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荼蘼的车子里,齐舒瑶左摸摸又看看,不住的点头,
“哇塞,大老板可以啊,都能提车了。”
“那当然,我还学会漂移了呢,你看……”
“诶诶诶停!”
齐舒瑶慌张地按住荼蘼跃跃欲试的手,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丫头的执行力是她见过的最强的,说一不二,下一秒可能真的在这主干道上来个漂移。
“看路吧,你刚拿驾照多长时间就想被收回去啊。”
“我这也是激动嘛,这些天忙着装修的事情,都没空出去玩。”
“你弄得挺快啊,这才多久啊就能开业了。”
“紧赶慢赶,行了先别说我了,你这些天又跑哪去了,人人找不到,消息消息隔了那么久才回。”
“出国一趟,人赶人的跑,还有时差,倒不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荼蘼有一瞬间的愣神,喃喃自语,
“时差啊,又一个新的知识点。”
但她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出国干嘛去了?”
“齐聿升官了,被派出去外交访问,我算是随行家属吧。”
“好家伙,又升官了啊。”
“你没看新闻吗,就这个月的事情。”
“新闻我以前喜欢看,陈经理说别的都不要信,只有新闻写的是真实的,后来我上来了,学会了些东西,就再也不看新闻了,反正都是些别人想让你看的东西,看多了就跟着他们的思维跑了。”
“嗯——那确实。”
车子拐入会馆所在的那条街,停下来等红灯,荼蘼用她长长的指甲有规律的敲着方向盘,一直看着齐舒瑶的方向。
“有话直说,你怎么也犹豫起来了。”
“徐梅结婚了,你知道吗?”
齐舒瑶直视着前方,好久没回复。
红灯变成了绿灯,车子起步,她伸手拉了下卡到了下巴上的安全带,坐直。
“听说了,之前因为身份的事情,还来找齐聿帮过忙。”
荼蘼也笑,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身份又问题,还偏偏要和一个军人结婚,这下还要政审还要低调还要朴素些,她能受得了吗。”
“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的追求就变了吧,我记得她的前任都是管钱的。”
到位置了,下车,齐舒瑶抬头望着这焕然一新的高挑大门,忍不住给她鼓了个掌。
“我着审美也还可以吧,虽然要做大,要热闹,但是外表还是低调的,我觉得这一点我们很像嘛。”
荼蘼走过来,挽住了齐舒瑶的胳膊,带着她上了楼,电梯直达顶层,齐舒瑶靠在玻璃镜子上,问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很久很久之前,在我们还没见面之前。”
到顶楼了,电梯门打开,犹如中世纪古堡般的走廊在她眼前呈现,齐舒瑶不得不承认,在审美这方面她们确实如出一辙。
“其实我们这些在地下生活的人啊,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无知,尤其是有了手机之后,而且每天还能接触到一些有身份的男人,就算是猜也猜出了一些事情,比如那个叫小兰的姐姐,她下去的目的,就是找我吧,我看到她藏我的头发了,但我没说话,后来我又在医院见到了她,小小的威胁了她一下,她就把那张DNA化验单拿给我看了,她用的不是徐梅的样本,是你的。”
即使能猜到结果,但是也没想到过程竟是这般离奇,但事到如今的齐舒瑶也早就不会惊讶了,她随手伏在了走廊的一根圆柱上,没有和她直视,
“你威胁她什么了啊?”
“也不算威胁吧,就是我觉得她对那地下舞厅的环境太了解了,哪像一个刚下去的人啊,我就问她是不是曾经也在这里呆过,她说是。”
“小兰姐,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到后来她一直没离开过我身边,所以,很早之前她就在舞厅了?”
“有可能吧,大家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那你呢。”
“我什么?我的过去你不都知道了吗。”
“所以从我们在医院见面开始,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妹妹。”
“对啊,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装的有多痛苦,我有姐姐了啊,亲姐姐啊,她对我那么好,总是给我讲我没听过的有意思的事情,看着我的眼神里不带着一丝杂质,我当时特别想直接扑上去,抱住你,可是我看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过得那么幸福,就忍住了。”
她说得越多齐舒瑶的头就埋的越低,眼泪接连的砸进了地毯里,倒是没留什么痕迹。
“那你恨不恨我啊。”
“我恨你干什么啊,又不是你把我扔掉的,陈经理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大概就是刚出生的样子,我算了一下,我们差了就不到一岁啊,当时你肯定也是个小宝宝,过的说不定也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齐聿是你的爸爸。”
“没想过,而且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俩可能也不是父女。”
齐舒瑶朝她投去好奇的眼神,荼蘼笑着走过去,抱住了她的肩膀,
“别看我在下面的时候只跟过裴宥闻一个人,但是我看人的眼光那是姐妹们公认的好,很多人,我都能一眼看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别人看人不准那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看人不准说错话那是关乎到生命的问题。”
她被齐舒瑶抱住了,抱着头压进了她的怀里,她脸上故作坚强的笑容隐在了黑暗里,也彻底褪去,年轻的眼睛里尽是迷茫。
“以后姐姐保护你。”
“还是我保护你吧,我的大小姐。”
她一瞬间又笑了出来,钻出齐舒瑶的怀抱,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半挑着眉,笑得臭屁又张狂。
姐妹俩依靠在一起,坐在空旷豪华的走廊角落,头发丝都缠在了一起。
“你觉得,我们俩人的爸是同一个人吗?”
