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各部门准备，马上开始录制。”
    崔乔坐在右边沙发上，看上去状态很松弛，得到吴培风的授意，露出一个很职业的笑：“几位上午好，尤其是妫神医，好久没见了。”
    繁息妫一张漂亮脸蛋上已经满是医学生的疲惫了，趴在韩璟肩头有气无力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上课。”
    聂郁有点想笑：“开场第一句就要后期屏蔽，不太好吧。”
    素人姑娘捂嘴偷笑。
    “好的好的，我们加快进度，”崔乔在外一向装得妥帖，“还是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最右侧的繁息妫稍微坐正了一点，盯着镜头：“繁息妫，繁华的繁，息妫夫人的息妫，秦王宫第一美人。没有真名，这就是我的真名，太师照着我写的，别再问我真名是什么了！”
    韩璟质疑：“这个第一美人到底谁评的？”
    繁息妫轻哼一声：“你有什么意见？”
    “水分太大了，”韩璟感叹，“你长得还不如太师。”
    “？”
    大家都看过来，崔乔含蓄质疑：“这个‘还不如’是什么感情色彩？”
    “他心气儿不顺，觉得自己比太师好看，”繁息妫恶意揣测，“你好看有屁用，陛下不喜欢你这款的。”
    韩璟无声笑骂了一句，把他推开，对准镜头：“韩璟，演员，导演。”
    崔乔赞道：“还是将军朴实无华啊。”
    “你在自己视频里嘴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韩璟翻旧账，“你说我是朵艳丽逼人的牡丹花，看着开那么大那么漂亮一朵，其实底下茎干里是空的。还让我努努力成为昙花，不仅漂亮还就开一阵，不会长久地恶心人。”
    大家哄笑出声，崔乔举起手，完美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有完没完，找到机会报复了是吧？”
    韩璟眉梢略挑：“这就装不下去了？”
    “……我还可以，”崔乔一秒正经，“下一位，聂将军，您能赏脸来参加节目，我真是叁生有幸。”
    聂郁佯作委屈：“你怎么就对着我来这一套，多容易让大家误会我是严肃的人。以后不要这样了，明明私底下天天对我出言不逊，还老是开玩笑抢我的东西。”
    “茶味儿是不是有点浓了。”
    聂郁轻轻扬了一下眉梢：“跟你学的，你说的男为悦己者茶。”
    “……”
    对上姑娘亮得惊人的眼睛，崔乔低头看了一眼台本，有点困惑：“今天导演没说要卖腐啊？”
    这下连工作人员都笑起来了。
    “这位是我们微博抽奖抽出来的幸运观众，”崔乔及时控场，笑道，“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姑娘眨巴着眼睛，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CC，这次真的很幸运能抽中这个机会。放心吧，大家的私信我都看过了，该问的不该问的我都会问的。”
    大家善意地笑了笑，吴培风笑得深了几分，心说难得是个有综艺感的素人。
    “不急，让我先来，”崔乔对她做了个眼色，假装咳嗽了两声，“好了，现在我要开始问问题了，第一个问题，问的是将军——哦，不是你聂将军，麻烦对自己凑数的身份心里有点数。”
    聂郁笑着拍了拍韩璟的肩膀，韩璟稍微坐正了一点：“说吧。”
    “嗯，第一个问题……不是，导演，这问题是不是有点问题啊？”崔乔有点无语，看向吴培风，“问韩璟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这需要问吗？”
    繁息妫有点想笑：“在座男士好像没有结了婚的吧？”
    聂郁抬手：“将军的问题就让将军回吧？”
    崔乔点头：“将军，你为什么不结婚？”
    韩璟从桌面把自己的水杯拿起来，一边拧一边回答：“我为什么不结婚？这还用问，她还没离啊。”
    全场大笑。
    CC颤着肩膀插话：“那么快就直入主题了吗？”
    “没那么夸张，她们不一定能猜到点子上，”韩璟摇头，“可能有一半的人会猜我说的吕纤楚。”
    崔乔乐：“开始蹭了。”
    “我用不着蹭她啊，本来就关系好。”
