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珏道：“真的。”
    “那你们还敢来这里拍？不怕拍到什么脏东西啊？”
    桑珏说道：“我们找了一位风水先生，已经请她在这里做过法了。”
    “你俩能再迷信一点吗？”宋翊路过两人身后，没好气地说。
    “你不懂。”
    “对，你不懂。”
    宋翊耸肩：“是，我不懂。”
    说话间，一身华服的彭京朝他们走了过来。
    “娴阳姐、桑珏姐。”彭京老老实实弯腰打了声招呼。
    叶娴阳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这人长得乖乖巧巧，身形比叶娴阳高了不少，估计和盛宴差不多高，套上这身衣服和装扮，真有点古代贵族那意思。
    “不错啊小京。”叶娴阳赞叹道。
    彭京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谢谢娴阳姐。”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神情变得慌张犹豫，还不时回头看一眼经纪人方向。
    “娴、娴阳姐，天气有点冷，我有多余的暖手宝，送给你吧。”彭京将手伸到叶娴阳面前，掌心里有一个猫爪形状的暖手宝。
    叶娴阳不禁觉得诧异，“送给我？”
    “嗯！”彭京点了点头。
    “啊，谢谢啊。”叶娴阳看见这孩子妆容都挡不住的脸红，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见叶娴阳接过，他重重松了口气，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叶娴阳和其他两人面面相觑，问道：“这什么意思？我有这么大魅力？”
    宋翊冷笑一声：“你清醒一点，他除了图你这点流量还能图你什么。”
    桑珏道：“他今年刚出来拍戏，没接到什么好剧本，有两部开拍之前还被换掉了。他经纪人跟剧组商量过，拍摄期间想和你炒cp，让你带带他，导演没有答应，可能现在是想来试探一下你的意思吧。”
    叶娴阳似懂非懂点了下头，她对彭京没什么看法，能带带就带带，但是不能以炒cp的方式。
    “其他方式还行，炒cp不行。”叶娴阳说得干净利落。
    桑珏笑了笑说：“我和导演猜到你不愿意，所以就没有问你。”
    虽说在剧开播之前，就炒热了剧中的cp，到时候收视率肯定会更好。
    但是叶娴阳确实没必要用炒cp的方式营销这个剧，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人。
    如果真的和彭京炒cp，那就不单单是营销剧了，叶娴阳根本就是在做慈善。
    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叶娴阳就独自到一边看剧本去了。
    别说，在瑟瑟冷风中有一个暖手宝在身边，感觉真还不错。
    不多时，天空终于飘起了雪花。
    “过来过来，趁雪还没下大，我们排两遍。”
    导演将众人喊到处刑台前。
    叶娴阳捧着剧本凑上去，导演回头说：“娴阳你回去酝酿情绪吧，暂时没你的事。”
    叶娴阳“哦”了一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场戏重点在男主孟锦言和他的对手戏演员身上，叶娴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她坐回原位，看着灯光下飘落的洁白雪花，每一片都像沾染了星光，漂亮极了。
    她问助理要来手机，拍了一张雪花的照片发给盛宴，随后一边酝酿情绪，一边看彭京他们排练。
    彭京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性格软好欺负，演戏时倒有几分气势在身上，倒也符合叶娴阳对剧中人物的想象。
    而且，彭京明显练过武术，执剑的姿势非常专业，手起刀落，动作潇洒如风。
    没过多久，雪渐渐下得大了，导演当即表示要抓紧时间来一条，不要错过这天赐的良机。
    这场戏叶娴阳作为旁观者，只需要在镜头前给出几个适合的反应，她起身走到处刑台的背面，那里没有屋檐遮挡，细碎雪花无情地落在她身上。
    她身上借到了一束灯光，在雪花飘落的一瞬间，像是从一个黑白画面走进了色彩斑斓的世界。
    “一会儿拍一张当宣传海报。”导演走到摄像老师身边，指了指叶娴阳的方向。
    “来来来！大家先不要紧张，我们试一条，不要求过，最主要的是大家找找状态。”
    “娴阳，拍摄过程中你保持情绪就好了，镜头偶尔会扫到你身上。”
    叶娴阳将剧本别在腰带上，然而用大氅挡住。
    “《殷歌传》第一场第一条，action！”
    月光皎洁地铺在地上，雪花在空中慢慢飘舞，宁静的道路上，两道身影沿着处刑台的台阶拾阶而上。
    与此同时，处刑台背面阴影中，一道鲜红身影站立在原地，听见前方传来动静，那人微微侧身，躲在岩石背面。
    “太子殿下可知这是何处？”
    男子穿着一身墨色劲装，腰间悬挂一柄通体银白的佩剑，他轻轻颔首，立体的五官暴露在月光下，剑眉星目，好看至极。