“诶,虽然我不太想提他,但是我觉得,你名字里的那个舒,就是我们爹的姓。”
“所以带走的你的那个男人,是是……是这个人吗。”
齐舒瑶翻出手机,找到了她被男人拦下来那天的监控,齐聿找人时将图片放大又做了清晰处理,一张脸看的十分清楚。
她把手机递到荼蘼面前,荼蘼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是,是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他说他叫舒城,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舒颜,不过他那个家里说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房间,可不止两间,还有一间呢。”
“三间吗?我以为他有四个孩子。”
“四个,还有谁?”
两人都坐直了,顶着一头搓乱了的头发面面相觑。
“我也不清楚,但总觉得都和徐梅有关系,徐梅当时在舞厅,或许有可能有别的男人?”
“你说的那其他两个孩子,都还有谁啊,我认识吗?”
“有一个叫江雨的姐姐,我觉得她应该是,甚至她也知道我的身份,她长得很像徐梅,但如果真的是她的女儿,那徐梅就是十五岁就怀孕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当时不就是吗。”
“还有一个,我只是怀疑,她叫李晴。”
“那个作家吗,我看过她的新闻。”
走廊里又安静了下来,齐舒瑶低头看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身边挤过来一条细胳膊,一用力,她又被按压在了荼蘼的怀里。
“好了,别想了,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沉重的话题被揭过去,太阳也落了山,荼蘼的电话响个不停,都在确定明天开业的流程。
齐舒瑶的手机也响了,但是掩盖在荼蘼的嗓门下,响了好一会她才听见。
她接完了那通电话后整个人都没了声音,荼蘼几句话应付完啰嗦的大堂经理,俯身贴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
“江雨的电话,她说明天想找我出去喝一杯。”
“你要抛弃我啊。”
“问题不在这,她从来不喝酒的。”
“这有什么,谁还没个伤心事想要醉一下呢,要不,你直接让她到这里来。”
齐舒瑶的眼睛亮了,立马编辑了信息和地址过去,江雨很快也发来回复,说好。
“你了解她吗,和我讲讲她呗。”
荼蘼把外套卷起来当做枕头,两个人一起躺在了上面,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画,齐舒瑶回忆着开口,
“其实也不算特别了解,只见过几面,小时候我就觉得她对我莫名其妙的特别好,好到有些夸张,那时候她身边有个小男孩,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他们总一起玩,再后来我就跟着齐聿搬去了阳城,不常去京阳,等到再有她的消息时,她已经和朱江叙去了长港,他们在那里呆了六年,低调的走,高调的回来。我曾经撞见徐梅和她在寺庙里吵了起来,她们听着很熟悉,但是她却没有叫‘妈妈’,她过得好像很痛苦,一切都不是自愿的。”
“那个朱江叙,是不是要结婚了,他未婚妻来过我这里喝酒,好像也不情愿。”
“其实都是一块块砖头,拆了东墙补西墙。”
“我懂,联姻里没有真爱,感情是仕途上的大忌。”
“那你还喜欢裴宥闻吗?”
“我又不走仕途。”
“可他毕竟是裴家唯一的后代,他身上肯定又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我也不了解他,我想我可能会爱上他,但是我想不通他怎么会爱上我。”
“如果有一天,他也因为什么事情被抓起来了,你……”
“所以我才没让他出资我的会馆啊。”
她打断齐舒瑶的话,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把齐舒瑶也拉了起来,用手捏着她的脸,
“好啦,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心里藏着好多事情,但你想再多,那事情也是要一步步发展的,未雨绸缪说的好听,但谁又能真的绸到几次呢,我不想那么多,我只知道现在要去下面检查一遍明天的酒准没准备好。”
她推着齐舒瑶往下走,不停的逗她笑。
“才检查吗,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
“这不是有重要客人要来了吗,我也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姐姐啊,就算她不是我们亲姐,但也对我姐这么好,我就得好好招待她一下。”
“我们荼蘼,这么仗义啊。”
“那当然,不过我们要不要也偷来她一根头发,去做一下鉴定。”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在乎吗?”
“我怕你想这件事想的睡不着,黑眼圈比眼睛都大了。”
“你的黑眼圈也不小。”
“真的,你发没发现,我们俩的黑眼圈都是同一个形状的……”
她们吵吵闹闹的,走楼梯下了楼,就像一对平常的,一起长大的姐妹一样。
084庚戌时,宜酬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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