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把这件事定义为正常的民事纠纷,主张双方私下调解。虽说,当时是黄佳琪动手在先,但她有那个女人挑衅的录音,其次烧烤店没有太多的损失,而她伤得更重,所以展艺宽找了关系,让那个女人赔了些钱,这件事就算完了。
那女人是在烧烤店打工的,店里有这么一个彪妇,本来食客就少的小店再也没人敢来,老板一气之下就把她给炒了,这是后话,此后不再提。
黄伟被叫去签字,张廷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只说是黄佳琪和店员发生了争执,并没有说细节,也没有让他看监控,更没有让他听那段录音,所以黄伟即便愤怒,心里存疑,但在黄佳琪的干扰下,也只好稀里糊涂地就这样作罢。
他可能不会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廷的含糊其辞自然也是展艺宽的手笔,黄佳琪在被送去医院时,强忍着痛拜托他,希望他能帮她瞒住黄伟,看着她不顾一切,在混乱中,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拉住他裤脚时,他就照做了。
晚上难打车,张廷让自己的徒弟赵柏桦送他们去医院。
警车不能随便用,开的是张廷的车。
黄佳琪被黄伟抱上车时,没有再看到展艺宽,黄伟口中也没有提过“你们班主任”这样的话,她便明白了,展艺宽一定也没让张廷说出他自己。
“今晚上多亏了我们班主任帮我,不然我估计就被打死了。”她主动说,“他人挺好的。”
黄伟现在哪里听得了她说这个“死”字,墨色的眸中暗流翻涌,不能平静,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下巴抵在她发顶,沙哑着开口:“不会的,不会死的。”
他丝毫没有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一味地沉浸在后怕和惊悸中。
黄佳琪看不见他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讲话。
车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黄伟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处,把她抱进怀里。
车里很安静,没人开口说话。
赵柏桦是个很年轻的小伙,看起来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不一会儿就没话找话:“那个……哥,你和你女儿感情可真好哈。”
黄伟不知在想什么,气压很低,没搭话,话头落在地上,气氛又尴尬起来。
小伙不知所措地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这对父女。
黄佳琪只好忍着脸上的肿痛,接话:“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么晚了,还耽误你们,真不好意思。”
赵柏桦立刻笑起来:“哪里哪里,这就是我们做民警的本职工作啊,再说了,你这伤得这么重,看着我都疼,再不去医院该拖坏了。”
“还是谢谢你们。”
“好说!”
把人送到医院,赵柏桦就得回去了。
黄伟一路沉着脸,安顿她、挂急诊号、抱她去看诊、缴费、去照片,最后安排住院,全程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已经午夜两点,住院部很安静,大多数患者已经睡着了。
护士来给黄佳琪输液后,把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黄伟就走了。
男人一夜之间经历了惶恐、自责、害怕和愤怒这些波动极大的情绪,此刻疲态尽显,他的身体健壮,明明已经叁十多岁,平时却看不出来,看着像个二十几岁的。
可是现在,他坐在床边,眼窝深陷,以往锋利的眉耷拉下来,嘴唇也没了血色,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黄佳琪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痛得不敢翻身,捏了捏他的小拇指,问:“你……吃晚饭了吗?”
她的确是饿了,从放学回家就没吃过东西。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他把她那只手放进被子里,“睡吧,等买回来我再叫你。”
说着,就转身离开病房。
黄佳琪闭了闭眼,眼泪就被压了出来,顺着眼角沁进头发里。
黄佳琪住的病房在六楼,黄伟得乘电梯下去。
他一路都不敢抬头,就连刚刚两人对话时,他也不敢和她对视。
电梯里没人,他没按,电梯就停在这一层,门关上,他拿着照的CT单,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她身上的伤远不止看上去的重,额头上的那个窟窿是被烟灰缸砸的,左手的伤的确是被重物碾过造成的,但她不说是什么,医生猜想,看形状应该是桌子倒下来轧的,而脚上的伤很明显了,护士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挑出来了玻璃,看样子应该是踩了碎掉的杯子或者酒瓶。
至于胸口上那些被烟头烫出来的洞,他不敢想象,那时她被扒开衣服,被周围看客看光,被那个女人欺负时有多屈辱。
一想起她刚刚甚至还在关心他没吃晚饭,他的心就疼得抽搐。
他张着嘴,却没办法发出哭声,歇斯底里地发泄自己的愤怒,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明知道她一定在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可他却没有勇气问她为什么。
他咬牙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她从未受过伤害,一切都没发生过,她还好好的。
可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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