
科恩一怔。
他调试着瞄准倍镜的角度,本打算换个位置重新狙击躲在角落的高野秀树,却从倍镜里看见一群警察呼拉拉地涌入房间,抬手就把一块幕布往窗户上贴。
危险感陡然拉响了警报。
他语气急促地向朗姆汇报:“任务失败,警察过来了”。
科恩迅速收拢好装备,一把抄起狙击枪夹在腋下,准备下楼逃跑。
风见裕也一脚踹开了大门,持枪带着一群警察涌上了天台:
“不许动,举起手来!”
科恩目光阴翳,他在十几杆黑洞洞的枪口下慢慢举起双手,缓缓后退几步,脚跟抵到了天台栏杆。
下一秒他迅速从琴包里掏出降索。琴包轰然落地,安全锁“哐当”一声扣死栏杆。他拉紧绳索单手挽出安全结,在枪声响起之前转身从六楼跳了下去。
栏杆被重力势能扯动得哐哐作响,埋伏在地面上的警察向他开枪,试图在这几秒间打断他的降索或是击穿他的手臂。可底下的警察明显来不及应付这从天而降的意外,弹道交错之间,子弹分别击中了科恩的大腿、腰侧和肩膀。
科恩重重摔落在地上,四肢挣扎着抽动。
一辆车门大敞的车迎着交错的子弹横冲直撞疾驰到他面前,科恩用尽最后的力气跳进车里,像死狗一样躺在车厢,紧紧捂住不停冒血的弹孔。
风见裕也几步跨过去,目光追随着那个狙击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套牌黑车载着神秘狙击手扬长而去。
.
宫纪给高野秀树带上手铐,接通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跑了?”
宫纪轻飘飘的疑问让风见心头一紧。
坏毛病和废物过敏症一同发作,宫纪拒绝了同事们的帮助,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质问风见裕也:
“没人开枪打断天台栏杆吗?让他摔断腿他还能跑得掉?。”
风见发现这位女警官和他的顶头上司一样作风好像不太正派,他冷汗涔涔地冒,说话也结结巴巴:“子弹打中了他,但我们没想到他还有人接应……”
风见裕也论资历称得上是宫纪的前辈,可此时面对后辈的质问他也不敢回话。
宫纪依据风力、风向和周围建筑分布情况推测出了最佳狙击地点,又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分散狙击手的注意,以便风见裕也率领的警察有足够的时间作出最全面的布局。
可围捕计划还是搞砸了。风见唯唯诺诺地握紧手机,简直愧疚得要对着虚空90度鞠躬了。
宫纪冷淡地挂了电话,从同事手中接过异物固定环和绷带,一边思考一边为自己止血包扎。
既然选择相信安室透,那就不遗余力精密计划。
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她考虑了狙击手介入的风险,提前让人排查了□□,检查了目的地各安全通道。
她利用目前所能掌握的全部资源,企图抓住机会,摸到这个黑暗组织的尾巴。
现在看来,这个黑暗组织计划周全、体系严密,实力远超她的想象。
风见裕也这位公安部同僚好像也不太靠谱。抛开其能力不谈,风见裕也听到消息来源是安室透的那一瞬间,他奇怪的反应也值得探究。
宫纪咬着止血带的一端,将它扎捆在肩膀处。她瞥一眼高野秀树左肩膀处的枪伤,对同事说:“给他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高野秀树的枪伤只被简单处理过。他还算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却被那个组织当做杀人工具来利用。
宫纪直接了当地问他:“你觉得,‘他’给你杀人命令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的高野秀树坐在警车里,平静得像一块失去生机的木头。
“他说——只要你表现得足够优秀,就让你接替麻生祝的位置。”
这句话隐隐透露出麻生祝与组织的从属关系。结合旅店内中年人的说辞,近来麻生祝避之不及的就是高野秀树背后的组织。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你?”
“四天前。”
四天前,这个拼凑家庭在悄无声息地承受苦难,一切矛盾都还未呈现到明面上来。高野秀树正值走投无路之际,收到了组织的邀约。
“从山田阳一开始,你所有的杀.人行为都是得了‘他’的命令?”
高野秀树点头。
宫纪对人类意图和情感的感知力比较弱,在她的眼中,人类是需求与欲望的结合体,再渺小不过的人物都能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团。
她试图撇除掉所有人的性格因素,仅从因果联系来看待这一串问题。
一个体系严密、实力强大的黑暗组织伫立在这些事件背后。这一系列案件,都源于组织与麻生祝的博弈斡旋。
麻生祝与组织曾是从属关系,组织扶持麻生祝这个“□□叛徒”在东京山口组的地界上盘踞了六年之久。出于等价交换的逻辑,麻生祝为组织提供的资源尚未可知。
随后麻生祝与组织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组织开始物色能够接替麻生祝的人选,它选中了高野秀树。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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