    他靠在处刑台边缘，眼中含笑却不达眼底。
    站在他对立面的男子一袭明黄太子服，笑容不无防备，说道：“处刑台。”
    “锦言，深更半夜你带本王来这里做什么？”
    孟锦言低笑一声，“太子殿下邀约与我相谈，我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吧。”
    “什么意思？”太子眯起眼睛，神色警惕。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前朝皇帝如何在此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处决？”孟锦言站直身体，脸上神情收敛得一干二净，一双黑眸如同来自地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明明贵为一国之君，却像一只牲畜被架在断头台。”
    太子站在月光下，脸色煞白，他看着犹如地狱恶鬼索命般的孟锦言，身体竟然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你、你是谁？”
    “在下孟锦言，太子殿下记不得了吗？”
    “孟锦言、孟锦言……”
    孟锦言看着他慌乱的表情，抚上腰间的佩剑，“行刑那日，太子殿下站在台下，理应看得一清二楚，前朝皇帝如何乞求你们放过无辜的朝臣，放过无辜的妃子、皇子，而你们呢？”
    孟锦言眯起眸子，脸上竟带着一脸笑意，说道：“你们把那些无辜的人拖到他面前，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一一斩下头颅，最终他被活活气死。”
    “你究竟是谁？！”太子厉声呵斥。
    “我是谁呢？”孟锦言脸上出现片刻的迷茫，“对啊，我是谁呢？”
    迷茫过后，他嘴角缓缓上扬，一个诡异的笑容在唇边漫开。
    “我是来向你索命的恶鬼啊。”
    太子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倒流，一道恐惧感在心中蔓延，他几乎站不住双腿，奋力想逃离这个地方，脚步尚未挪动分毫，一片银光从眼前滑过，脖颈一凉，求救声被完全掐灭在喉咙中。
    男子长剑出鞘，一瞬而过，剑身不染尘埃，快到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鲜血滴落，庞大身躯轰然倒塌。
    孟锦言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狼藉，他看着处刑台背面，少女站在岩石后，肩头发梢落上了雪花，惨白的小脸布满惊愕，一双瞳孔惊惧大睁，豆大的眼泪滑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
    孟锦言剑身一侧，削断一片雪花。
    “回去吧。”孟锦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声哄着少女，“小心着凉。”
    “卡！”
    叶娴阳收回目光，擦拭眼泪，感觉导演再不喊卡，她眼泪都要冻成冰了。
    “效果不错！只是有些细节不对，大家保持状态，休息休息，三分钟后正式来一遍！”
    几位化妆老师来给叶娴阳补妆，她看到彭京站在高台上，将佩剑放回了剑鞘中。
    彭京的表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和平时的他迥然不同，气势非常到位。拍摄过程中，叶娴阳被他的表演带进了情绪中，他应该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因为马上就要继续拍摄，他们没有放松，以免影响状态。
    三分钟之后，他们正式开拍。
    大部分和第一次拍摄没有区别，只有一些细节改动，中间有两段对话重拍了几次，除此之外没出过其他问题。
    拍完整场戏后，彭京找到叶娴阳，羞涩问道：“娴阳姐，你觉得怎么样？没给你们拖后退吧？”
    叶娴阳从来不吝啬夸奖，说道：“你演得很好，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
    “真的吗？”彭京惊喜道。
    “真的。”
    “太好了！”
    “收工了收工了，大家回去洗个热水澡，晚点到二楼拿姜汤喝。”
    “终于收工了！”
    “今天收工还早啊！”
    “原本以为至少得拍到十一点呢。”
    “主要是咱们的演员厉害啊。”
    ……
    叶娴阳听着他们谈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民宿路上，叶娴阳和桑珏聊了两句，然后把猫爪暖手宝还给了彭京。
    毕竟对方想跟她炒cp才会送她，她既然没有这个打算，还是表表态比较好。
    “娴阳姐……”
    “谢谢你的暖手宝。”
    彭京想说什么，看到叶娴阳肯定的表情，还是将东西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