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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刚一有动作,陆闻结实的臂膀却忽的从她肩头滑落,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大力抵到了墙上:“嫂嫂,你好香。”
    第25章
    中了大剂量的药的陆闻并无多大的力气牵制她, 沈南枝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将陆闻推开, 两人皆是一个踉跄, 但随着一声倒地的闷响声,沈南枝几乎都未能看清陆闻是如何摔倒的,便落荒而逃了。
    分明是极为亮堂的屋子, 沈南枝却一颗心乱跳个不行,总觉这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氛。
    沈南枝自屏风后脱逃, 但也无别处可去, 只得慌忙坐在屋中距离屏风处最远的椅子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将陆闻给推倒了。
    他根本没有自己行动的能力, 如今倒在地上, 岂不是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可沈南枝哪敢再倒回去扶他, 方才的贴近已是令她慌乱不已,耳畔那句低哑蛊人的嗓音好似仍在回荡着, 激起浑身无法忽视的酥麻, 全然无法平息。
    静默许久,屏风后一直再无别的动静传出,沈南枝这才逐渐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又觉自己方才的反应是否太过激烈了, 陆闻神志不清,或许他压根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沈南枝支着身子探着头朝着屏风那头想看看陆闻此时的情况,奈何脚下却仍像是生了根般,不敢起身, 也不敢再靠近半步。
    心下踌躇不定, 正做着思想挣扎之际, 屏风后忽的传来了响声, 惊得沈南枝刚移动了分毫的身子,又立刻坐回了原处,屏住了呼吸,不知该如何是好。
    光影照在素白的屏风上,屏风后昏暗的空间被这光影映照出一个躬着的身形的人影,那道影子缓慢而又艰难地逐渐撑起立直,而后便是一片哗哗的水声,陆闻竟是自己扶着墙站起身来入了木桶中。
    虽是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沈南枝还是微微松了口气,他既是自己能够做到,她便也用不着去帮他了。
    可很快,沈南枝又再次紧绷了身子,她坐的位置,直直地面朝着角落的屏风,而屏风后正用冷水沐浴的男子,根本没有坐下身将身子完全浸泡在木桶中,反倒是直立着身子,一遍遍用冷水自上往下泼淋着自己,而那屏风上,清晰无比地映着那轮廓明显的人影。
    高挺的身形,宽肩窄腰,结实的臂膀,弯曲的弧度正好将肌肉的线条勾勒出弧度,即使是没有色彩的黑影,却又像是什么都瞧清了一般。
    沈南枝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在视线下移的一瞬间,赫然瞧见他裤腰下蛰伏的一团。
    轰的一声,沈南枝脑子里炸开了锅,里面分明没有丝毫雾气蔓延出来,她却觉得自己周身都像是被点着了一般,滚烫得快要冒烟了。
    沈南枝手忙脚乱背过身去,心脏充斥着焦虑和烦躁,她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回头看见任何景象。
    屏风后哗哗的水声未曾停止过,像是欲盖弥彰般掩饰着什么,沈南枝不再看那道剪影,便也不知此时的陆闻究竟是在做什么,可她却知晓那一桶水皆是冰凉的冷水,心下甚至开始担心,就他这般浇淋下去,身子没能恢复过来,反倒会让自己染上风寒。
    到底是过多的担忧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沈南枝缓缓转过身来,张了张嘴正要出声唤他,下一瞬便被一道低沉诱人的闷哼声硬生生将自己的声音给堵在了嗓子眼中。
    屏风后,陆闻微仰着头,抬起的一只手臂将水瓢中的冷水自头顶浇下,模糊不清的水花顺着他的身形向下滑落,水声哗哗地掩盖住了那哼声后的喘息,却见他的另一只手,落于身前,手掌向下,与浓重的黑色重叠出令人分辨不出的阴影。
    他在……做什么……
    ——
    水声停止之时,沈南枝仍旧维持着刚才慌乱背过身的姿势没敢再动弹分毫,因着思绪太过慌张和繁乱,以至于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也未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直到脚步声渐近,沈南枝才赫然回神,正要转身,一旁的坐榻便传来有人坐下的声音,和男人低低的沉闷嗓音:“抱歉,嫂嫂。”
    沈南枝一怔,身子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去,抬眸便见陆闻身着他方才便穿着的那件轻薄里衣,虽是湿透了,但显然已被他提前拧干过水分,里衣未有往下滴水,也极为端正地系好了腰带,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身体。
    但到底是件湿透了的衣衫,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将他的身形完全显露出形状,穿了好似比不穿更为引人遐想,透着蕴藏力量的肌肉,一路从脖颈处延伸至腰身。
    沈南枝本就没怎平息的心跳声骤然再次加剧,脑海中霎时浮现出方才瞥见的那一抹没有色彩的黑影,绷紧的手臂,微扬着头,喉结来回滚动着,定是有水珠顺着那线条顺势滑落,发梢滴着水珠,眼角泛着红,他漂亮的眉头是否紧皱着,他殷红的薄唇是否被牙齿咬得发白。
    别想了!
