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淳于芷霎时间便感受到了某种发源自道法之中的某种至高的牵引力量,要牵引着己身的精气神,牵引着己身的形神之道法本源。
下一瞬间时,浑似是任由了这种牵引的映照本身,倏忽间,淳于芷掌心之中托举着的凤凰天火垂落,进而倏忽间,将淳于芷己身的身形先一步包裹在其中。
进而,伴随着那焰光大盛之时,原地里,再没有了淳于芷的形神,仅只一道灼灼焰火之中,真正的显照出了金红的凤凰之形。
霎时间,凤凰火灵裹挟着漫天洋洋洒洒的赤红焰流,便旋即被那发源自至高道法的牵系之力,滚滚倾泻入那满是铜锈色的灯盏之中去。
轰——
而也正是这顷刻间,楚维阳的身后,玄黄宝兵显照,太阴诸魔奉圣天映照的顷刻间,诸疯癫龙相天魔的气韵旋即将耄耋老道的身形隐约之间锚定。
比苟活,比焰火,比昔年曾经驻足过的道法之高峰,楚维阳不如耄耋老道。
但终归,活着的人,总要比尚还半死半活的人更有优势。
如是满蕴阴冥神韵的神境宝兵面前,若耄耋老道有甚么过分之举,楚维阳便真个有着把握,哪怕其人再度越过死生的藩篱,楚维阳也能生生用这柄玄黄宝兵,将其敲回死亡的鬼蜮之中去!
只是面对着那玄黄宝兵之中太阴神韵的锚定,那半死半生的耄耋老道却浑无半点儿反应。
他仅只是以空洞的眼眸,看着那赤红的焰流灌涌入了自己的灯盏之中去。
毕竟,对于耄耋老道而言,他要的不是淳于芷的性命与形神,他要的仅只是那焰火之中的涅槃之神韵。
于是,漫天赤红焰火骤然间一收的顷刻,某种磅礴的思感与念头的波动,便裹挟着一道赤色灵光,反而倏忽间消失在了灯盏之中。
霎时间,形而上的领域之中,立身在舟头的楚维阳,将己身法力疯狂灌涌入金红幡旗之中,同样的,伴随着那其上乾坤法炉之内凤凰天火辉光大盛的顷刻,道人《太阴炼形·易形》神通同一时间施展,无上神韵映照入其中。
轰——
霎时间,伴随着乾坤法炉之中,凤凰涅槃,那金红凤凰之灵形霎时间爆鸣成汹汹火海,紧接着,复又在乾坤法炉的拘束之下,回旋兜转成真正的赤焰大日。
紧接着,那灼灼焰光之中,似是有着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形轮廓显照,紧接着,是淳于芷仍旧身披着绛红大袍的身形,以涅槃之力混同胎化易形的神韵,于一息间重塑肉身道躯。
只是待得她从金红幡旗之中降落身形的同时,罕有的,淳于芷的面容上有着明晰的苍白神色。
死生之间的轮转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损耗。
而且,在这样的死生轮转的过程里,耄耋老道更是真个汲取去了部分的涅槃之力。
那是淳于芷道与法的力量。
于是,紧随其后的变化,不仅仅是淳于芷苍白的脸色,更是那自金丹巅峰的境界稍稍有所衰颓与跌落的修为气息。
这是必然的代价与变化。
只是这一刻,虽然气息衰颓,虽然脸色苍白,可是淳于芷的眼眸却前所未有的明亮着。
当她近乎像是因为脱力而慵懒的倚靠在楚维阳怀抱之中的时候,淳于芷轻轻地扬起手来,再看去时,一道赤光流转,自悬空之中化成那一卷《真阳无量大道经》的顷刻间,玉册倏忽间便复又由实转虚。
只是那《真阳无量大道经》真个仅只是在这一过程之中,变成满蕴纯粹赤红灵光顷刻间,霎时,整卷玉册便倏忽间崩碎开来。
漫天的赤红灵光晕散开来,而仔细看去时,那每一道灵光尘埃之中,尽皆是一道经篇之中的极古篆纹的显照。
进而,这灵光蒸腾而起,诸极古篆纹霎时间复又浑似是符箓洪流一般,倏忽间升跃入那金红幡旗之中,跃入了乾坤法炉里。
借由着这一番的死生轮转,淳于芷将那一卷《真阳无量大道经》从耄耋老道的灯盏之中取出,并且,甚为奇诡的,伴随着淳于芷的真灵在金红幡旗之内进行向死而生的涅槃过程。
那看似是实质,实则是老道人道法菁华之凝聚虚像的玉册,则事实上,也已经在这一过程之中,悄无声息的,被淳于芷完整圆融的掌握了神韵。
这死生之间的轮转,是比一切参道悟法都更为便宜的“捷径”。
而也正是依循着这样的神韵贯连,旋即,伴随着那玉册在灵光化的同时,一枚枚极古篆纹尽皆投入乾坤法炉之中去的时候。
不见了一切的灵形之相,但是这一刻,那赤红大日之中,相继九道辉光显照的顷刻间,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鸾凤声音鸣响,肉眼可见的,那一道道斑斓的辉光在其中相继碰撞着,进而,以金红大日为熔炉,一凤化成九鸾,九鸾化成百鸟。
伴随着《真阳无量大道经》与《青阳丹海大道经》的道法神韵在这一闪瞬间,于焰海之上相互交织与共鸣,伴随着那金红大日熔炉之中,百鸟朝凤的景象真个显照。
霎时,原本分明颓靡了去的那一部分道法修为气息,反而在这顷刻间骤然狂涨。
顷刻间重回金丹巅峰境界的顷刻间,淳于芷那有无之间蜕变演化道火的神韵贯穿其精气神,霎时间,她便陷入了被动的顿悟之玄境之中去。
两部完整大道经的神韵之碰撞,使得淳于芷,成了楚维阳之外,第二位驻足悟境的修士!
