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这食材是怎么上去的,单说二位的姿势,远远一看像是一尊杂技团门口的雕像。
楚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父母了,楚峰和王莉蓉。
王莉蓉看见楚孑进门,刚刚还一脸威严的脸在几毫秒之内变化了几次神态,最后高扬起一张笑脸,直接从椅子上冲了下来,给了楚孑一个拥抱。
“哎呦,臭小子,你回家了,又瘦了,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楚孑享受了几秒钟的温暖,有点无所适从。
楚峰也围了上来,拍了拍楚孑的肩膀,憋了半天,胸腔共鸣发出了一声,“好……”
“你爸是想问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怎么这么晚回来?”王莉蓉牵着楚孑的手看了又看,“哪都好,又高了,也白了,长开了,但是怎么这么瘦啊……”
楚孑笑笑,回答了母亲的夺命三连,说自己都好,然后指着厨房天花板,“这怎么弄的?”
王莉蓉白了楚峰一眼,“还不是你爸,让他修高压锅一直不修,我想给你哥炖个海带老鸭汤,直接炸了。”
听母亲说着,楚孑走入了厨房,发现这里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看上去文文静静,比他年龄略长一些。
“你回来了?还好吗?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楚家明的语气一如他记忆中温和,但直切重点。
“还好,不打算干了。”楚孑也没藏着掖着。
“好。”楚家明点头,适时递上抹布,“欢迎回家。”
楚孑看向天花板。
他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父母加起来都过了百岁了,而哥哥小时候经历了一场车祸,腰部以下无法动弹。
如果没有他,像今晚这种事故,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要处理多久。
楚孑踏上桌子,身高臂长,轻而易举就摸到了天花板,开始细细清理起来。
“真是长大了。”王莉蓉感慨。
她好长时间没和儿子见面了,青春期的孩子也总不记得跟家里通话,对她而言,楚孑渐渐变得陌生,就是电视里那副模样,像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
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一家之主,大包大揽的样子,但心里也默默感叹,家里有个能帮忙干活的人,可真好啊。
楚孑见母亲的表情渐渐柔和,有点担心她再说出什么煽情的话自己接不上,刚想开口,却只见母亲把一袋粉末举到了自己手边。
王莉蓉:“用点小苏打,弄干净点,别招虫子。”
楚孑:……
工薪阶层的家庭都是实干主义,华国人的基因里就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单位叫我,我得走了。”楚峰看了眼手机。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王莉蓉责备道,“哎,你都快退休了,还天天加班……”
“场里现在青黄不接,我要不干了,没人能干事,”楚峰也叹了口气,锤了锤自己已经突出的腰椎,“冬天难捱,尤其晚上。”
王莉蓉满脸责备,却给丈夫拿来了厚重的外套,送他出门,“骑车小心点。”
楚孑本来有些诧异,怎么大晚上还要干活,但搜索记忆,才明白父亲所说的“场里”不是什么工厂,璞兰市西区火葬场。
楚峰是火葬场的科长,具体负责什么,原主也从来没问过。
父亲走后,母亲也陷入沉默,楚孑见状,把自己要暂停娱乐圈活动,认真准备考学的事说了一遍。
王莉蓉几不可闻地谈了声气:“这高考就几个月了,不过学习的事嘛,尽量就好、尽量就好……”
毕竟楚孑是个学渣的事,作为老师的王莉蓉不可能不知道。
“好。”楚孑笑笑。
“明天我找邻居你龙哥帮你补补,他正好休假在家,他去年可是市状元,今年接了好几个学生呢。”
楚孑点头。
他甚至也有点期待明天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学习的内容对高考到底有没有用。
*
清晨。
楚孑刚闻见母亲烙的葱油饼的香味,还没睁开眼,就被一只大手直接拎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哥哥催促自己起床,一睁眼没想到见到了一张戴着眼镜,非常严肃的脸。
是隔壁的龙洋。
龙洋推推眼镜,显然和楚孑他们家都很熟,也不客气,“想吃早饭吗?”
楚孑点头,“想啊。”
“先把这套题做了吧,”龙洋不同于印象里的书呆子,整个人又高大又健壮,直接把楚孑按在椅子上,“先看看你水平。”
“哎呦,龙龙啊,咋这么急,”王莉蓉有点心疼,“先让孩子吃饭吧?”
“高三学生,没时间吃饭哈,”龙洋的老师架势很足,“阿姨,您找我可是要我全权负责的,我今年带了四个学生了,成绩都提的挺多的,怎么也得把这小子带上本科线吧!”
“好,听你的,”王莉满眼都是心疼,“那我接着烙饼去了。”
王莉蓉走后,楚孑也恢复了清醒。
昨晚,他在系统附带的学习空间里学了几个小时,基本把高中数学的知识都过了一遍。
但至于能考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拿起笔的时候,因为这姿势太陌生,他的指尖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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