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没有停手。
她有点想试试看,她非要如此的话,他会如何。
就像孩童试探父母的底线,她无法从其他事情上确定他可以为她妥协到什么地步,但好像可以从这里尝试。
“你到底还是没有回答我,拜见大会上为何忽然不让看了。本来应是要和弟子们说些什么的,突然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薛宁的手一点点下移,语调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秦江月倏地睁开眼,盯着她的眼眸,锐利冷峻的双目格外明亮。
他没有回答,只是注视她,眼神像审视、忖度,又像是在权衡。
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好像所有的阻隔就已经提前被打破,他整个人仿佛诗画有了真实感,神仙与人欲交织,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真的落在了她面前,气氛极致沸腾炙热起来。
薛宁还要再问,忽然被他按住手,重重压在她一直想碰,但绕了半天什么都碰了,唯独还是不敢碰的地方。
触手一片热意,薛宁身子猛地一颤,眼睛瞪大,面上爬满了绯红颜色。
“你想碰的,让你碰了。”秦江月声音沙哑,克制,低沉,“我不想说的,别问了。”
薛宁眼睫颤得飞快,手下缓缓用力,秦江月额头青筋都起来了。
“这是个交换吗?”她尾音战栗。
交换。
做什么交换。
秦江月放弃了。
他松开手,闭上眼不说话了,那些言语的艺术或强势的拒绝在她这里好像都用不上。
薛宁的手忽如烫到一般抬了起来,僵在空中,茫然睁大眼眸:“还能动。”
“……”
秦江月倏地站起来,腰封已然松了,宽袍散落开,什么玄机都不会暴露。
“时不待人,大比就要开始,你该赶紧把伤养好,专心修炼。”
提到正事,薛宁僵住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她抿抿唇,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终究也是纸老虎,纸上谈兵她行得很,真的上手……
剑仙不愧是剑仙,美男子的身上就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
之前的她是都不敢想,现在她可太敢了。
“你在想什么。”
前方还真响起冷清的问询,薛宁摸摸脸,把那些带颜色的画面收起来。
可她的眼眸还是温温柔柔,脉脉含情。
“想你。”她顿了顿,补充,“跟我。”
秦江月正事都说不下去了,到底是没经过这般撩拨,人比她方才还要僵硬。
薛宁清清嗓子,走到他身边,仰头道:“何必吃味?我与别人,断不会像和你方才那般。”
她很小声道:“我只会和你这样。你介意的人也不过是一位好友,是姐姐的弟弟。”
秦江月半晌无言,几次启唇,最后都说不出一个字。
薛宁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有点失望时,发觉自己手被牵住了。
不是寻常那样整个牵住,是一根一根手指,一点点牵起来,说是牵手,更似缠绵撩人,每一下手指的接触,都带着旖旎缱绻的味道。
薛宁呼吸急促起来,往前一步埋进他如云堆砌的宽袍之中,闻着独属于他身上清冷的气息,瓮声瓮气道:“你走什么呢?方才那般,为何不直接与我亲近呢。”
她居然还提。
秦江月仍是一言不发,只是攥紧她胡作非为的双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疼了。
薛宁吸了口气,秦江月却没有如常那样松开。
薛宁不禁抬起头来,缓慢地眨了眨眼:“你那时明明说了什么都可以,我只是好奇你为何都这样了还要忍耐。”
“……我又不会拒绝你。”她后面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江月只觉过往修炼斩三尸着实失败。
“我有时奇怪,师妹好奇的事情怎会那样多。”
他开口了,措词里唤她的称呼,叫她人都愣了愣。
她之前才说了这是情趣,他以前都没叫过,现在却叫了。
他是以情趣的目的叫的。
意识到这一点,薛宁自脚底升起一股直窜脑海的麻意。
“忍耐不是为我,是为你。”秦江月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你如今伤势未好,修为也太低,若与我行房,根本承受不住我的真阳。”
薛宁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她都听见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稍微撩拨都经受不住的人吗?什么行房什么真元,好多虎狼之词,这般直接,薛宁如烧开的水壶,脸颊又红,头顶几乎真的要冒出烟来了。
“你。”她吸口气,手足无措地退开一些,窘迫之相让秦江月看得清清楚楚。
秦江月欣赏了一会儿,紧绷的肩胛放开,抓住她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手,极慢地说:“我等你出秘境。”
薛宁捂脸推拒:“别说这种话。”好像在立flag。
看她这样,秦江月也就不再说了。
她已经开始找东西蒙脸了,之前胆大包天的仿佛不是她。
衣袍被撩起来,她钻进他衣襟里,才终于冷静下来。
“……这次大比不准组队,不可互相帮忙,全都是一对一,比我修为高的大有人在,我都不敢肖想天玄丹,只要能拿到保底的名次就心满意足了。”她在他怀里蹭啊蹭,一半奢望一半幻想,“你要是能陪我一起就好了,哪怕不帮忙,看到你我都会觉得信心倍增。”
秦江月微垂眼睑,没有对此回应什么,只道:“去一趟凡界。”
“去做什么?”她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就心事重重不甚高兴。
紧张是肯定的,就像是重要的考试马上就要到了,没有考生是不焦虑紧张的。
秦江月声音放低了一些:“陪你去祭祀你的神庙,教你如何吸纳炼化信仰之力。”
神庙!
