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他已经恢复如常,迟雾回到副驾驶,发现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不回去吗?”
谢淮京手肘悬撑车窗,“婚纱到了。”
婚纱是谢淮京找专人订做的,迟雾相信他的审美便不再过问,上个月本就能送到,但谢淮京看了之后觉得不满意,又让对方做了修改。
她很好奇谢淮京到底设计了什么款式。
试婚纱地方在一家高定礼服工作室,他们到时楼下坐着一名戴着眼镜画图的女生,似画得不满意她涂涂改改两次,最后将设计图扯下揉成一团。
有人从楼上下来。
“谢总,迟律,婚纱在楼上。”
两人手牵手上楼,到达二楼时迟雾被琳琅满目的婚纱礼服闪了下眼,婚纱成左右两排,静静等候属于自己的主人。有一件被单独放在一旁,不同于其他婚纱抹胸或一字肩设计,蝴蝶展翅,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
直觉这就是她的婚纱。
谢淮京看她神色便知她喜欢,眉梢溢出笑意,“试试。”
迟雾眼睛亮晶晶的,“好。”
厚重的帘子缓缓拉上,迟雾以为会很难穿,没想到格外简单方便。
“谢总特意叮嘱过的,迟律你不喜欢太复杂的设计,本来腰线这里原来还有个收束设计,被取了。”店长笑着说。
迟雾知道他修改的地方在哪儿了。
他便是如此,做事周到又体贴细心,将她的喜好牢记于心。
在外面等着的谢淮京听见动静抬眼,两人目光相对,再难移开半分。尽管无数次在脑海想过她穿着有多漂亮,但那些预想不及面前十分之一。
褶纱朦胧折叠,碎冰蓝的刺绣从裙摆到肩头,却又完美与蝴蝶翅膀融合,珠钻交措点缀,与脖子的项链相映,后半采用半镂空设计,用简单的绑带固定。肌肤比婚纱还要白上三分,犹如冬季落入人间的精灵公主,周围一切皆成她的陪衬。
如天上月,人间雪,更是心上的人。
迟雾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拎着裙子两侧转圈,“好看吗?”
店长捂嘴笑,“谢总都看得移不开眼了。”
迟雾被打趣得轻笑,透过镜子看见谢淮京走到身后,眼底的惊艳、喜悦一览无余。
店长很自觉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没了第三人在场,谢淮京双臂穿过纤细的腰肢拥她入怀,目光与她在镜中对视,“真美。”
他忍不住亲她,怎么都亲不够。
“别,等会把婚纱弄皱了。”迟雾躲着他的吻。
谢淮京捧着她的脸细细轻啄,从唇瓣到鼻梁,再到眼睛额头,“老婆,你好漂亮。”
“你设计的好。”迟雾已经适应这个称呼,勾着他脖颈,在他吻下来时回应,“我很喜欢这个婚纱。”
“喜欢便好。”
他要给她独一无二的婚礼,独一无二的珍视,独一无二的爱。
迟雾脸轻蹭他掌心,感动他的用心,“谢谢你,老公。”
她极少叫这个称呼,或是羞于启齿,每次只在被欺负得求饶是喊过。
谢淮京眼底翻涌又深又沉的暗色,再次低头亲她,吻得她气喘吁吁才停,“要不我们把婚礼提前吧。”他目光深深,“想快点娶你回家。”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不一样。”谢淮京握着她手,“要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光明正大的,把你娶回家。”
他们婚期是十月十六。
是爸爸翻阅老黄历又找了算命先生看了日子确认下来的。
迟雾拿出手机,“帮我拍一张,我发给爸爸看。”
谢淮京对着老婆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两人在镜子前拍了合照。迟雾把照片全部发给爸爸,确认没有再修改的地方到更衣室换下。
从工作室离开在外面吃了饭回家,门锁落下的瞬间她就被箍着腰肢抱起。
来不及说半句话,谢淮京将她抱坐在玄关柜子上,裙摆推至腰间,鼻息胡茬刺激脆弱肌肤。
谢淮京今晚有些疯狂,迟雾手撑着落地窗的玻璃,玻璃映出室内画面,羞得她不敢看,刚闭上眼谢淮京便贴过来,吻去她眼角的眼泪。
......
试完婚纱后,两人又接连忙了一阵。炎热的暑假之后,迟雾生日来临。
谢淮京早早就来接她,吃饭的地方他早已预定好,是一家空中餐厅,迟雾怕高,听完觉得自己可能到时候一口菜都吃不下去,但谢淮京再三保证比摩天轮安全。
到达餐厅,从踏进电梯迟雾就紧紧抱着他胳膊,周围都是空的,能清楚看见地平线距离被拉开,她掌心起了汗,闭着眼根本不敢看周围。
完全被独立出来的空中花园餐厅,漫天星辰下,周围点缀暖色小彩灯,烛火摇曳。一旁有专人小提琴演奏,轻缓悦耳的音乐为烛光晚餐增添浪漫。
高处有风吹过,其中一支烛火熄灭,能见度降低。预定的菜端上来,中途,右侧忽然传来响动,以为是有什么活动,迟雾转头看去。
适才的大楼有了投影,短暂的一片空白后穿着黑色t恤的谢淮京出现在画面里,而背景是饶京大学篮球场。
“你好,迟雾,我是十九岁的谢淮京。”谢淮京面对镜头笑得慵懒散漫,“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到饶京的第一年,十九岁的我没陪你过,但我已经让余下几十年的谢淮京陪你。”
他掌心躺着粉色纸鹤,隐隐可见上面写着字,距离有些远,身后商场led屏幕反光迟雾未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正要仔细看时谢淮京已经将纸鹤从镜头前拿开。
“二十六岁的谢淮京跟我说,你不相信我会折纸鹤,你看,十九岁的谢淮京已经会了。”投影里的谢淮京看着镜头,“二十七岁的谢淮京会得更多,也更爱你。”
纸鹤从他掌心飞出,贴近镜头。
“啪”地一声。
四周灯光熄灭,漫天粉色纸鹤从天而降,迟雾这才发现头顶有黑色的器材,纸鹤皆悬挂在上,随着长线漂落到她面前。
谢淮京掌心握有两个纸鹤,一左一右,“这是十九岁的谢淮京写给十八岁的迟雾,这是二十七岁的谢淮京写给二十六岁的迟雾。”
迟雾拆开其中一个纸鹤。
【十八岁的迟雾:我想变好一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落款:十九岁的谢淮京。
另外一张。
【八十岁的谢淮京告诉我,我们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风将空气里的尘埃吹进眼睛,迟雾眼睛干涸酸涩,眼眶发烫,“你这段时间加班就是在折这个?”