    CC困惑：“可是吕姐没有结婚啊。”
    “……啥？”韩璟惊讶，“吕纤楚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没结婚？”
    又是一阵哄笑，崔乔比了个大拇指：“关系真好啊。好了，第二个问题，崔——”
    崔乔再次抬头看吴培风：“能不能来点稍微有些营养的问题，这都什么，‘崔乔跟聂郁是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都是男的，年纪相仿，审美类似。”
    繁息妫插话：“审美类似的意思是都喜欢过同一个女人吗？”
    韩璟发问：“是‘过’吗？”
    “……”
    “……”
    CC小声比比：“这是能说的吗？”
    聂郁礼貌提出请求：“有关我的问题能不能不要替我回答？”
    崔乔看他：“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聂郁似有所悟：“是不是有一张梗图是说这句话的？”
    “……好烦，”崔乔想起来了，捏了一下鼻梁，“这一刻我宁愿坐这儿的是薛预泽而不是你，至少他们问我替身文学相关问题的时候生气的是他不是我。”
    韩璟和繁息妫哈哈大笑。
    “好了，我要认真回答一下，”聂郁对着镜头，姿态端正得像拍证件照，“我父母和崔乔的父母很合得来，两家老人经常搭伙出去旅游，我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喜欢他也只能忍着。”
    韩璟都听不下去了：“一把年纪了别把自己当孩子看行不行，不喜欢他就揍他，忍什么忍，说不过还能打不过？”
    繁息妫震惊：“家里处理问题的手段都那么粗暴了？太不像话了，太师怎么回事，都不管管你们！”
    “不要急着碰瓷，”韩璟劝繁息妫，“家里的事你没资格掺和。”
    “？”繁息妫怒了，“说多少次了，爷是昭帝亲封正二品妫夫人！你跟太师就算了，这堆没名没分的男的算什么东西，他们能说我不能说？！”
    崔乔和聂郁齐齐看过来，吴培风在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繁息妫会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当我没说。”
    CC一脸困惑，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行了行了，下一个问题，”崔乔抬手控场，“这个问题是问妫神医的，‘请问繁息妫的扮演者，您是如何看待繁息妫这个角色的，您认为繁息妫有没有喜欢过昭帝呢’？”
    繁息妫一听脸都拧起来了：“我不喜欢女人。”
    此话一出，惊起一片鸥鹭。
    韩璟抬了一下屁股，坐到聂郁的另一边。
    “你怕什么，”繁息妫睨他一眼，“我不喜欢女人，我也没说我喜欢男人。没听说过无性恋？”
    “你不是学临床去了吗？”崔乔摸了摸下巴，“最近还研究起这方面了。”
    繁息妫风情万种地朝他一笑：“活到老，学到老，我这种绝世美人很需要知识来滋养容貌。”
    “懂了，这话等于把前半部分也回答了，”崔乔点头，看着镜头，“妫神医说繁息妫是绝世美人，完毕。”
    繁息妫傲娇地哼了一声：“只有我觉得吗？”
    韩璟发言：“不如大卜。”
    繁息妫怒视他。
    “看什么看，碰瓷太师就算了，碰瓷大卜你也配？”韩璟隔着聂郁推了他一下，然后跟崔乔说，“继续。”
    “好的，先跟大家说明一下啊：今天的访谈一共十个问题，我问七个，CC问叁个，”崔乔解释了一下，“下一个问题：请问在座的男士，你崇拜的、可以作为标杆的男性是什么样的，都有哪些特质？”
    繁息妫一脸不耐烦：“能不能别说男的了，一提男的就恶心。”
    大家哄笑了一阵，旁边的聂郁主动回答：“像我爸爸那样的男人吧。”
    崔乔调整了一下姿势：“跟大家仔细说说。”
    “嗯……有责任心，忠诚，宽厚，温和，谦逊……”聂郁一字一句数来，蓦地一笑，弧度很温柔，“应该说，一个可以依靠的、很踏实的存在。”
    CC看着他，脸都有点红，小声插话：“那你很像你爸爸哎。”
    聂郁偏头看她：“真的吗？”
    “真的啊！我真的觉得你是那种很优秀、特别优秀的男性！”CC握住双拳，“有一种没有攻击性的男友力，太难得了！”