于是,当楚维阳袖袍再一扬起的时候,霎时间,灰芒划过,将淳于芷和那一面金红幡旗,尽皆送入了己身的道场洞天之中。
这一刻,唯有在那里参道悟法,是能够教楚维阳最放心的。
而也几乎同一时间,船舫之中,竟是允函同样化作一道雷光,进而显照在了楚维阳的身形。
无声息间,楚维阳便有所明悟,雷火向来一家,道法之中总有趋同,神韵里也时常带有生灭轮转。
而这一刻,淳于芷以化而九,九化而无量,无量复又浑一的神韵变化,触动了同样是以诸气混炼五雷,以五雷掌握天心的允函。
于是,楚维阳轻轻颔首之际,那将将要黯灭的灰芒复又乍起,将允函的身形也裹在了其中。
“照顾好你淳于师姐。”
“师兄放心,师妹省得。”
而直做罢这些之后,楚维阳这才重新回看向昏黄浊世中去。
这一刻,不知甚么时候,趺坐青狮的耄耋老道,已经将原本高高举起的灯盏回拢在了身前,而且,这一刻,好似是伴随着那一道凤凰天火被他借来,霎时,耄耋老道身上,某种死生的平衡被打破。
连带着,伴随着涅槃之力的焕发,那死生之间的界限本身,似是也变成一道形而上的弦,进而,这道弦被涅槃之力所波动,被耄耋老道所掌握在了手中。
而这种玄虚的景象呈现在外的时候,便是伴随着那手中托举着的古铜灯盏的剧烈颤动与嗡鸣,渐渐地,那灯盏上原本褪去复又爬满的锈迹,在这一刻,复又重新褪去。
光洁的古铜色泽显照的顷刻间,那原本豆大的焰苗骤然间大盛,灼灼如另一轮大日之界洞开的焰光之中,原本玄奇妖异的青玄二色焰火本身一点点褪去辉光。
火焰便是火焰。
渐渐地,随着一抹属于万家灯火的澄黄颜色从焰光之中显照出来的霎时,那同样寄存于青玄大日之中的丝绢帛书,霎时间剧烈的颤抖着,似是在这一刻摇摇欲坠着,要被牵引出这圆融大日之中。
而同样的,这一刻,在耄耋老道的身上,随着那丝绢帛书的震动,而同样剧烈颤抖着,摇摇欲坠的,则是那七枚相继洞入身形之中的锈迹铜钉。
罕有的,伴随着这样的嗡鸣与颤抖,饶是耄耋老道那深邃如渊的修为气机,在这一刻也有着明晰的波动。
而且,在那原本已经与铜钉融为一体的身形上,伴随着颤抖,有着乌红的鲜血一点点洒落,并且在显照于世的顷刻间,便化作了同样的澄黄烈焰,将耄耋老道和座下青狮的身形,尽皆都囊括包裹在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那涅槃之力不过是一个引子,真正能够教耄耋老道越过死生藩篱的,是钉头箭书!
终于,某一瞬间。
砰——
伴随着一道微茫的声响,一道乌红血线迸溅,进而,则是一根铜钉从耄耋老道身上崩开!
