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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42节

    圣上的话很不客气,官员们拿了这么多俸禄,他们却无任何的贡献,大周的国库,连十万两都凑不出来。
    王相垂着眼眸,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看。明相颔首不再做声,何相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这时也抬不起头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
    圣上目光在他的几个肱股之臣身上扫过,只感到说不出的失望。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掏空了他的钱财。
    圣上胸口翻滚着愤怒,沉声道;“其余各处,要钱要粮的,将请旨的折子呈上来!”
    曾尚书领命,慌忙回到户部,将即将拨付银两的账目,呈到了御案前。
    圣上粗粗翻下去,看到漕运的字眼,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以前程子安曾对他建言过,开辟海路的事情。
    漕运运送漕粮,每年户部要支出巨额的银钱。
    圣上先按耐住,厉声道:“只各地的官船来往,一年就花费近六万两银子。官员们出行,就算是拖家带口,搭民船需要多少银子?”、
    曾尚书乃是京城人,出自京城曾氏,祖父曾官至礼部尚书,父亲乃是有名的大儒,家门显赫清贵。
    曾尚书自小在富贵金银窝中长大,靠着祖父恩荫出仕,出行时奴仆成群,亦从未搭过民船,如何能知晓民船的价钱?
    自从朝廷震荡之后,致仕的祖父告诫他,一定要勤勉,哪怕没功劳,也图个苦劳。
    曾尚书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后背都快被汗水濡湿,恩荫出仕能做到户部尚书极为不易,他听从祖父的叮嘱,从不敢出任何的差池。
    官船与民船不同,经由河道时无需缴纳过船费,这一点曾尚书还是知晓,于是含糊着道:“回圣上,要看民船的好坏,以及前去的路程,价钱不一。”
    圣上并非一定要知晓民船的价钱,讥讽地道:“官船与漕运要支付的银子,就那般紧急了?比起春耕饥荒时节,赈灾还要紧急?”
    曾尚书后背已经汗津津,道:“圣上,春耕之后就是夏收,待到那时,各地的赋税粮食缴纳上来,需要漕运运送。若不及时支付,恐漕运那群人拿不到钱,到时候不肯出力,耽误了收税粮,到时候恐会酿成大祸啊。另官船这方方面,官员前去赴任,同样耽搁不得。”
    圣上看向了几个相爷,问道:“诸位觉着呢?”
    王相答道:“回圣上,臣以为曾尚书所言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臣以为,比如官船等要付的钱,可以酌情缓一缓。漕运亦如此,粮食还未耕种,需要拨付漕运的钱款,着实着急了些。”
    二皇子在户部挂名,漕运这块的钱,是他亲自下令早些支付。
    明相听到王相开口,道:“不知王相以为,何时付欠款为好?”
    王相还未说话,何相抢着道:“当然是粮食送到了,再付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般浅显的道理,难道明相都不明白?”
    明相最明白不过,他呵呵笑了声,没有与何相起争执。
    王相看了何相一眼,就不做声了。
    何相回过神,暗自懊恼自己嘴快,不过他并不后悔。
    二皇子太过了些,户部的钱财,先由着他亲近官员们领取,待他们领完之后,才轮得到他人。
    除了地动等紧急赈济,其他各部以及下面的官员们想要请旨要钱,比登天还要难。
    不过何相没明白,程子安究竟为何要钱?
    圣上厉声道:“漕运与官船的钱,都先放着!各地的赈济折子,以后就照着这个样式写!”
    圣上将程子安折子中那张列明各项发展的表抽出来,往前一扔。
    纸轻飘飘飞来,飘在了何相的面前,他俯身拾起认真看完,递给了旁边的明相,朗声道:“圣上,臣以为此举甚妙!只要赈济钱粮不行,赈济之后,总要见到成效。不然就是白给了钱粮。不过臣担心,若是他们不敢照着这般请旨,恐耽误了赈济,让百姓遭殃,还请圣上三思。”
    明相与王相,曾尚书几人看过之后,皆一致同意了何相的说法。
    圣上亦明白了,他的官员们,并非人人皆是程子安,敢作敢当。
    比如人口,赋税,读书教化这几样,不过是官员们的政绩考评而已,但有几人敢将各项如实,清楚列明,关于每年的增长,以及后续的计划?