谢淮京:“嗯,一开始确实不会折。”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自由的。”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谢淮京不止从哪儿变出从折纸叠成的花束,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生日快乐,迟律。”
迟雾忽地想到情人节时,她因为忙到很晚错过节日,还是第二天听同事聊天才知道,谢淮京并未有半点不悦,只是捏着她耳朵,“我们天天都可以过节,重点不是节日,是一起过节日的人。”
“我们,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过节日。
第91章 归雾
忙忙碌碌大半年后, 迟雾和谢淮京迎来彼此重要的这天。
婚礼举行地最后定在临江的户外草坪婚礼,确定婚礼地点时列举了好几个地方,选来选去还是觉得临江最好, 他们结缘的地方。
爸爸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邻居来帮忙贴喜字挂灯笼。第二天谢淮京需要从市区来接她, 按照临江这边的习俗需要先请女方这边的亲戚去家里坐坐, 寓意家庭热闹和睦, 谢淮京全然遵守临江的习俗, 在临江买了一套三居室, 以最快的速度装修完成。
婚礼前一天,造型团队和婚礼公司来到临江,老家住不下便安排在酒店。
董尚熙和荀瑶是伴娘,提前赶来帮忙。
“叔叔, 还有浆糊吗?门口还没贴。”荀瑶喊。
爸爸放下手里的东西, “有有有, 我马上再弄。”
荀瑶和董尚熙拿着喜字在原地等,朝在打气球的迟雾说,“叔叔真的好开心。”
平常人嫁女儿虽也开心,但爸爸的开心有点不同,用陈叔叔的话说就是“比他自己当年结婚还高兴”。但高兴之余,迟雾不止一次看见爸爸一个人背着偷偷抹眼泪。
贴好手里最后一张喜字, 迟雾笑说,“你结婚的时候叔叔阿姨也一样很开心。”
荀瑶:“那倒是, 我妈让我今年必须带个男朋友回去,不然就让我从阳台上滚出去。”
董尚熙接话:“让周清墨假扮你男友, 到时候红包你们俩平分。”
荀瑶眼睛亮了一瞬,随后又摇头, “算了,男朋友有了下一步就是催结婚。”
说到这个,董尚熙目光黯淡几分。
迟雾和荀瑶对视一眼,两人会意,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
爸爸端着刚熬好的浆糊出来,看着用石头砌成的房屋被喜庆的红色添上色彩,“小五,你跟我进来一下。”
迟雾搁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爸爸进屋。刚刚贴喜字的时候手上沾了浆糊,她扯了张纸巾擦掉,回头便看见爸爸从柜子里拿出红色的存折。
“这个,你拿着。”
他不习惯用银行卡,觉得小小的一张会丢,这个存折从她记事开始便有了。记载着每一笔大大小小的存入支出,从她的学费生活费,到后面她每个月往家里打的钱,他一笔没动过,全都攒起来了。
“爸爸没什么本事,给不了太多的陪嫁嫁妆,这钱就当爸爸给你的陪嫁。”
迟雾从他说第一句话就开始双眼发酸,“你别说这些,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尽管经济捉襟见肘,但从未让她挨过一顿饿,受过一次冻,原本背着她宽阔挺直的脊背,在与岁月和生活交手中被压弯,小时候她需要小跑才能追上的步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慢,从每天送她离开到每天盼望她回来。
“我很幸运,成为你的女儿。”
爸爸扯了张纸巾给她,红着眼眶取笑她,“多大个人了,明天就结婚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迟雾吸了吸鼻子,“多大不都是你女儿。”
爸爸无可奈何,“你啊,跟你妈妈原来一模一样。”
他极少提起妈妈,怕她难过,也怕他自己难过。
“这个存折当初办理的时候,本来就是为你今天准备的,那个时候我跟你妈就商量,应该要给你存多少嫁妆合适,少了可被婆家看不起,你过去要看眼色,我们的女儿怎么能受委屈。”爸爸将存折递到她手里,回身拿出那张快要看不清的照片,“那天清晨她想吃粉,雾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她觉得很好看,就给你取名叫迟雾。”
在小的时候,迟雾曾好奇问过为什么自己小名叫小五,爸爸说是因为小时候她刚学会讲话还说不标准,乍一听就是迟五,后来便有了小五这个小名。
赴她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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