第843章 向死而生还阳世
砰——
伴随着那第一声微不可查的,几乎深入骨髓之中的沉闷响声,伴随着那乌红的血线从原本满是锈迹的铜钉扎出来的伤口上迸溅着显照于世,并且在顷刻间化作澄黄的万家灯火,一面将耄耋老道的身形尽皆囊括在更为汹汹的道果缠裹之中。
一面着澄黄的万家灯火,也在朝着那耄耋道人手中托举着的莲花灯盏上牵系与接引着纯粹的涅槃之力。
渐渐地,那澄黄的焰火的最缭绕处,渐渐地有着同样纯粹的赤红颜色的显照。
紧接着,那悬空之中的锈迹铜钉便这样不断地嗡鸣颤抖着,它像是要回归耄耋老道的肉身道躯之中,重新扎根于这已经被深种了无算光阴岁月的形神之中。
可是,这种回归的趋势,像是被某种道与法的气韵所隔绝,并且,在这一过程之中,那澄黄的万家灯火不时间也裹挟而至,一点点的将那铜钉上的锈迹煅烧成齑粉。
渐渐地,伴随着这样的锈迹的销蚀,铜钉展露出原本的光洁,展露出那满蕴光阴沉淀的古铜颜色。
而也正随着这样的变化本身,随着那些锈迹一同消散的,实则是铜钉对于耄耋老道修为气息的牵连。
好像是道与法在这样的过程之中归于纯粹。
于是,那颤动与嗡鸣的变化,便仅只是这样在那一枚铜钉上面愈趋于平静,最后,渐渐地,它像是便只是这样静静地悬停在了其间。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一枚铜钉的变化,再看去时,那道人的灯盏之中,那缭绕的焰光里,不断的褪去玄青二色而变化成纯粹澄黄的烈焰大日之中,那一页丝绢帛书上面,原本属于耄耋老道的明晰形神,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朦胧模糊了起来。
随着那形神的轮廓不再明晰,霎时间,连带着这丝绢帛书在这一轮烈焰大日之中的摇曳颤抖也骤然间加剧起来。
而这样的变化,也仅只是像是那连锁变化的一个开始而已。
很快,伴随着那缠裹着耄耋老道和其座下青狮的澄黄焰火愈演愈烈,伴随着那被拔除的铜钉伤口处不再有着明晰的乌血的显照。
砰——
第二枚铜钉便这样带着那乌红的血线迸溅,第二度从耄耋老道人的身上崩开。
同样的变化得以有条不紊的延续。
焰火更甚,颤抖嗡鸣之中,铜钉上的锈迹被煅烧去,进而,那烈焰大日里的丝绢帛书上,耄耋老道的身形轮廓愈渐得朦胧模糊起来。
砰——砰——砰——
伴随着接连如是的沉闷声音响起。
甚是奇诡的,反而愈是在这样看起来一切在好转的过程之中,那耄耋老道身上的如渊气息竟然一点点的颓靡了去,连带着,愈是随着那铜钉拔除的更多,耄耋老道这里所显照的生机便愈是微茫。
好像那拔出的并非是铜钉,而是耄耋老道的生机一样。
只是很快,楚维阳便面对着这样的奇诡现象而有所洞悟与了然。
事实上,耄耋老道能够生生扛过这样漫长的岁月光阴而不失本真,实则也正是因为钉头七箭之效。
老道昔年殒于此术,但也正是因为在苦痛挣扎的过程之中,反向将这钉头七箭融入进了己身的性命本源之中,遂也正是借由着钉头七箭的锚定,使得耄耋老道能够定住最后残存的些许生机余韵。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钉头七箭的缘故,才能够有耄耋老道今日的半生半死。
而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当耄耋老道真正开始拔除这且铜钉的时候,开始将钉头七箭的力量从己身的形神本源之中剥离开来的时候,一同随之而消弭去的,实则也是这铜钉昔日所锚定的那些道法和生机。
越过死生之间的那道门槛,真正的不留后患的越过去,是一定要,也注定要付出剧烈代价的。
当然,那磅礴如渊的修为气机的变化终归非是最致命的,真正致命之处,在于耄耋老道那随之而消散去的生机残存。
几乎顷刻间,便打破了耄耋老道体内的某种死生之间的平衡与对峙拉扯。
不过数息之间,那种死亡之气的晕散,几乎要将耄耋老道整个人全数拉扯进属于死亡的森然鬼蜮之中去。
他几乎要再死上一次了。
但终归未曾彻底死去。
伴随着澄黄道火的煅烧,伴随着在这煅烧的过程之中,那澄黄焰火本身不断变得赤红,进而在赤红焰火之中,属于涅槃的神韵不断的重新贯穿耄耋老道的形神,帮助着耄耋老道锚定住最后的微茫生机。
并且当那种骤然间的生机溃散复又戛然而止之后,这一缕微茫的生机开始在涅槃之力的灌涌之下一点点得以蕴养。
好像在这一过程之中,锚定着耄耋老道底蕴的存在,开始从钉头七箭,朝着那法焰之中的涅槃之力开始转变。
那是被耄耋老道借来的涅槃之火,但而今已经彻彻底底的被耄耋老道所掌握。
御煞 第6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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