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让告诉他，你不是有点不要脸，你是相当不要脸。
    黎青让道：“当初星门一战，我还曾经替十王加过油呢，我能说我和平等王联手打败了天蛇皇吗？”
    老脸微红的贾相，知道自己确实贪天之功为己有了。
    不过贾相毕竟是贾相。
    从关场一堆人精里杀出来的老油条，谁会在乎节操这种东西？
    反正贾相是不在乎的。
    贾相开始强词夺理：“昊，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能忘记，在你前世，上官家族可是没有覆灭的。”
    黎青让：“……”
    你还挺会找论据。
    这个我无法反驳。
    毕竟我前世，上官家族的确没有覆灭。
    嗯，我对你说的版本是这样说的。
    得前后照应。
    问题来了。
    贾相你在今天上官家族覆灭的这场大戏里，也没有多少戏份啊。
    你怎么把功劳整成自己的？
    贾相让黎青让开了眼。
    贾相继续道：“上官家族在你前世没有覆灭，但是这一世却彻底覆灭了，这一切都和老夫脱不了关系。虽然看起来老夫没有什么大功劳，但是昊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黎青让直接好家伙。
    “贾相，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有我三分之一的风采了。”
    黎青让说了一句大实话。
    贾相一个字都没信。
    作为大乾朝廷系统的一号人物，贾相一直认为，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排老大，下面空一格，其他人只能争第三。
    不然怎么能轮到他当这个丞相？
    贾相直接无视掉了黎青让的大实话，正色道：“老夫知道，在你眼中，老夫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但是你说过，乾京城无定河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也许几周后会在秦州弟谭城掀起风暴，这就是蝴蝶效应。这一次，老夫就当了蝴蝶。”
    黎青让：“……”
    他觉得自己保守了。
    贾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可能有他一半的风采了。
    不止三分之一。
    而且这厮还拿他说过的话当论据。
    黎青让都无法反驳，虽然他本来也没想反驳。
    黎青让只能说：“你继续表演，我听着呢。”
    贾相果然继续表演：“昊，前世在上官家族发生的事情你很清楚。”
    黎青让：“……嗯，我很清楚。”
    贾相：“在你前世的记忆里，上官家族发生的事情场面根本没有这么大，也几乎与十王无关，只是少君和上官家族的对抗，后面等星君下场之后，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但是这一世，局势全面升级，对抗也全面升级。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和我们两人有关。”
    黎青让：“就因为我给你写了一封信？”
    贾相坚定道：“对，就因为你给我写了一封信，所以我本着济世安民的慈悲之心，派出了水至柔协助少君查案。如果没有水至柔，少君查不出星门一战背后的真相。如果查不出星门一战背后的真相，十王就不会插手此事。如果十王不插手此事，少君就对抗不了上官家族，上官家族就灭不了。所以，归根结底，上官家族覆灭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
    黎青让确认了一件事：
    传言是对的。
    世袭的星君很有可能出废物，毕竟这玩意不需要靠能力，靠投胎就行。
    但从关场厮杀几十年才能上位的宰相，可能出奸臣，绝对很难出废物。
    贾相这厮……瞅着也不是个好人。
    但绝逼是有能力的。
    感觉也很适合修炼狐言乱语。
    贾相义正辞严的问道：“昊，你难道认为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黎青让：“有道理，这好像很合理，逻辑好像全通了。”
    贾相纠正了黎青让的用词：“不是好像，是绝对全通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们两人的功劳也不止于此。”
    “啊？”
    黎青让心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功劳。
    贾相告诉他，你有。
    贾相：“昊，十王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本相就不会站出来。如果本相不站出来表态，朝廷系统就会一直沉默。如果朝廷系统一直沉默，乃至助纣为虐，那之前处于弱势的十王就只能继续蛰伏。是你唤醒了我，我又唤醒了水至柔。本相的表态，让朝廷系统内很多还有血性良知的人都动了起来，进而让十王看到了机会。这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而最大也是最初的功臣，就是你。”
    黎青让：“啊？我功劳这么大？”
    贾相正色道：“正是如此，没有你，十王可能是整个朝廷的敌人，要和天下人为敌。但有了你，就有了我，有了我，十王就和朝廷站在了一起。
    “昊，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公开站在阳光下，我会亲自为你颁发爱国者勋章，你绝对值得这枚勋章！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与世长存！”
    黎青让觉得他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重生者，都差点被贾相给忽悠瘸了。
    这个贾相有点东西。
    可惜，前世还是死了。
    死在上官家族手中。
    问题又来了。
    现在上官家族已经没了。
    再让贾相死在上官家族手中，实在是有点浪费。
    让贾相死在自己下面准备对付的敌人手里，才能最好的利用这个琅琊榜（lyb）的能力啊。
    呸。
    什么利用？
    分明是我刚才记忆混乱了。
    等我好好的回想一下。
    我还有什么敌人来着……划掉，贾相上一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来着？
    黎青让上一世的记忆很快重新加载完毕。
    而贾相也问到了正题。
    “昊，现在能告诉本相，我前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了吗？”
    顿了顿，似乎感觉自己这样问有辱形象，贾相补充道：“昊，我不是怕死，而是我已经把我全部的人生奉献给了大乾，我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而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黎青让：“能明白，虽然我觉得贾相你并没有这么高尚，但我能理解。”
    贾相：“……”
    他觉得“昊”这孩子什么都好，很纯粹，很爱国，很热血，就是太单纯，一点都不懂得虚以委蛇，也不懂骗人。
    净说大实话。
    但作为当朝第一人，贾相宰相肚里能撑船。
    忍了。
    黎青让继续道：“本姑娘说话算话，既然说上官家族覆灭，就告诉你死在了谁的手中，那我就不会食言，你听好了。”
    贾相屏息静气。
    黎青让在组织措辞……划掉，在回忆前世记忆中。
    “说起贾相你死在谁的手中，这就要说到贾相你这个人了。贾相，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给你写这封信吗？”
    虽然很急，虽然很想“昊”说重点，但是面对卖关子的“昊”，贾相依旧控制住了自己，回答道：“因为我是当朝第一人？”
    “错。”
    黎青让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我之所以给你写这封信，就是因为前世你的死法。贾相，根据我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你不是什么良相，你的人品道德也并不高于大乾朝廷公职人员的平均水准。但是，你不想大乾覆灭，你不想大乾亡国灭种，你也不愿做亡国奴，对吗？”
    贾相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回答的同样毫不犹豫：“当然，既然现在大乾江山在贾某手中宰执，无论如何，我不能在我的任期内让大乾亡国灭种。否则，我何以面对天下百姓？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大乾历代先贤？何以面对贾家列祖列宗？”
    似乎感觉这种回答太过苍白煽情，生怕“昊”不信，贾相又补充道：“即便从自私自利的角度讲，本相已经是大乾朝廷第一人。大乾不灭，我便是宰相。大乾灭了，我不过是一无根之人，遗臭万年。如何选择，不问可知。”
    “说的好，虽然即便如此，你在十王杀出星门的时候依旧选择了袖手旁观。”
    冷漠的萝莉音，让贾相的老脸又是一红。
    “但我相信，你刚才的那番话是真的，尤其是后半段自私自利的角度，我愿意相信。”
    手下可以叛变，可以投敌。
    但一般来讲，首领不会。
    因为首领本来在己方就是老大。
    投降了，最多也是当老二。
    能当老大，谁愿意当老二呢？
    尤其是贾相这种还要背负着遗臭万年风险的人。
    所以，黎青让才选择给他写信。
    这都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