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努力坚持把坑挖完：“结，嗯，道侣契——只要我们成了道侣，我就可以把我的神魂之力暂时借给你用，帮你承受住整个传承，也不会跟我自己身上的传承冲突。”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简离凑近陆星海，双手揽住男人的脖颈，鼻尖近乎挨着对方的鼻尖，“你愿意吗？”
    终于，陆星海看着简离的模样，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
    “你……”他无奈失笑，“又在骗人。”
    “没有骗人。”简离不承认，无赖道，“反正就是，你必须要跟我结道侣契，我才帮你接受这个传承，你才能拯救世界！”
    “你身上有传承，不能接受矩阳宗这个，也是假话吧？”陆星海这回倒是一眼看穿，不再上当，“你可以自己接受传承。”
    但简离忽然从挖坑的说法获得灵感，这回是非要陆星海就范不可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结道侣？”他佯作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正面回答。不可以，我不管，这次你必须跟我结契，不然这个传承我不要了！”
    陆星海无奈地唤了一声：“简离……”
    简离抬手捧住男人的脸颊，逼迫对方直视自己。
    “你为什么不愿意？”他不明白，“我们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你以前担心的，你气海受伤会影响寿命的问题也解决了，你还说你可以和我结婚……但为什么，结婚可以，结契不行？”
    默然良久，陆星海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因为你说，结契，你我会同生共死，同享寿命。”
    简离讶然：“就为这个？你不想跟我同生共死吗？”
    陆星海摇了摇头。
    沉默半晌，简离的手缓缓从陆星海的脸颊滑下。
    看清那双翠绿眼眸中骤然漫起的失落，陆星海心口一紧，下意识抓住简离的手腕：“不是，我不是不想……我是……”
    他将简离揽进怀里，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拥有多么漫长的寿命……但我，毕竟只是人类。你说过，这个世界的觉醒者，在你那边有与之相对应的修行等级，但我知道，无论是等同你口中‘合道期’的s级觉醒者，还是‘化神期’的a级觉醒者，在这个世界，都没有与你那边相对应的，数百年寿命。
    “所以，我们是不一样的。
    “就算我治好了气海的伤势，就算修行确实可以延年益寿，但我最多也不过能活百年。可你……我如果答应与你同生共死，岂不是要分走你原本的大半寿命？”
    “那就分啊，我愿意分给你。”简离道，“我早就猜到这个世界的觉醒者和修士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但就算你只能活百年，再加上我分给你的，不就够了吗？”
    他顿了顿，语气稍低：“况且，我也不需要那么长的寿命……”
    曾经的他是为了飞升成仙，才用漫长的修行生生熬过那八千多年。
    那么长时间，生命变得好无趣，那时的他，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他斩断了自己的全部情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长时间闭关的修炼机器……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若不是认识了陆星海，他其实连身上的伤都不想治，更别说四处奔波寻找灾厄的源头、当什么救世英雄。
    “到那时候，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简离推着陆星海的胸口，试图从他怀里退开，“反正我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你不在的时候，郝韵、苏克、蒋游他们肯定也都不在了，我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在了……那我也不必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长生，有时并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他的余生只能停留在漫长而望不到尽头的孤寂中。
    陆星海意识到这一点，心口忽然漫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猛地收紧双臂，将简离用力抱回怀里，按在自己泛着疼痛的心口。
    “好，”陆星海听到自己的声音，“我陪你。”
    简离伏在陆星海胸口，听着耳畔节奏分明的心跳，忽然想起，这个略有沉重的话题最初，其实是他想跟陆星海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他抿了抿嘴，有点心虚，不敢抬头看陆星海的神色，只默默抬手环住对方的腰，回应了陆星海的拥抱。
    两人相拥许久，终于平静了思绪。
    陆星海吻了吻简离的头顶，轻声道：“既然矩阳宗的传承和你并不冲突，那还是由你来接受传承……放心，我答应和你结契，不会反悔的。”
    “不行，”简离却摇了摇头，“先结契，然后我们一起接受传承。”
    陆星海不解：“为什么？”
    “你以为一整个宗门的传承是那么好接受的吗？”简离无奈摊手，“就算我的神魂再强，我一个人接受传承，恐怕也要耗费一两个月。但结契之后，两个人一起接受传承，就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
    说着，他笑眯眯看向陆星海，用揶揄的语气道：“戍卫长大人，该不会忘了，您有一批忠实的追随着还等在黑渊外面，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怕您死在这里吧？”
    陆星海：“……”
    他抬手轻轻敲在简离眉心：“别淘气。”
    但简离的顾虑确实没错。
    哪怕不考虑在外等待的戍卫军们，他也要考虑随时都在威胁人类城市安全的奇种们。就算仅仅迟上一个月，也可能会有许多人类死在奇种的袭击中，而那些人的背后，还有许多个破碎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