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新帝只留了顾家兄妹几个,又命宫人备了壶好茶,照例没有琏月的份。
琏月好奇极了,顾不得什么规矩,撑着桌案打量萧玖岚面前的那杯清茶。
她指指自己:“那我呢?小月怎么没有喝的?”
“勿要急切。”顾首辅终于得了空能出言提醒,“注意礼仪分寸,妹妹。”
琏月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方才饭饱酣足,竟是不知不觉忘了顾司翡的存在。她咬咬唇,不情不愿地应声:“知道了。”
“无妨,众爱卿皆是我大夏肱股之臣,如今筵席散尽,私下小斟两杯而已,无需过多繁复礼节。”
他看向琏月,“顾小姐……”尤其将这几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像是在齿尖磨砺着什么,“朕有一物作荐,酸甜可口,绞出的汁水更是利口,最适合这天干物燥的秋夜。”þö18Т𝖊.cöⅿ蒍楍攵唯①槤載蛧阯 綪至リþö18Т𝖊.cöⅿ閲dμ
琏月总是很好哄,当即起了兴趣,就见他轻轻抚掌,侍奉的宫人送上一壶琉璃高盏,盛满了淡红色犹如玛瑙般的水液,却不知是何物。
“陛下……”顾司翡难得一见的略显慌乱,“舍妹年幼,不宜饮酒。”
“非也,此乃番邦进贡的新奇水果,名为石榴。”他亲自为琏月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中,“尝尝,或许顾小姐会喜欢,只要喜欢便是好的。”
琏月先是闻了闻那浅淡到几乎难以捕捉的清甜香气,随后试探地抿了一小口,惊喜得瞳孔微微放大,像极了尝到腥味的馋嘴猫儿。
“甜的!好喝!”她很快一饮而尽,将杯盏伸到他面前,“小月还想要。”
这一晚上的出格行为已经多到顾首辅只能扶额暗叹的程度了。他不声不吭也斟了一杯茶,看向一直低头摩挲刀鞘的顾司镇,似在警告。
萧玖岚一边为她倒第二杯,一边轻声吟叹:“萧娘初嫁嗜甘酸,嚼破水精千万粒。”
这话说得轻缓,只有他与琏月二人得以听见,可琏月分毫不懂其中意味,甚至不怎么在意这实则暗喻难尽的诗句。
她只需满含期待地眺来一眼,萧玖岚只恨不得将少女一并带上这冰冷彻骨的龙椅宝座。幸而这不过是奢想,他摇着头轻笑,立刻满足了她的需求。
琏月在吃食上一向不敢贪进,要了两杯尝尝新鲜后,便不肯再喝了。她站起身,勉力行了个依旧不成样的礼,还不待皇帝首肯,便自顾自跑回了兄长们所在的席位。
经过顾司翡座前时,她顿了顿,脚步生根,但想着今夜自己犯了那么多错,多多少少回家都是要挨骂的,还不如这会儿多几分清净。
顶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顾司镇。绕过桌案,从侧面挨挨挤挤攀了上去,坐进了他怀里,又嫌弃他身上衣服太薄,不够熨帖。
顾司镇先向少年帝王告了句罪,随后向妹妹耐心解释,殿前不许披挂的道理。可他却没提及,为何自己能够毫不掩饰地将重兵利器带进宫宴。
琏月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说辞,背靠着男人热源不断的胸口,扯着他手臂上护腕的绑带玩弄。
“大将军与令妹的关系不错。”
顾司翡代其解释:“舍妹性子跳脱爱玩,是微臣平日疏于管教,才如此殿前失仪,望陛下谅解。”
“嗯……”
萧玖岚没说什么,似乎是醉了,淡琥珀色眼眸中染了几分朦胧微醺,只是执杯的手指却暗暗收紧。
琏月才不管他们又在你来我往地打什么哑谜,她吃饱了就开始犯困,这会儿又不比刚才喧闹,且算算时辰也是她该睡觉的节点。她转了个身,埋进长兄怀里,声音被闷得含糊不清:“小月困了……阿兄。”
龙涎香甜润幽沁,熏得她沉沉醉醉,明明滴酒未沾,却害她昏沉不已。乏劲儿上来了,什么都顾不得,连按在自己身后的那只手何时移到了唇边都察觉不出。
顾司镇以指腹抹去琏月唇角残留的些许淡红汁液,触感软润的唇瓣几乎令他抑制不住地意欲更深更重地碾磨上去。
萧娘初嫁嗜甘酸……他将这看似无心的一句含在喉间反复细嚼,没由来的烦躁翻涌而上。
她将何时动身洛水?又要多久才能见一面?若是她嫁为人妇,还能像这般依偎地环抱着自己么?答案几何,他当然心知肚明。
他搂紧了坠入轻眠的琏月,起身,向主位行了一礼:“天色已晚,微臣就不多做叨扰了,正巧家妹困乏,臣先行送妹妹回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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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四:坠余晖 sℯxiaòsнū.©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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