    沈南枝在心里怒斥自己,更是觉得有些难堪,她想,陆闻自不是故意要在她面前显露这样一副孟浪又狼狈的模样,可却又避无可避,还得尴尬无助地向她开口道歉。
    那嗓音还透着虚弱的沙哑,听上去可怜极了,好似他做了什么错事,如今在她面前都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陆闻的确垂着头,垂下的湿发遮挡住他些许侧颜,敛下的眉目叫人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但他此时这副模样,任谁瞧了,都很难不将他与落魄和可怜二词联系在一起。
    陆闻缓缓抬手,带着湿意的冰冷手掌胡乱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而后那手便捂住了他的眉眼,迟迟没有再拿下来。
    形势似乎一下变得令沈南枝有些难以应对,该羞恼的是她,该无所是从的是她,该为此时的气氛和相处感到无比尴尬的也应是她。
    可陆闻这模样,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像是惨遭了欺负那一方。
    这便叫沈南枝有些手足无措了,直了些许身子,扯动着嘴角有些蹩脚地宽慰道:“无、无妨,你何需道歉,你、你没事便好了……”
    沈南枝甚至都还未弄清陆闻方才那句“抱歉”究竟是在为何事道歉,为今日突然闯入她的房间,还是为方才逾距的贴近和引人遐想的话语,还是别的什么。
    但沈南枝这会已是生不出半分责怪陆闻的意思了,甚至开始反省着自己方才将他这般推倒,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陆闻垂着头,紧抿着双唇不再答话,至少他此刻是坐着的,但沈南枝有些担心他穿着湿冷的衣服会染上风寒,只得又开口小心翼翼问道:“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嗯。”陆闻的应声暗哑又低沉,实则算不上什么回答,好似仅是无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沈南枝终是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屋中的衣橱前,她在入屋后便将屋子的构造打量了个便,虽是没打算四处乱翻,但因着过了太长的独处时间,闲着无聊,便也随意翻看了些许。
    这屋子里竟是有准备衣物的,男女皆有,尺码兴许是不合适所有人,但倒也不至于令陆闻穿不上去。
    沈南枝刚要伸手去取衣橱中的男衣,陆闻忽的抬头出了声:“嫂嫂,别拿。”
    沈南枝一愣,回过头来不明所以道:“可你穿着湿衣会……”
    “没事的。”陆闻动了动唇,缓缓换过一瞬气息,才轻声道,“动了此处的衣服,明日便有人知晓你屋中夜里进过男子。”
    沈南枝这才反应过来,忙收回手,似是被那句进过男子给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又被自己这反应弄得有些尴尬,好似陆闻进了她的屋子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一般,甚是心虚,只得连忙关上衣橱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坐下。
    实则,沈南枝有好些问题想问陆闻,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直觉告诉她陆闻今日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此处绝非是什么见得光之事,可这等事,他又怎会任凭她开口问上一句,便会如实告知于她。
    踌躇之际,陆闻却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嫂嫂,今日,多谢了。”
    沈南枝闻声,侧过头去看他,陆闻好似欲言又止,酝酿了半晌想要说出口的那些话,到头来便仅剩了一句道谢,诚挚的,有分量的,却又是隐忍的。
    沈南枝这一刻竟是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方才那令人心慌的旖旎气氛不复存在,两人仅是静静坐在屋中的两侧,隔得不远不近,安静平和。
    她缓缓开口道:“此前,你也曾帮过我,今日我也并未帮到你什么。”
    沈南枝指的是陆闻自行缓解了身体的不适,而她因为慌乱,甚至还反将他推倒在地。
    陆闻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就这般直直望进了沈南枝投来的视线中,他的眸底沉寂一片,却又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嫂嫂不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吗?”
    沈南枝想也没想便摇了头,方才她的确想问的,可她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知道越多便牵扯越多,况且她并不傻。
    陆闻与她的处境有些相像,但似乎比她要艰难更多,身处这样的命运,怎会不想要改变,怎会不想要从泥潭中挣脱而出,他在做的,或许是她这一生都不敢去做的努力和挣扎。
    沈南枝侧过头看向了窗外的月,只轻柔地低喃道:“月色宜人,今夜我独一人在屋中赏月许久,未曾见过别的人。”
    陆闻眸底深蕴的情绪在此刻全数涌上瞳眸之中,化作了无声的惊愣。
    他深沉地看着沈南枝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是自己方才为着试探沈南枝的态度刻意装出的弱势的一面太过卑劣,还是此时因沈南枝展露出的无条件的信任和包庇而感到心头触动太过放松警惕。
    逐渐恢复的体力和思绪让陆闻敏锐地察觉到船上不远处有了多人走动的动静,他在沈南枝屋中已是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兴许已是有人发现了唐东的尸体,他不可在此继续待下去了。
    深吸一口气,陆闻站起身来,沈南枝没有回头,月色映照在她光洁的侧脸的上,额前散落的碎发顺着她微微仰头的动作而顺势垂在了耳后。
    陆闻眸光微动,动身前,到底是按捺不住心底的一抹陌生异样的情绪,顺着自己的心思,低声道上一句:“嫂嫂今日,很美,成婚那日,我也是说谎来着。”
    沈南枝瞳孔缩紧,眸中皎洁的月在这一瞬竟亮眼得令她无法直视,脑海中嗡嗡作响。
    再回头看来之时,屋中已是没了陆闻的身影。
    第26章
    沈南枝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方才充斥在屋中的低沉嗓音。
    陆闻可是还有些神志不清,否则为何会称赞她今日的模样, 成婚那日他分明说的, 是她长得并不怎么样,那好似咬牙切齿的话语,竟不是真的吗?
