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耐着性子给赵娣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赵小姐,多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俩到这里来的目的彼此都心知肚明,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赵娣回神听见蒋先生的话,她愣了一下,先前相亲的几个男人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他们都在听到她有个心智缺陷的弟弟就甩身离开了,所以她现在所求的也只有一个:“你应该清楚我弟弟的情况,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多帮衬一下他。”
“那肯定,结婚以后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蒋先生抿了一口茶答的爽快,说实话他选中赵娣的原因就在于此,其他女人一不可能近期内结婚,二要求又多又杂,看起来就水性杨花,他结婚还是要找老实女人过日子,丑点就丑点吧,他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赵娣还没什么实感,今天纠结差不多快一整天蒋先生会不会在乎这个点居然开始就被轻而易举解决,她凡事有些悲观,于是总觉得接下来不会那么顺利。
“蒋先生从事什么工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闻言,蒋先生自大道:“在我表哥的公司当管理层,你知道这什么概念吗?可能是你工资的十倍吧。”
尽管并不清楚赵娣是什么工作,但他潜意识里认为女人不可能成什么大事,不过为了表现自己的大方还是问了句:“赵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蒋先生的回答确实吓住了赵娣,她哆哆嗦嗦回答:“就……就是在镇……镇上一个面馆打工。”
赵娣的回答让蒋先生觉得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神色更加傲慢,坐姿慢慢变回刚刚一个人的样子十分肆意:“结婚以后你辞职在家专心做我的太太,我养你。”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也不是一个请求,就是一个陈述句,顷刻间,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赵娣的心头,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过往的画面。
“女孩子家家读书没用,反正最后都要嫁人生孩子。”
“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你妈死了,你姥姥也死了,你给我照顾好弟弟,不然有什么事就是你的责任!”
………
考虑到这是在相亲,她不得不中断思绪避免失态,可回到现实发现一切居然根本没改变过,她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面对蒋先生的话她只低着头说了一个哦字。
蒋先生一看情况觉得不对劲,他这个人“世面”见得多,谈的女朋友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每次都以分手收尾,他把这些漂亮女人归咎为是水性杨花、不安分、拜金,所以他结婚才要挑个贤惠能干的,外表不重要。
赵娣对他说的话显然表情不太好看,他自然联想到她也是个不安分的,长得那么丑能攀上他这种“大款”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这么不知足,他语气有些不悦:“赵小姐谈过几个男朋友?”
“啊…我没谈过。”赵娣闻言抬起头发现蒋先生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她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表现的不好,一如小时候对母亲,姥姥姥爷那样。
在原生家庭重复过千百遍的贬低已经被她内化成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即使她有时候知道姥爷做得不对,可更多时候还是本能地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蒋先生望着赵娣脸上有些抱歉的笑容神色变得缓和许多,他认为赵娣悟性很高,知道看他脸色说话,他对于女人的观念是听话的可以慢慢调教,于是他不吝啬展露自己的宽和。
“我就知道赵小姐是个好女人,现在世道这么乱,随便哪个读过书的女人谈过的对象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真是一点都不自爱。”
话末他摆出一副不争气的表情,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蒋先生你呢?谈过几个女朋友?”赵娣听到蒋先生口中提到读过书这几个字眼,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怎样,但为了不让话落空,她没话找话反问了一句。
“谈了四五个吧,都是只聊聊天那种的。”蒋先生拎起茶壶给茶杯倒水随口提了一句,他说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谈的女朋友每个都不给他睡,就亲亲嘴抱一抱,这跟说说话没什么差别。
他倒完一杯茶后越想越气,干脆茶也不喝了转手从裤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从中抽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夹在手里。
赵娣对这方面的事不太懂,她仅能点头附和,未料蒋先生抽烟就像打开话匣子般开始夸夸其谈,她坐在对面能做的只有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她不会“不识趣”地打断他的任何话,即使有错误的地方,或是她不赞同的,她应该庆幸自己第一次当个“假人”在相亲场合坐这么久不被男方甩脸走人,可又觉得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眼前烟雾缭乱,她稍不留神就被呛到:“咳咳咳。”
蒋先生本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听见赵娣的咳嗽第一反应是扫兴,不过考虑到她是他的结婚人选,他还是更愿意表现出关心好让她对自己更死心塌地。
“赵小姐,你没事吧?”他摆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二郎腿也放下来身子倾向于对面。
赵娣连忙挥手说没事,尽管她的脸都因咳嗽显得红润,但还是怕他觉得自己没专心听便提出一个和他相关的问题:“蒋先生你经常抽烟吗?”