    *
    云州府。
    程子安头戴斗笠,蹲在沟渠边洗手,对一旁蹲着的莫柱子道:“柱子,你二姐一行快到云州府了,她与吴娘子同行,吴娘子身子弱,明天你赶去迎皆一下。”
    莫草儿与吴娘子,还有崔武找的几个织娘,结伴前来了云州府,算着路程,应当这几日就会到了。
    莫柱子高兴地应了,道:“好久没见到二姐了,我巴不得马上能见到她。多谢少爷,我明天一定快骡加鞭,安安全全将二姐她们接来。”
    他们没有马,快马加鞭被莫柱子改成了快骡加鞭,程子安听得忍俊不禁,将手上的手甩干,道:“走吧,我们去用饭。”
    芋头小麦都已经种植了下去,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不过云州府的百姓今年没人逃荒,主要是他们要忙着种庄稼,且米缸里还有些陈粮,加上野菜煮了,勉强能吃个六七成饱。
    程子安到处跑春耕,重点关注芋头的种植。他自带杂粮出门,随便交给村子里的人家,借他们的柴火煮一煮,好吃些新鲜的热食。
    起初时百姓见到他诚惶诚恐,搜肠刮肚想要煮些好饭菜招待。程子安原本考虑到带精细的米面下乡,而百姓吃的粗粮杂面,就好比当着饿肚皮的人面前吃饭吧唧嘴,实在是太可恶可恨,便换成了杂粮。
    结果这么一来,反倒造成了百姓的负担,程子安就不再带粮食了,干脆带了炊饼,到了饭点,生火烤一烤,就着茶汤吃了就是。
    晚上回到府城,天色已晚,程子安刚从走到前衙与后衙的月亮门边,一个人窜了出来,欢快地喊道:“子安!”
    程子安看着一蹦三丈高的崔耀光,也开心大笑起来,道:“你来了!”
    崔耀光手舞足蹈道:“我早就想来,你难道忘了?当时你说了,让我等着时机,我都等得快白了头,幸好你给阿爹的信,被我给看到了!”
    想必是崔武没拗过崔耀光,他出发来到了云州府。
    崔耀光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要飞。
    程子安想到在路上的莫草儿等一行,愁得突然想哭。
    他给圣上写的叫苦投资折子,完全是按照前世去找天使投资的套路,吹嘘加上夸大其词,以及无所不及的拍马屁。
    可圣上的钱,到底投不投啊!
    不投,他这里摊子铺开了,却没米下锅!
    衰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139 一百三十九章
    ◎无◎
    崔耀光将成亲不久的妻子秦氏一并带了来, 府衙后宅宽敞,崔素娘安排他们住在后衙的偏院,给他解约些花销。
    过了三天, 莫草儿一行也到了, 府学有夫子先生的宅邸,她们直接住进了府学。
    学生, 先生, 后勤已经齐备, 崔耀光带来了足足两车笔墨纸砚,程子安忍痛与他算了钱,分给了各县县学蒙童班。
    闻山长带着闻绪一起,一头扎进了府学中。程子安去看过一次,老头儿的值房又与以前在明州府学一样, 里面乱糟糟,堆满了他从京城带来的书本。
    程子安进屋,深深吸了口气,引得闻山长抬头看来, 他笑道:“吸一口文气。”
    闻山长则横了他一眼,又俯首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程子安凑上前去, 问道:“老师在忙甚?”