    大家都笑，但这回是满满的善意。
    “说真的，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同事，大家应该都会很期待和你这样的人相处，”崔乔难得对聂郁这么和气，“不是说你脾气好，大家喜欢欺负你，虽然我确实喜欢欺负你——应该说，你是一个会让人感觉到很踏实的存在，诚恳而且踏实。我记得谁评价过你，‘团队里最稳定的一个存在’，这是很高的赞美了。”
    韩璟点头：“聂郁挺好的，不骄不躁的。”
    “你这话跟哄小孩儿似的，”繁息妫吐槽，结果看到聂郁脸都快红了，有点好笑，“脸皮厚点儿，他们欺负你要学会告状。”
    聂郁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开话题：“该将军了。”
    “我……”韩璟考虑了一会儿，而后笑了，“我不说你们应该也知道的。”
    聂郁和崔乔都点了头，崔乔捅咕他：“平时也没见你对他多恭顺。”
    繁息妫不满：“能不能不当谜语人？”
    韩璟乐，摆了摆手，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问问小妹妹。”
    大家都看CC，CC笑道：“我刚才已经说啦！”
    “哦——”
    大家拉长尾音，揶揄地看了聂郁一眼。
    “该我了？其实我跟将军一样，你们信不信？”崔乔笑，“不会很爹很蛮横，但要镇得住场子。怎么说，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一旦碰见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去询问他的意见。”
    几人恍然，韩璟跟崔乔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兄弟你懂我。
    聂郁倒是有点意见：“一家之主，大家对这个评价没有意见吗？”
    “没事，”韩璟安慰崔乔，“他大概率不会看我们的节目。”
    大家又笑，崔乔继续道：“好的，下一个问题……越来越过分了。”
    所有目光都看着他。
    “这个问题是关于聂将军的，”崔乔笑眯眯地瞅聂郁，“现在《明光》相关的同人圈里，基本上都把‘聂郁和宁昭同曾经交换过戒指’作为官设，想向本人求证一下，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个戒指还留着吗？”
    聂郁：“……”
    大意了，原来这事儿还没过去吗？
    【一想到这个东西可能马上就要代表国家的脸面去坐镇美帝我就难受得抓耳挠腮，有种穿着磨破的底裤走在大街上很可能随时露菊的羞耻感】
    【大家好，欢迎收看《宁昭同养的一群狗东西》（可爱）】
    【男为悦己者茶我爆笑如雷】
    【韩璟是真帅啊，从年轻帅到现在】
    【一家之主怎么会有意见，一家之主只会感叹朕的如花美眷（好开心）】
    【救命啊啊啊他为什么这把年纪这个身份了还会羞涩啊啊啊啊啊】
    【咱国结婚率上不去这几个男的负一半责任（怒火）】
    【怎么那么简单的问题还含含糊糊的啊郁郁（好开心）不就是定情戒指丢了吗，怕什么，陛下那么喜欢你，跪一晚上就过去了（好开心）】
    【你好聂将军，我想听听崔大使怎么对您出言不逊的（玫瑰）】
    【你们这辈子就在宁昭同这里过不去了是吧（怒火）】
    【笑死我了这图  韩璟：吕纤楚那么大年纪了还没结婚？（图）】
    【哦哦哦爸爸妈妈玩得到一起哦哦哦不喜欢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哦哦哦】
    【合理怀疑你们都是宁昭同后宫的一部分，每天打打闹闹逗陛下开心这样子（好开心）】
    【你们的谜语代《明光》我只能想到韩非】
    【你们真的澄清了吗？我怎么觉得是欲盖弥彰（好开心）】
    【能不能带上陈碧渠啊（举手）  《亲密爱人》看得出来他经常跟你们在一起玩，从北京调去云南肯定是因为宁昭同吧？】
    【看得出来关系真的很不错啦  能看到郁郁好惊喜呜呜呜】
    【你们一堆一二十岁的小姑娘管聂将军叫郁郁合适吗？（问号）（问号）（问号）】
    【cue宝钗那里我爆笑出声  啊啊啊啊崔乔你到底什么冲浪速度啊怎么什么梗都能接啊啊啊】
