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惑垂眸,见到中央鬼帝之神魂飞灰,五指微合,一杯酒浮现出来。
倾倒而下。
方才拂袖。
……
中央鬼帝周乞闷哼一声,感知到了自己的那一缕分化之神被搅碎,而南方鬼帝也察觉到了中央鬼帝的变化,见到自己的大哥面色苍白,脸色难看,那双眸子里面隐隐有着愤怒,惊惧,杀意混合起来的存在。
中央鬼帝咬着牙,嗓音如同阴风:“果然,是故意的。”
“是陷阱!”
“何其城府心机深沉者!何其阴险毒辣!”
“故意卖出破绽,就只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而在同时,确定了周乞已经不在之后。
少年道人松开了掌中的兵器,那一杆大旗重新悬在空中,丝丝缕缕的火焰自身上散开,最后重新恢复了少年道人的模样,那大旗和印玺重新恢复化作了火曜的模样,只是其分出了一缕缕,落在齐无惑的掌心,少年道人右手一痛。
而火曜则是似有依依不舍之气,可终究,还是消散不见了。
少年道人在那里缓缓睁开了眼睛,五指握合,看到自己的右手发生变化,当握住的时候,丝丝缕缕的金红色和暗红色火光汇聚,自然而然地化作了一道仪轨纹路,而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感知到,天穹之上,亘古永存的星辰联系。
齐无惑心中有明悟。
这代表着的是和火曜的联系。
自己可以以自己的主动意愿,调动天穹之上的火曜之力,是不必承载其道,只利用其力量的合作方式,这样的好处是,齐无惑可以不必被火曜的道路绑住,而坏处则是,毕竟是齐无惑驾驭火曜之力,如人担水,大海无量,然而你能够带走多少的水,就要靠你自己了。
而除此之外……
少年道人五指握合,丝丝缕缕的火气汇聚。
旋即张开,这些火焰之气化作了一条腾龙,鳞甲须发皆全,活灵活现,在少年道人的掌心之上缓缓盘旋,齐无惑对于火焰类型神通在【术】的掌控之上,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火焰神通的攻击则是有大幅度的抵御能力。
至少这一只手掌,恐怕是不会再惧怕诸多的火焰高温。
另有火曜之中的诸多秘传手段,皆可以借助寄宿手中,和火曜的联系去阅览。
“原来如此……”
少年道人提起手,又将自身容纳的东岳印玺散开——中央鬼帝多疑而好杀,先前若无火曜的话,则是有东岳印来镇住他,自有手段,才可行于这步步危机之处,以求那一线之生机。
不过,眼下,应该已经足够。
就算是他的心思再如何冷酷,再如何严密,多疑,恐怕眼下也已经有了七八成的信任。
而若是……
少年道人若有所思,忽又有所预料,微拂袖,起身。
……
而在酆都城之中,鬼帝神色难看,神魂之一缕,竟然是直接被那火曜万火焚天旗给烧了个粉碎,这几乎如同是直接把中央鬼帝周乞的神魂给一斧子狠狠地剁下来了一大块。
齐无惑!
下手何其狠辣毒绝之人!
而先前中央鬼帝前去之时,曾经邀北方鬼帝之外的其余三位鬼帝前来护法,而今三位鬼帝见他这般模样,也都尽数色变,过去了好一会儿,中央鬼帝周乞方才调养好了自身之炁,让元神之伤恢复。
其余几位鬼帝则是面面相觑,皆是有惊惧之感,面色惊疑不定,皆自语道:
“那他是谁?”
“是啊,下手如此之狠辣!”
众都惊愕,愤愤不平,直到中央鬼帝微微皱眉,这才止住了交流。
南青子有些担忧,询问道:“大哥,那齐无惑,到底是谁……”
中央鬼帝周乞抬起头,眼底隐隐忌惮之色。
“他……?”
周乞微微合目,回忆那万火簇拥,杀气森然,披暗色铠甲,有锦绣战袍,金冠束发,眉心火焰纹,气质清俊清贵的少年星君,道:“他是,天庭十一曜星君之列,五曜之中位,南方荧惑火曜之主,是为……”
“火德荧惑星君!”
众鬼神一滞,旋即皆是色变,低声道:
“火德星君?!”
“嘶——火为纯阳,尤克我等,北帝啊北帝,竟然派遣出了斗部最为克制我们的?!”
“可是天庭斗部,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阴冷狠辣,心机深沉之辈?!”
“是啊……”
“那帮斗部的,不都是仅次于【北极驱邪院】的大杀胚吗?怎么会有这种设计计谋的人?!”
“哼,其阴谋诡计,怎么算得是光明正大?!”
“只是觉得恶心,绝无那驱邪院予我等之压力,看起来也不算是什么英豪!”
众多鬼帝愤愤不平,而周乞则有些察觉到不对劲。
对方只是逼退了自己,可若是他主动设计自己的话,难道只为了逼退自己?
难道没有其他的目的?
