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金銮殿上长公主的一时兴起,他现在不是在西北苦寒之地,就是死在权利倾轧之下。
他突然想起, 入府第一日长公主对他说,“既然进了公主府,以后本公主便会护着你的。”
他当时嗤之以鼻, 却没想到此后会成为他最大的梦魇。
在此后经年,他每晚做梦都是和长公主在一起的时光, 长公主小时候任性调皮, 小时候还爬到树上下不来, 还是他带着人搜了一整个公主府才把人找到。
十四五岁的小公主紧紧抓着树干,哪里还有抽人时的嚣张气焰, 泪眼婆娑的小公主一看见人来了就装着不害怕的样子, 实际上康白辉把人抱下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抖得。
他其实是把唐幼当做妹妹爱护的, 只是后来公主府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他还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但他知道,自己嫉妒了。
他总是做梦,梦里是他和小公主的过往,大梦一场,他才发现原来先喜欢小公主的是他。
从那以后,他便奋发图强努力读书,比原本在丞相府时还要努力,他想要重新站在唐幼身边,这一次他想问,还愿不愿意要他。
每当听到陛下的英明决策和如何受百姓爱戴,康白辉都在心里疑问,这还是他认识的公主嘛?
只是他把这疑问压在了心里,直到走到唐幼面前。
眼前的唐幼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公主了,她站在龙椅上,不用像以前那样色厉内荏地拿着鞭子也有人怕她。应该说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陛下抓到过错。
明黄色的龙袍配上公主艳丽的脸颊倒是相得益彰,她蹙眉时有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看人的时候是带着审视的。
这和梦里的公主差得太远,康白辉不由得有些恍惚,而陛下根本没有理他,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过一样。
康白辉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和陛下待在一起,然后他发现陛下只会对摄政王元子都有所不同。
他自然是知道元子都就是之前的马奴元季,恨恨地咬了咬牙,他不相信他和公主的少时情谊会比不过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当他发现两人逐渐亲密起来才察觉到不对,他看着面前的唐幼,忽然之间有些恍惚,他隐隐感觉,面前这个陛下,不是他的公主。
他这么想,也没能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唐幼似乎很惊讶他会这么问,但是却没有回答。
“你不是她。”
这个‘她’两人心知肚明是谁。
唐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康白辉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还会回来吗?”
唐幼微笑摇头,原主的人生早已经结束,她不过是替她来讨回公道的。
康白辉恍恍惚惚地走出金銮殿,出去上马时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他一路奔回家里,发疯一般从房里翻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初公主送给他的,也是他留下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有人说从那以后康大人就疯了,整日里浑浑噩噩,陛下交给他做的事也毫不关心,只知道去酒馆喝酒,每天喝得烂醉如泥。
就连被陛下停职了都不在乎,只有康白辉知道,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晚上他偶尔会做梦,大多是和公主的过往,他以第三视角来看,当时的自己真的有够不知好歹,竟然还联合起义军围困小公主。
他疯狂嘶吼着,想要叫醒执迷不悟的自己,但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不怀好意的侍女玉莺密谋害死公主。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元季没有和公主相爱,真假公主被戳穿后,唐幼被圈禁在公主府里。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唐幼过得十分凄惨,她成了路边的小乞丐,昳丽的容貌成了她的灭顶之灾。
康白辉疯狂的嘶吼,试图赶走那些人,最后还是只能像幽灵一样穿过别人的身体。
救了公主的是国师,但很快,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公主就以祸乱大禹的罪名被处死了。
公主死在漫天飞雪里,那血是那样红,染红了一地。
他曾经把自己一生的不幸都归结于唐幼,却又用余生来赎罪。
他找到玉莺,把人关起来折磨,最后才明白自己才是傻子,玉莺早就知道元季就是元子都。
“你有什么理由怪我,康白辉!是你要害陛下的!是你自己!”
玉莺蓬头垢面,却又不甘心自己的富贵梦功亏一篑,明明有人告诉过她,只要去宫里,来到唐幼身边就会成为人上人的……
玉莺曾经见过元子都一面。
起义军占领了她家村子,她曾遥遥望见过对方。
刚毅的眉眼,蕴含无限啸杀的野性眼神,高大威猛的少年将军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一眼就叫人沦陷。
元子都的相貌一直刻在她心里,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和他应该相爱。
玉莺曾在坠落冰冷湖底时被人救起,那人戴着面具,周身的气度翩翩如画,她按照对方的指引,来到了长公主府。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救她的人是国师。
国师去救她并不是偶然,他之前或许有名字的,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忘记了,只记得那人叫自己阿星。
那人的眉眼温柔,总是带着一丝倦色,她身体不好,多说几句话都要咳嗽,他老是调皮惹她生气,但又会不顾理法地翻墙过去哄她。
他会偷偷给带外面的糖葫芦,她也会给贪玩学不会功课的他补课。
阿鸢身体太差,只能在屋子里圈着,平日里只能看看书。
“你多看看书,少贪玩便会啦。”
她总是这样说。
他从前不听她的话,总是喜欢逗她,实际上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阿鸢生气时红润的脸颊。
和他向她告白时一样红润,眼睛也是亮亮的,他们彼此都知道,阿鸢永远不会真的对他生气。
他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提亲,等到的是咳血的阿鸢,那血的样子那样红,扎得他心都要被撕裂了。
阿鸢的情况急转直下,最终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他开始听阿鸢的话,疯狂读书,试图找出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人人都说他疯了,他自己也觉得。
但好在,终于让他找到了。
如果说世界的本源由气运构成,而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是剧情线里的主角,那么他们身为故事里毫无关系、甚至没有姓名的路人甲,命运就是不可更改的嘛?
