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并不着急回复,往下翻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里面的黑猫头像。
【lu.:我会去】
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他皱起眉,觉得莫名其妙,发过去一个问号。
对方却故态复萌,迟迟没有回复。
“齐临——”慕越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过来,“晕船药我们还有吗?你放哪里了?”
“还有,你等我过来。”
齐临关掉笔记本,不再管他,拿着墨镜盒出去。
明明只是找盒药而已,斗柜的每一个抽屉都拉开了,低眼一瞧,地板上鸡零狗碎的杂物放满一地,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齐临俯视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慕越,音量不自觉往上提了好几度,“慕越越,你属小狗的吗?找个药能翻成这样?”
慕越说:“我没注意嘛,再放回去不就好了。”
他捡了个卷尺往柜子里塞,被齐临伸手拿走了:“别动,放着我来,让你放回去还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了。”
“那你放回去我也不知道在哪啊。”慕越抱怨。
他站在齐临身后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自己先走开了:“你来吧,我去休息一下。”
“懒蛋。”齐临头也不回地说。
“勤快蛋。”慕越也对他说。
今天他们要启程去云姣所在的太平洋小岛,衣物已经收拾好了,慕越给云姣的生日礼物也裱好装进箱子里,就还剩下一些零碎的旅行必备物品。
齐临有条不紊收拾东西的时候,慕越晃晃悠悠过来,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拿起手机,对准齐临的背影开始录像。
齐临瞥他一眼:“拍什么?”
“拍你。”慕越笑起来,调好参数,拉进与他的距离。
齐临从慕越手里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
清晰的下颌线条出现在慕越的屏幕里,他盯着齐临的侧脸轮廓,看到他喉头滚动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从高中时期到现在,从抽条拔节的17岁长到21岁,齐临的个子更高了,眉眼愈显黑沉深邃,是毫无疑问的成年人身形。
少年时期的齐临还不明显,可成年后的齐临……有点像他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他停下拍摄,若有所思地说:“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
齐临差点呛到,一脸诧异地问:“你第一天认识我?”
“像一个人……谁呢?”
慕越小声嘀咕,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完全没留意到齐临握紧玻璃杯的手指,他微垂眼睫,遮掩住了自己无意识流露出的紧张情绪。
“想不起来了。”没有明确的搜索范围,根本无从回忆起,慕越很快放弃,随口说,“别人像你也有可能。”
“别是替身吧?”齐临突然说。
慕越笑起来:“你少看点云姣分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好不好?”
齐临的目光追了过去,沉默半晌,什么也没说。他握着玻璃杯拿去洗干净倒扣放好,见慕越坐在阳台上玩手机,提醒了一句:“别玩游戏,不然还没出门就没电了。”
慕越乖乖地应了声“哦”。
临出门前,齐临拿回自己的手机,背面摸起来热得烫手,就知道有个人又“阳奉阴违”了。鉴于电量还是满格的,还算有点良心,齐临暂且不跟他计较。
黑色行李箱立在门前,他站在玄关处等慕越换衣服,终于想起来回复朋友一早发过来的闲话。
不过……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发现黑猫头像消失了。
齐临重新从列表里点进与【lu.】的对话框,最后一条居然还是猫的照片。那条“我会去”和发过去的问号都不见了,像是清晨一场错乱的幻觉。
“我们走吧。”
慕越从房间里走出来,青城十月份的气温已经开始转凉了,他换了件白色薄t恤,外面套了件麻棉质地的绿衬衫,方便下飞机直接脱掉。
九点的阳光从转角窗户倾泻而下,楼道亮堂堂的,就连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也纤毫毕现。
慕越从光亮处走过,那一瞬间面庞被照得雪白。
他的长相不是那种张扬的漂亮,很具有欺骗性,明晃晃的,像开在幽暗处里的栀子花,引来无数双觊觎的手。
即便是慕越所仇恨的、不愿回忆起的那段被欺凌的时期,也不乏有这样蠢蠢欲动的手。
他一直以为齐临也一样,虽然接近自己的方式刻意到有点蠢。
只有齐临自己知道不是,他的目的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
早在一开始,他就摸清楚慕越这具漂亮皮囊有多廉价,也看穿了他的虚伪与自私——能将一分的喜欢装成八分,永远在权衡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选项。
齐临不是想染指这朵花的人,他最初的想法,只是一门心思要把它连根拔起而已。
只是他想不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那么多个可供选择的称呼,为什么那时的慕越,唯独选中了——
“哥哥”?
齐临突然叫他一声:“慕越。”
“嗯?”
慕越偏头看过来,神情和平日里一样,眼尾微翘,是自然带笑的弧度。瞳仁晶莹剔透,仿佛生来就不沾染一点尘埃。
齐临看着他,认真说:“你真的挺笨的。”
“哈?”慕越拧起眉头,撞过来碰到了他的手肘,“你说谁笨!”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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