可若是说其是虚张声势,却也不可能……
正在这个时候,忽而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得得得——
清脆的声音回荡着,诸鬼帝声音一滞,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压抑之感,而在压抑之后,却又有丝丝缕缕的不安,一种极度的不安,在这诸多鬼物最巅峰的鬼帝心中浮现出来。
南青子去开门的时候,门已开了。
南青子看到来人,面色骤变。
蹬蹬蹬!
面容绝美的南方鬼帝步步后退。
一种死寂,一种绝对的死寂在这五方鬼帝心中滋生着。
吱呀声中,墨色镂刻纹路繁华的阴木大门被推开,背后酆都城,大道两侧有青铜火柱,有火焰燃烧幽幽,少年道人站在外面,袖袍沾染了晃动的火焰,清秀白皙,木簪束发,一半面容遮掩在黑暗之中,一半面容则是在青色火焰映照之下。
唯双目清幽,大袖飘摇,背后为两千七百里酆都鬼域。
一手提着酒,深深注视着那骤然色变之鬼帝,微笑道:“周乞。”
“何去之快?”
“尚不曾饮酒。”
轰!!!
一种强烈无比的,无法以言语形容,乘大势而来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压下,中央鬼帝心底第二次滋生出了一丝丝恐惧,只有一丝丝,一种无法摆脱,自己难以摆脱其算计的恐惧,还有其不肯放过自己,果然是另有图谋的恐惧。
再而衰,三而竭。
周乞心中,几乎再无疑惑,只余下惊惧。
少年道人踱步而来,几尊鬼帝,心中皆有惊惧,于是显得这少年人反而从容不迫,而几尊鬼帝则是有些畏缩,少年道人将酒壶放在桌上,又伸手入袖,取出了五个酒杯,连着自己在内,正好五个。
几个鬼帝心中微沉。
他连这个也猜到了。
而且,其来时竟无气机逸散。
中央鬼帝周乞忽而大笑,道:“是,是我等失礼了,星君,且来此,且来此,其实今日入梦,不是他事啊,是我有一桩重宝,心下欢喜之,这才入梦中,想要交给星君啊,哈哈哈,是如此!”
“哦?我记得,周乞伱拿出来的是兵器啊。”
明明只是言谈,几尊鬼帝却隐隐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周乞一咬牙,右手一握,虚空气机流转,化作了一柄沉沉如铁之三尖两刃刀,旋即在虚空中一转,双手托举,神色无比之恭谨,尽显枭雄蛰伏的气度,而后在其余几位鬼帝惊愕的目光下,道:
“……正是此物!”
“大哥!”
西方鬼帝起身,却被周乞扫一眼,咬牙退下。
周乞恭谨将此三尖两刃刀送上,道:“此物神兵,请收下。”
齐无惑五指握住了这柄冰冷沉静的神兵,提起来的时候,似乎听得到一阵阵低沉的嘶吼,神兵有灵,欲要反抗,但是齐无惑是以自己的右手握的,火曜的特性压制,他从容不迫提起了这兵器,道:“原来如此。”
“那么,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复又一饮酒,离别之时,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情,道:
“南青子,我有一事要问,不知可否随我走一段路?”
南青子心底一个咯噔,回顾周乞,见后者点头,这才咬了咬牙,答应一声,快步跟上来了,少年道人走在大殿外,微微侧目看向周乞,微笑道:“下次喝酒的话,可以直接去叩门的。”
周乞低头,道:“是。”
如是少年道人,方才拂袖离去了,南青子修为比起这少年道人高不知道凡几,然而此刻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有恐惧有担忧,在她的眼中,眼前这模样无害的少年道人,其实是修为极为高,手段莫测,心思深沉至极的斗部上神,五曜星君。
火曜有纯阳之气,克制阴物。
真打起来,火曜可未必弱于鬼帝。
一路行走,缄默无言,少年道人站在了黄泉之前,看着这一条黄泉流动,沉默了会儿,询问道:“我在人间界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南青子这个名字,据传说,是让八千年前的人皇和龙皇都倾心不已的绝色美人。”
南青子的神色微僵。
少年道人侧身看着这位五官明媚大方的女子,道:“汝,可知此南青子?”
南青子沉默许久,终是不敢说谎,叹了口气,道:“是我……”
齐无惑心中道,果然。
他似乎终于窥见了人皇妖皇,以及八千年前之劫的一抹余光,压制心绪,只是淡淡道:“哦?那么,那位人皇和妖皇的事情,汝可说来一听。”
裹挟先前之威势,逼迫得中央鬼帝都吃大亏,被拿住了把柄,需要献宝才可自保,南方鬼帝不能也不敢违抗,许久后,道:“只是一些,没有那么有趣,不值得怀念的过去罢了,旁人或许在意,没有想到,星君也对此事这么有兴趣么?”
“是,我确实是曾经在人间界游历,但是却不曾流转于人皇和妖皇之间。”
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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