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167年夏末,在奥斯曼大公麾下骑士与神职人员的努力下,来势汹汹的黑死病居然被扼住咽喉。君士坦丁堡的死亡和感染人数急遽下降。
最具传奇色彩的,莫过于那位始终包裹在防护服与鹰嘴面罩之下的少女,传闻中未来的大公妃。她凭借着天神一般的疗愈力,无数次将被医护宣判死刑的重症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随着首都疫情的缓解,黑甲骑士团又将活动范围扩大至周边领地和城镇。这支原本令人闻风丧胆的队伍,逐渐演变成为百姓的生命之光。
加上奥斯曼领地的疫情从头至尾始终处于可控状态,并且还在定期接纳难民,康纳琉斯的声望与日俱增。
越是如此,他便越不能有丝毫懈怠。眼见艾德蒙特对他的提防态度越来越明显,君士坦丁堡的局势已如同沸鼎般一触即发。
金红色的夕阳宛若滚烫的熔体,将西天的云层灼得五彩斑斓。正奔驰在返城途中的爱勒贝拉一行人,在一片被砍伐的毛榉树林边发现了一对倒伏的母女。
从衣着看来是离散的难民,她们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紧紧相拥。
眼尖的她即刻翻身下马,先是迅速查看了母亲的生命体征。
“不行了,已经咽气了。”她轻叹一声,又尝试拨动女人怀中那个约摸七八岁的女童。在死者极其僵硬的肌肉状态下,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把那孩子从母亲臂弯里拔出来。
“妈妈?”被惊醒的女童轻颤一下,扭过头怔怔地凝视着爱勒贝拉。怪异的面具显然让她受到了惊吓,还不等她哭出声来,后者已经伸出戴着白手套的纤纤素手,抚上她滚烫的前额。
“你们是从摩拉维亚来的?”女孩熟悉的口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面输入灵力,一面用温柔无比的摩拉维亚语低哄道:“别怕,你安全了。”
随着高烧的褪去,女童混沌的目光也逐渐恢复清明。爱勒贝拉抽回胳膊,对死去的女人小声说:“我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去吧。”
霎时,一滴清泪划过那张因风餐露宿和病魔侵袭而面目全非的素净脸庞。尸体紧紧圈住女儿的胳膊蓦地松开,身后一名骑士快步上前,正要将恢复神志的孩子从爱勒贝拉身旁抱走,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跑到几百英里之外的拜占廷境内?”她温柔地替尚且懵懂的女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直到她终于卸下心房,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我叫朱迪,我生活的村镇,已经快要死光了。一路上好多人在往这里跑,半途中又不停有人倒下死掉。姐姐,这是哪儿?”
爱勒贝拉浑身一凛,如坠冰窟般觳觫起来。
摩拉维亚的疫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想来也是,光靠索洛斯和卡迪夫家族的力量,能保住首都就不错了。其他小领地能否幸存,完全是各凭天运。也许是怕她逃亡途中平添烦恼,他们谁也没有向她透露过摩拉维亚的现状。
“把尸体用烧碱掩埋。这孩子带回去吧,先全身消毒,再交给府里侍女们照顾。”爱勒贝拉拍了拍膝上尘土,将哭得昏死过去的孩子交给了候在一旁的骑士。
直到沐浴更衣完毕,她始终沉默着。走出浴室的那一秒,房间内四溢的清香令她精神一震。
梳妆台上摆着一瓶巨大的白色鲜花,每支花箭顶端都结着好几朵,形似百合却更加绚烂荼靡。
好漂亮,以前在艾依拉宫从未见过的……
“喜欢吗?”康纳琉斯灼热的体温自脊背传来,还不及转身,已被他揽入怀中。“这是阿弗雷,今天刚从大公岭送来。每次看到这花,我都会想起你,所以让园丁在城堡里种了一大片。”
纯白剔透,却又浓艳张扬。看似娇嫩的外表下,掩盖着韧若蒲草的顽强生命力。
“谢谢你。”爱勒贝拉仰起脸儿,冲他甜甜一笑,心中却揣摩着该如何开口。如今这种情势下,让她丢下母国的百姓,苟且偷生,这不是她的个性。
男人刚刚迫不及待地吻上那思念了整天的柔软樱唇,一阵低沉而悠远的轰鸣扯破了死寂的夜幕,惊起成群结队的乌鸦向天边浓重的雾霭张皇逃窜。
这是神殿的丧钟。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定住了,四目相对间,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中宁静甜蜜的空气。
“大公!大公!”戴尔伯特似乎等不及他应门,声线中透出显而易见的焦灼。“陛下薨逝了,皇太子宫里刚刚来人,催您即刻前去神殿守灵!”
神殿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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