他费劲心思才窥见一丝天机,为了阻止玉莺和云子都在一起的结局,逆转这个世界的本源。
可是他发现,一旦他有这种举动,便会莫名其妙的晕厥,身体也会有不同程度的衰老。
久而久之,他悟出了一个规律,他没有再想办法把两人分开,这一次,他选择登上国师之位,吸取百姓的愿力组成气运。
以此来抵抗衰老的速度,这是他第几次重生他已经忘记了,可他知道,每一次重生的时间点都是在阿鸢死后。
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开始阶段性地改变剧情的节点,开始只是一块消失的重要玉佩,后面是一个主角身边的指路人变化。
这一世,他替换了玉莺和唐幼的身份,剧情顺利进行,他试图篡改女主,把原本的女主玉莺替换掉,改变气运的落点。
这只是最初的尝试,只是随着唐幼越长越大,衰老又开始了,即便是他已经成为了大禹朝的国师,有了这么多愿力还是不够。
尤其是唐幼还当不好这个女主,他找到的解决办法是建一所观星阁,他要的不光是百姓的愿力,他这次想要的是万物之灵,他要成神,复活他的爱人。
从观星阁跃下的时候,他想着这一次的结局大概是和每一世都一样,即便他再努力,也无法撼动世界剧情一丝一毫。
如同螳臂挡车,蝼蚁之力最终还是难以撼动堤坝。
他闭上眼,想着阿鸢,他从来不是什么星星,他的星星早已经在许多年前陨落了。
在任务者中流传着一个传说,每个殉道者都是觉醒自我意识的‘人’。
他们为着自己的执念,轮回了上百次,肆意更改世界剧情,造成了无数蝴蝶效应。
他们卑劣、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世界剧情分毫。
他们所做出的每一个改变,都会被世界意识归正,所种下的因,变成果,促成了原本的结局。
世界意识也不能违背因果轮回,而几百次、几千次、数万次的尝试,最后都归于一个结局,这无疑会让人发疯。
有一个说法,殉道者拼尽全力改变一切,却发现正是因为自己的擅自干预,导致剧情走向顺理成章。
所做的一切清零,挚爱之人的死是由自己亲手造成,他们会发疯。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这个逻辑捋出来其实还是好盘的,其实就是蝴蝶效应+穿越时间,宝们如果不明白也没关系,不会影响主剧情,我无法评价殉道者是好是坏,但一定是带有悲剧色彩的
第35章 大公家的娇纵大小姐
唐幼睁开眼就感觉有些冷, 她现在是在一个庭院里,时间是晚上。
这庭院有种中古世纪的感觉,她身上穿的是蓬蓬的泡泡袖衣服, 腰身被勾勒得极细, 但却有些妨碍运动。
她刚想走,却发现前面柱子后似乎有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她上前两步, 借着月色看清了,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男子, 他生得高大,倾下身去亲人, 手臂把女人的裙子掀开, 抓住她的腿根。
女人是一头棕色的长发, 随意散落在肩膀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圈住男人的脖颈。
两个人以亲密无间的姿势相贴,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在接吻。
唐幼没有看人亲|热的嗜好,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带跟的皮鞋踩中了枯树枝发出声响。
正在火热接吻的男人立刻抬起头,警惕地扫向来人,发现是唐幼这才松口气。
“尤丽斯是你啊。”他的嘴巴上还沾着别人的口红, 两个人一看就是吻得激烈。
唐幼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但她的沉默显然是被男人误会了。
柯林斯?肖恩潇洒地扯了扯衣服, 露出里面因为某些运动而留下的痕迹, “你生气了?”
他抓住想要逃跑的女伴,满不在乎一般挑衅道:“那就和我解除婚约好了。”
坦白讲, 柯林斯?肖恩实在是个足够帅气的贵族男子, 他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湛蓝色的眼眸, 身材高大,穿着燕尾服的样子迷人又危险,实在是一个值得喜欢的男性。
但前提是他没有说刚才那些话。
唐幼确定尤丽斯说得是自己之后,捏紧手指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上去抽了柯林斯一巴掌。
柯林斯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激进,他左脸颊红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睛是有些呆滞,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幼已经走了。
他想起方才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漂亮的眼睛里充斥怒火,发红的眼尾更显得靡丽,心想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她生气了。
他想着回头去道歉,然后又继续和刚才的女伴接吻。
炮灰她美丽动人[快穿]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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