蒋先生弹烟灰的手指一顿,随后他露出一个笑容模棱两可道:“也就是实在烦的时候才抽两根,你放心,结婚以后我会戒烟。”
他看着赵娣的反应大概是信了,手中的动作再度变得顺畅,他将烟送至嘴边猛吸一口,当初他相亲跟高哥说希望对象人选年纪越轻越好,毕竟没什么阅历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现在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他没说具体的戒烟时间,等结婚后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他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到时候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都行。
正当他肖想婚后的幸福生活时,窗外突然一道惊雷劈亮天空,她与他皆被吓了一跳。
赵娣的视线转移到左侧的窗户外,冬天本来天黑的就早,此刻更显阴沉,仿佛有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时候不早了,赵小姐,我送你回家。”蒋先生心想今天真是怎么都不顺心,他外表看起来十分绅士内心却十分烦躁。
赵娣自听到蒋先生说要送她后很久一段时间都没实感,等他同她一起下了公交踩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才有点像样的感觉,这条回去的路绝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走,其次是每周放假接赵耀回家的时候。
想到赵耀,不,准确的说是跟赵耀近日来有关的事都让她心烦意乱,稍不留神她就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蒋先生在一旁只关心这鬼天气什么时候会下雨,今天的日子还是他特意找人算过说宜相亲,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天气这回事,一想到待会自己回去可能要被淋成落汤鸡他真的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赵娣发现自己的鞋带散了遂停下脚步蹲下来系鞋带,她瞥见蒋先生还在一个劲往前走便开口道:“蒋先生,等一下我可以吗?我的鞋带散了。”
“啧,穿个高跟鞋不就没那么多事了,你穿的什么鞋真丑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蒋先生事到如今再也不想装了,他回头看着赵娣的鞋,又或是她的脸,把一直不满的心情终于说了出来,本来也是实话,鞋和脸都很丑。
只是他慷慨大方不介意而已,想到这里他就更觉得她有必要“服从”自己,于是他并没有等她而是径直往前走,反正这条路目前没有岔口。
赵娣的内心充斥着失落,她低头望向自己怎么也系不好的鞋带,就像她目前一团糟的人生,她从来都不对爱这个字抱有什么期待,因为母亲父亲姥姥姥爷从来就没有给予过她,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仅能可笑的从他人对待赵耀的态度中窥见一二。
等轮到她坐在相亲的座位上时,蒋先生是那个不在乎家境仍然选择她的人,他会关心她是不是被烟呛到,会在下雨前送她回家,他的丁点善举令她产生了期望,而当期望落空失望便会应景而生。
“你能不能别在原地拖拖拉拉了,前面怎么走,快跟上来。”蒋先生一个人走在前面被冷风阵阵吹得心里毛毛的,人在处于害怕中的反应往往都最真实,正如他此刻不耐烦地颐指气使。
赵娣被蒋先生这么大叫一声吓得一激灵,她的身体下意识站起来一路小跑着跟上他,这是她在家经常被呼来喝去的缩影,所以她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只是心里一直被失落的感觉弥漫,仿佛在暴雨来临前她的心里开始预演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两人并肩走着,赵娣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她穿的这件长棉袄为了美观并没有口袋,于是她仅能不断搓手哈热气来暖和点。
蒋先生目光瞥向赵娣的动作越看越不顺眼,若说之前他们二人好好地坐在茶楼还可以装一下绅士,如今他在风雨来临前彻底卸下伪装只想自己,他嗔目道:“究竟还有多远?”
赵娣被蒋先生问得呼吸一滞,她并没有被所谓的对象送回家过,不知道到哪里才合适,她望着前方不远处就是最后一个路灯,再往前走就进村没路灯了,她便指着路灯结结巴巴回答:“就……就前面吧。”
这么说以后蒋先生立即加快了脚步,令赵娣只能一路小跑跟着,送她回家中最重要的她变得不重要,这件事本身变成了一种“形式主义”。
即使如此她还是安慰自己蒋先生已经对自己够好了,光是不在乎她有弟弟这件事就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更不用提还这么关心她。
接着她被蒋先生伸过来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拉了过去,两个人从社交的礼貌距离变成彼此紧贴着并肩前行,她没敢看他的反应,只觉得自己浑身僵住十分扭捏,不知是心情失落的缘故,还是曾经笼罩着她有关小婷噩梦的后遗症。
蒋先生见赵娣顺从了他的动作,他快走到最后一个路灯前就开始得寸进尺:“赵小姐,我送到了,你总该给我点什么谢礼吧?”
“什……什么?”赵娣脸色苍白,她完全失措。
蒋先生突然记起赵娣没谈过恋爱,也就是说初吻都还在,他便稍微耐下些性子,把脸上的不快隐去转为微笑循循善诱道:“赵小姐,我们不久后就要结婚,你说我想做什么。”
他说完话把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慢慢凑近。
赵娣脑子宕机,但她本能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她实在难以解析自己此刻心绪,若说蒋先生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被冷落,可现在她阻止了他的靠近,若说因小婷有关的噩梦很抗拒和任何男人有关婚恋的接触,那她为什么又站在这里?
她胸腔中淅淅沥沥一直在下的雨不知何时浸湿整颗心,她感到无法呼吸,又在混乱中找到最原始的目的:“蒋先生等等,还没谈好彩礼……”
“彩礼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都会准备好。”蒋先生被临门摆了一道不耐烦重新挂在脸上,他的感觉真是不会出错,赵娣就是那种他想的不安分的女人贪图他的彩礼,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更为强硬,这回他不允许她再抗拒,他都准备花钱了凭什么不让人碰?
赵娣的意愿被完全忽略,她在此刻终于骗不了自己,提到彩礼这个话题让她再一次被强调自己就是彩礼交换的贵重物品而已,她的存在难道只是这样吗?她不甘地想。
在她闭上眼坐以待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孔姨对她说要做自己的那番话,她猛地睁开眼手上推拒的力道跟着变得大起来,她平日里干的活也多力气也不小,于是两人一度陷入到僵持的状态中。
“臭婊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蒋先生没想到赵娣的手劲有这么大,往前倾的身子被她死死地卡着不得动弹,他恼羞成怒抽出一只手扬起来在半空准备挥下。
赵娣在家里被打惯了,所以当她看到熟悉的手势下意识放弃抵抗闭上眼,但意料之中的耳光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被他抱住的身体一下落了空,接着她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在对我姐姐做什么!”
14.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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