    沈南枝思绪不清, 但却很难不去在意,她的确因着陆闻当日的话语而感到失落和窘迫, 今日也不断忧心着自己这副不同于平日的装扮可会显得怪异违和。
    她并非自信的女子, 自信一词也从来不是她能够拥有的,即使她已是好久不再奢望别人眼中对她的肯定, 但又怎能否认在被肯定之时心头荡漾起的那抹陌生却又令她欣喜的涟漪呢。
    即使, 她都无法确定那番话究竟是表面的客套话, 还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这时,屋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声音突兀且急促, 叫沈南枝骤然回神。
    下一瞬,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屋中何人,速速开门。”
    沈南枝被这不客气的敲门声和质问般的语气吓到了, 下意识看了眼身后陆闻离去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残局。
    屋中一片凌乱, 四处可见零星的水渍,而门前的坐榻上更是湿濡一片,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一个女子在此能弄出的狼藉。
    沈南枝顿时心跳如雷,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心慌不已。
    屋外的敲门声愈响愈烈, 那人的语气也变得更为不耐烦:“鬼鬼祟祟在里面干什么!再不应声, 便直接撞门了!”
    直觉告诉沈南枝, 屋外来人兴许和陆闻今日出现在此处有关,她一边忧心自己的处境,一边竟也分出些心神担忧着陆闻是否已安然离去。
    再无动作便当真显得做贼心虚了,沈南枝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表情,这才抬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立着一众黑色劲装男子,神情严肃,身形紧绷,好似已时刻准备在开门的那一刻做好对屋内所有变故的应对,可谁也没曾想开门的竟是个娇柔美艳的年轻女子。
    为首的男人愣了一瞬,探头就想将视线往屋里看去,但门前一根深红色的立柱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得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沈南枝,厉声问道:“报上名来,屋中可还有别人?”
    沈南枝自是没多少胆量面对来人这般严厉的质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也仍僵直着背脊强迫自己不能过多退缩,压着嗓音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太过畏缩,低声道:“我乃陆国公府世子妃,屋中仅有我一人,你们是何人?”
    这话一出,门外站着的一众男子皆是一愣,一道道讶异的目光纷纷落在沈南枝身上,甚有人觉得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
    沈南枝顿时觉得有些心慌,她本是想以自己世子妃的身份来喝退来人,但她实在摆不出那份高人一等的尊贵姿态,静静挡在门前便已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但此刻她却是不知这些人是否会就此忌惮她的身份。
    为首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在思索船舱内的房间怎会有国公府的世子妃在此。
    今日参加宴席的宾客大多身份尊贵,但这些前来搜寻的人会如此大胆和不客气敲响船上的房门,也自是因为十足尊贵的宾客早已在夜晚降临时被转移到了围绕在轮船上的各个私密性极好的画舫上了,而被安排在船舱内房间的其余人,身份便并无这般招惹不起了,于是发现船上出了命案,他们自然也没过多顾忌,风风火火便要开始搜查。
    可眼前的女子自称是国公府的世子妃,众人一时间有些犹豫,自是不敢贸然闯入世子妃的房间之中。
    沈南枝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陆闻倒在她面前时露出的那副狼狈的模样,很快定了心神,在腰间拿出自己的玉佩举到身前:“怎的,可是在质疑我的身份?”
    男人一惊,这下再不敢有半分怀疑,更是惶恐不已低下头来:“小的不敢,不知是世子妃在此,多有得罪,还望世子妃恕罪。”
    竟是当真唬住了来人,沈南枝微不可闻松了口气,转而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外吵吵嚷嚷做什么?”
    男人眼神飘忽一阵,很快又开口应答,却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话语:“船上出了点事故,上头命我们严加排查,不料惊扰了世子妃。”
    “什么事故?”沈南枝的发问合情合理,被突然这般敲开了房门,门外的架势,自是叫人难以安心的。
    但男人自是没打算将实情告知,讪笑一阵,朝沈南枝拱了拱手:“世子妃不必担忧,一个小贼偷摸上船想要偷盗罢了,小的们很快便会将事情解决,这便不打搅世子妃歇息了,告辞。”
    沈南枝不便再开口多问,总归是没叫这些人进到屋中,微微颔首后,退后闭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一瞬,为首的男人面上的笑意散去,再次恢复了严肃沉冷的面容,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沉声下令:“继续查。”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远,沈南枝这才松了口气,很快却又心下慌乱起来。
    偷盗的小贼可是说的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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