    【韩璟这意思是官宣自己也是宁的裙下之臣？说起来挺奇怪的，当年那阵微博上还炒过一些宁韩好几搭的热搜，结果CP热度一直上不来】
    【妫神医（嫌弃）：（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喜欢女人（宁昭同）。】
    【所以韩非其实是很早就认识宁昭同了，然后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写进小说里？笑死，那聂郁崔乔和薛预泽都没排上号啊】
    【你们，能不能，去，捐个精】
    【小姐姐的描述好精准，郁郁是那种没有爹味儿但是很有男友力的男人（玫瑰花）】
    【下周放送短片？搞快点！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们这么歇！】
    【笑死，所以当年韩璟当演员的时候会看崔乔的吐槽啊】
    【何德何能这群人陪我逗乐子啊（面条泪）今天就去重温明光！】
    【郁郁太腼腆了，他问你定情戒指你就问他两小无猜啊，你说他更混蛋还是你更混蛋？】
    【追完江淮平准太太的文再来看这个总有种世界是个大型语C群的错觉】
    【好可惜，去年那个恋综要是有聂郁参与就好了，聂郁也在的话崔乔肯定欺负不了宝钗（可怜）】
    【崔：虽然我确实喜欢欺负你  聂：？】
    【可以理解吧，崔乔父母当年对宁昭同那么好，聂郁父母现在又是宁昭同养着，两家人关系好很正常】
    【我要看宁昭同的采访！我要看宁昭同的采访你们听到没有！（怒火）（怒火）（怒火）】
    【笑死，好想知道宁昭同是什么态度啊】
    【繁息妫点了  怎么全是男的，看到男的就烦  让臭女人出来营业营业啊！】
    ……
    网友的呼声宁昭同肯定是要回应的，虽然暂时还不能放出去，但先录一个没问题。
    “小吴记者，又是好久不见了，”宁昭同笑，坐到吴培风前方的沙发上，很舒展的姿态，“今天准备了些什么问题？”
    吴培风日常穿得非常亚比，此刻却笑出几分甜美：“宁老师，今天我可不会简单放过你，我要问一些以前不能提及真名的男人，准备好了吗？”
    “啊，不能提及真名？”宁昭同愣了一下，“还有沉平莛的事儿啊？”
    “……干妈！”允允无奈，摆手示意摄制组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切掉切掉！”
    宁昭同闷笑一声，接过宁璚递来的橙汁，放到桌子上：“好，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请您评价一下老朋友聂郁吧！】
    “？”宁昭同都惊了，“不是，一来尺度就那么大，这东西以后能播吗？”
    【咦，原来提到就算尺度大吗？哈哈，放心啦，我们现在是自媒体，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什么都可以说。】
    “……好的，那我尽量不违背公序良俗，”宁昭同笑，“聂郁是个很善良、很温厚的人。你们那个节目我看了，他对爸爸的评价基本上就是我对他的评价，其实当年我有跟他聊过类似话题：他的家教很严，生活轨迹很纯粹，整个人的生活方式甚至显得有点老派。他这种人过我这样的日子可能会受很多欺负，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片能让自己自在生长的沃土。嗯，很好的孩子，上天会给他最好的安排。”
    【好动情的口吻，这算是祝福吗？】
    “算不上祝福吧，这应该就是他目前的现状。郁郁的粉丝不要担心啦，他有在认认真真地保家卫国，过好每一天。”
    【当年没有走到最后，其实并不是哪一方的过错。考虑到这个的话，事到如今，对他会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宁昭同失笑，“我很幸福，他很幸福，大家都很幸福，哪里来的遗憾。哦，这也是现状，不是祝福。”
    【对早年的聂郁有什么印象吗？】
    “早年……哎呀，其实现在也差不多，脸皮特别薄。尤其听不得夸，一夸就脸红，可爱死了，”说完这句宁昭同轻咳一声，压抑了一下情绪，“现在挺好的，早年温顺得有点蠢，让人看了想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