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追
    今天是姐姐结束休假的第一天。
    凌曜到公司的时候在想：今天，一定要好好和姐姐道歉。
    自从巡演那次争吵后两人就再没有好好聊过了，楚曦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知道，摔碎了的东西就是会留下裂痕。他伤了姐姐的心，必须得找机会弥补。
    然而每周一次的例会走进来的人却不是楚曦，而是吴芳婷。她看了看坐在会议室里的乐队四个成员问：“Noah不在吗？”
    “没来呀，估计是迟到了。”黎晖说。
    “那不管了，我们先开始。首先有个消息要通知你们一下。”吴芳婷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语气平淡：“楚曦……我是说陈曦，就是你们的经纪人，已经辞职了。从今往后，我重新带你们。”
    “唰”地一声，凌曜站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看向吴芳婷。
    “你说什么？”
    “陈曦辞职了。”吴芳婷看着他又重复一遍，“今后我带你们。”
    “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其他人也陷入混乱了，赵远山问黎晖，“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啊。”黎晖一脸迷茫地摇头，“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凌曜拿出手机来打了楚曦电话，在拨号的同时又问吴芳婷：“她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在哪？”
    “辞职原因嘛就是说工作太累想休息一段时间。”吴芳婷看着他的手机，“你还是别打了，她现在应该在机场，估计飞机快起飞了。”
    凌曜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神思都恍惚了片刻，抬头问：“你说什么？”
    “她要出国了。”吴芳婷说，“就今天上午的飞机。”
    她要走？
    她又要走？
    又要像十多年前那样，什么都不说，突然就消失不见？
    凌曜在原地呆了几秒钟，吴芳婷看着孩子眼神都直了，像是有些不对劲，刚说了个“你……”，凌曜就直接迈开长腿，推门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赵远山和黎晖也愣了，“阿曜怎么突然这样？”
    “你们懂啥啊。”李姝心想，他能不急吗？
    那是他亲姐姐啊。
    吴芳婷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好像捅娄子了。
    看了看表，这个时间赶去机场的话……搞不好，还真能见到楚曦最后一面。
    楚曦不会怪她说早了吧？
    此时她电话响了，吴芳婷拿起一看——Noah。
    好吧。反正见一个也是见，见两个也是见。
    吴芳婷接起电话，心想，楚曦，你就好好跟孩子们道别吧。
    （2）
    深灰色的法拉利在车流中疾驰，高速公路限速120，这车像离弦的箭一样一路超车，朝机场的方向狂飙。
    凌曜的心脏疯狂鼓动着，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
    车开到机场，他朝着候机厅飞奔——BLADE乘机向来都是走那一个私人vip通道，他赌楚曦也会从那儿出发。
    进了电梯，他狂按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在只剩最后一条缝的时候，一只手插进来“啪”地一下摁住了，门又重新打开。
    外面的人呼哧带喘地进了电梯，按关门。两人对视的一刻，都愣了。
    进来的人是楚明洲，头发凌乱眼带血丝，样子估计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这个时间，来干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各自都有心思，也没说话，楼层一到，就都冲着那一个方向跑去。
    vip候机室的人都认识这二位，没多问就给放进去了。空旷的房间里，楚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眼，惊得站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
    “姐姐！”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这一句，然后皱起眉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嫌弃。
    楚曦抬手看了看表，“还二十分钟就登机了，一个一个来吧。”
    她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都是一样地高大英俊，都是一样地用殷切的眼神把她看着。
    “小曜你先。”
    她做出了决断，楚明洲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违逆，只能退到一边，等着他们说完。
    凌曜看着面前的女人，内心一时涌上了许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事先都不跟我说？
    这些问题，都不是最主要的。
    “姐姐…你别走行不行？”一向沉稳平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此时一头的薄汗，眼中尽是焦灼，憋了半天，才笨拙地说出两句话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怎么会生你的气？”楚曦叹口气，“没事先跟你说是我的不对，但我是怕你和……明洲不同意。这次我是真的做好了决断，非走不可。”
    “真的非走不可吗？不去行不行？”凌曜握着她的手，语带哀求，“你要去哪呢？如果真的一定要走，那带我一起可以吗？姐姐……我不想……我不想和你分开。”
    “别说这话，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楚曦柔和地看着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粘人？我是去美国留学，不是失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电话、视频、微信，什么都能联络到，只是人不在身边而已，没什么分别。”
    话是这么说，可……凌曜看着她，不管不顾地，直接抱了上去。
    “不要，不要。”他的手颤抖着，“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姐姐，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我喜欢你，我比谁都更喜欢你啊姐姐。”
    他是彻底慌了，平时压抑在内心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一旁的楚明洲隐约听见了，都觉得扎耳。哪有这样的？哪有亲生弟弟对姐姐黏糊成这样儿的？
    绝望之下的表白，落在楚曦耳中，却成了小孩吃不到糖的哭闹。她拍着他的背，哄他：“姐姐知道，姐姐也喜欢你。但是姐姐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啊，你听话，好不好？”
    姐姐没懂他在说什么，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凌曜想，她确实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做她的绊脚石。
    理智渐渐回了笼，凌曜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离别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现在这样，已经比十六年前好太多。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把她留下来。
    这是比钝刀割肉更痛的舍，他必须舍下自己对她的一颗血淋淋的心，他必须将自己装进那个世俗的“好弟弟”框架。就算这是削足适履，就算再痛再苦，他也必须，为她让路。
    “我知道的，姐姐。”他逼迫着自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回到了那个和她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眶潮红，唇角带笑。
    “我会听话。我会做你最听话的弟弟。”
    “所以姐姐，你一定要过好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