    闻山长头也不抬地道:“府学有间书阁, 我前去看过了,里面只有几本经史子集,不知是来自何方的臭笔, 批注臭得一塌糊涂。我打算将我的书都摆放在书阁中, 借给学生们读。让他们能学到些真本事。”
    程子安闲闲道:“老师高义。不过老师, 书本上真能学到那么多东西, 这世道就清明了。”
    闻山长再次抬头看他, 眼神如隼,在他脸上来回扫视,问道:“遇到麻烦了?”
    麻烦,麻烦一大堆,前世有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皆不是问题。
    现在程子安的问题,是缺钱,是问题的源头。
    给闻山长说也没用,他不善庶务,在明州府学的时候都不大理会账目,何况他靠着俸禄过活,不是林老夫人拦着,他会将俸禄全部拿去换成了一堆书画。
    程子安说了声没事,道:“老师,以前府学的学生,今年秋上的秋闱,你估计能考中几人?”
    闻山长嗤笑道:“你想得美,还几人,文章写得.....喏,在那里,你自己去看。”
    程子安随着闻山长的指点,探身过去随便拿了几份看起来。
    说实话,程子安以前文章也写得不好,靠着没日没夜,完全针对科举大量练习挽救了回来。
    不过,程子安以为,比起他最初的文章,这些老“学生”们所写的,他看了直眼睛疼。
    并非他们的起承转合,引经据典出处,句子有误,而是他们文章中透出的僵硬气息,以及文章所表达的观点混乱。
    其中引申出来的谬论,胡乱代入,比比皆是。
    程子安将纸扔回去,意兴阑珊道:“挂零就挂零吧,蒙童们中能出几个有出息的就好。”
    闻山长道:“那你的知府考核,年年都会得个下等了。”
    程子安道:“得下等,总比选一批废物举人老爷出来好。”
    闻山长叹了声,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还是会尽心尽力,盼着他们能开悟一二。”
    程子安不置可否,道:“老师要注意歇息,身子要紧。”
    闻山长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今朝不忙,地里的庄稼都种完了?”
    程子安撑着椅子扶手起身,“都什么时节了,庄稼当然已经全部种了下去。老师不用驱赶我,今天学堂在招人,纺机也要送来,我前来看看,顺道先来看望老师。”
    云州府的纺织远不能与明州府相比,这次的纺机,也是他全权交由莫草儿她们带来。
    闻山长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这里无需看,你去忙自己的就好。”
    程子安被闻山长赶了出来,悻悻前去了纺织学堂。
    学堂的院子门口,妇人娘子们进进出出,忙碌得很,程子安随意打量,见有人欢喜有人垂泪,一看便知晓有人被录取,有人被刷下来了。
    程子安不懂纺织,一切由莫草儿与吴娘子做主。他走进院子的大门,看到莫草儿站在一张案几前,大声道:“学堂人已满,大家都回去吧!”
    排着队的妇人娘子们一听,顿时急了起来,有人大胆问道:“衙门告示言明,只要会织布的,便可来报名,我们会织布,又等了这许久,为何不要我们?”
    莫草儿早已非在清水村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她长高了些,身形依然消瘦,但眉眼间泛发着自信的神采。
    面对众人的质问,莫草儿神色镇定,不急不缓解释道:“对不住大家了,因为学堂的纺机,就只有十张。十张纺机,共收了四十个学生。开设两堂课,二十个学生一组,分别学识字算账与织布。其中学织布的学生,还要轮换,十人操作,十人在旁边看着学习。织布看似容易,要织好却难得很。每人轮到的学习时辰本就少,要是再多招人,大家都学不到东西不说,反倒耽误了功夫。”
    会织布的人都清楚,织一些粗布与精贵的绸缎,除了纺机,用料不同之外,还需要看织娘的手艺。
    一个好的织娘,除了有好师傅领进门教授之外,还需要不断练习。
    没有织机,哪来的功夫练?
    大家听了莫草儿的解释,虽然失望不甘,终究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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