薛宁缓缓振作起来,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眼观鼻鼻观心道:“那你换身衣裳,我等你。”
他这身都被她弄得不能穿了。
秦江月不过手指轻捻,就给她表演了一个神仙换装。
他身上如同包裹着银色的月光,光芒所到之处都变得齐整起来,也确实是换了一身衣裳。
云袖黑衣,金冠玉带,温雅内敛,又隐含肃杀之意。
辉光点亮他周身,也包括在他身边的她。
连带着她的衣裳也换了,是件和他样式差不多的交领襦裙,但不是玄色,是水青色,衣袖扎紧,飘带流光溢彩。
她望着仙阁琉璃壁上倒映的画面,它们站在一起,他比她高很多,她像嵌在他怀中。
“时辰不早,出发了。”
薛宁拉住他:“别像上次那样赶路。”
秦江月自然记得她不习惯那样,这次出行是御“剑”。
花枝化成剑形的飞行法器,垂下来的花丝很美。
薛宁并不会感觉到风,但御剑的速度也很快就是了,云层下的山川湖泊飞快倒退,顷刻间便过了界门,停在一处朴素的庙宇之上。
秦江月收了法器,带她落在庙宇后方,这个时辰凡间正是晚上,庙宇里染着灯火,但无人值守,他们正好进去。
秦江月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发现薛宁没动。
她盯着他的手,跑过来说:“什么时候能再看你用剑?”
秦江月一怔,似有些讶异她还想看这个。
他扫了扫周围,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布下结界后倒不担心惊动凡人。
“现在?”
薛宁意外可以这么快,点点头道:“再好不过。”
秦江月唤出花枝,花枝如剑,他在结界中挥剑而起,以前动剑是对敌,现在是表演给薛宁看,思量之间,会选择更有观赏性的剑招。
于是薛宁就见到了漫天炫目剑光,秦江月的剑招并不算快,但每一招都气势不凡,剑意凛然。
挽出的剑花也精妙漂亮,叫她领略到了剑道的魅力,也越发明白原来的薛宁为何偏执向剑。
剑为君子,是法器中最独特的一种,剑道对修者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相对于其他道法,精进起来也甚为艰难,是一门极致的苦修之道。
剑修多微寒,不甚宽裕,也是因为修剑常要锻剑,什么材料好上什么,久而久之,入不敷出。
秦江月是剑仙,史上用剑最精妙者。
他得心应手的剑招,是寻常剑修此生无法攀登的高峰。
只薛宁没看出来的是,秦江月在使某个剑招时,有极其轻微的滞涩。
一场华丽的“演出”结束,薛宁沐浴在剑仙不自觉释出的仙灵之气中,看着他如桂宫仙君那样回到她面前。
“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薛宁半点对大比的焦虑都没了,战意凛然,“我要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法修!”
秦江月为她有这样的信心而欣悦:“你一定可以。”
薛宁高兴起来,转身进了庙宇,庙宇不大,朴素但不简陋,进来就是两个蒲团,蒲团后是供桌,供桌再后方便是凡人为她塑的神像。
神像是用陶土做的,比不得给道君塑的金身,但在神像前的供桌上是仍在燃着的香火。
香炉中挤满了燃起的香,一看便是人刚走不久,今日来这里祭拜的凡人也很多。
薛宁心中热热的,回眸看秦江月,脸上夹杂着几分不好意思。
秦江月自后环住她的肩膀,低声道:“照我说得做。”
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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