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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负罪/摸牌

    1.45:负罪/摸牌
    李青燃看邱叙非常眉目清净,心如止水,所以李青燃很快微微抬右手,手指凑近太阳穴和额头,眉眼有一种忍而不发和情不自禁。
    这时岩灿走到这边角落沙发,打开吧台隔档,在厨房冰箱翻找,最终抬出一个盘子。
    李青燃忽然沉默,邱叙也沉默。
    岩灿过来时,见两人没说话,抬手笑着拍了下李青燃的肩角,走了。
    李青燃还是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好像这个能言善谈,说话有力的青年人,忽然找不到语言,他的理性神经,在去剥离分析还原事实时,总是带着观看游鸿钰、边途和梁纾禾三人关系的强烈直觉或疑神疑鬼,他已经完全没办法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或许脑子还算好使的李青燃,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能力。但是在走出问询室之后就退行了。他无比配合警察,却被警察说,“你在意的细节太多了。小朋友,我理解你,如果我最好的朋友突然离开我,我也会希望之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是线索。”击碎。
    或许,那个事实就是没有事实。
    或者说,它本身可以做到和事实近乎一致。
    李青燃不说话,邱叙自己说。
    “你刚才说他俩之间有一个游鸿钰。你这样说,会让我擅自揣测,他们三个之间,游鸿钰操纵了生病期间精神不可避免脆弱的那个,并且她们两个女生还有某种共识——就是他是个烂人,无可救药。她们合伙或无意铸成了这一切。”邱叙感到有些费口舌,总在说一些显而易见的废话,平淡道,“合伙的证据在哪里,无意造成意外,是否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道德指责。道德这个东西,从来用来律己,而不是要求别人。”
    “你等一下,邱叙。”李青燃的四指放在桌面,把邱叙略微密集的说话线路变为保持状态。李青燃在和人交道时的老练和透彻终于出现了,因为他好像看见了重山自然保护区的湖泊上一只鱼浮在水面随着风浪移动。
    他又找到那个因为喜爱撞昏头脑而不知她心深浅的邱叙。
    邱叙思考片刻,思考到李青燃想听什么,于是他抬头,“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了,青燃。游鸿钰心里想的什么,我自己瞎想,也无非擅自加上揣测。我想要真相,警察都调查不出的真相。”
    鱼又……咬上钩?
    邱叙思考片刻,话语平静,甚至带着诡异的无端出现的亲和,“我猜,你当时叫游鸿钰到现场去看尸体,肯定‘正当理由’。”只有邱叙自己知道,那种亲和完全模仿自游鸿钰。
    完全没见识过游鸿钰那种亲和的李青燃,展露一点赎罪念头,强忍不发又收回的李青燃,好像从邱叙身上发现了一点神父的踪迹。
    李青燃终于不再烦闷,他并拢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开始微微晃动,非常用力地皱眉,声音也用力,“……我们跑出咖啡馆去找他时,岩灿打电话和我说,找到了,人没了,我和岩灿说,谁?岩灿说,就他啊。我说,他一个人?游鸿钰在吗?”李青燃看向邱叙,目光暗含深意。
    要聊李青燃为什么那么说,倒不妨先关注下伟大而真诚的真相提供者李青燃。
    李青燃是在高中才和边途成为好朋友的。
    在此之前,他只听过边途的名字常被提及,更多是在李青燃那几个漂亮女生朋友的嘴里。高一,和边途玩的初期,边途会和李青燃说他以前的朋友,有时是为发掘彼此都认识的人,有时是说谁好玩,这里面的人,就有游鸿钰。
    边途说,“我和她在小学是同班同学。”
    李青燃笑问,“你说这话,是一点记不起我小学就在你隔壁班。”
    李青燃会主动和自己感兴趣的人聊天。他并不是钻着脑袋要去结交那个永远的年级第一或规划局长儿子,而是他有一双能发现别人身上有趣之处或优点的眼睛,于是——在清冷的早晨进校门后遇见后开始闲散轻松地聊,直到进各自教室;在课间楼道间遇到,对方上楼,主动仰头和他打招呼,他笑着挡住对方去路,然后在台阶间插科打诨;后来是邀请对方一起买早餐,再后来,这些人就会来加他好友,和他聊天。最后他们第一次一群人出去玩,一般会是某人的生日。他喜欢那种一群人玩一块儿氛围。
    高一他这样的性格、可鉴的真诚和一点年少的老成,使他很快拥有了一群除边途这个好朋友之外的朋友或熟人,有了自己的圈子。大家从叫他“青燃”渐渐变为“青山”。这是个亲昵的称呼,最后不知谁说有“青山精神病院”,在内是叫他青山,对外是叫他院长。
    这时候游鸿钰经由别人在耳边说的事迹,渐渐进入自己耳朵。游鸿钰不仅和自己圈子的人讲话是活泼健谈甚至活络的,讲起段子也逗得所有人都开心,偶尔在课堂上会和老师笑着斗嘴。而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游鸿钰同班同学,是笑着说这件事的,这说明当时全班人都觉得她好玩。她搞笑,但不会占尽风头。
    于是他向边途口主动问起游鸿钰。而他听到的,在边途面前的游鸿钰,就有些奇特。比如借书给他要求他爱护书,甚至要写图书证。比如在听到边途在教室后排说,“我的仓鼠不见时”,那些或多或少喜欢边途的女生乃至有爱心的男生都在着急仓鼠时,游鸿钰看了教室几圈,伸手他桌箱,无果,看边途往后轻轻躲,抱手盯边途,说,“在你兜里吧?”还有有次在边途家玩时感冒了,边途找到了板蓝根颗粒,但没睡,游鸿钰低头看着剪开的板蓝根小袋子,看着边途,在转头看向边途右手边门外的厨房,再看边途,那不知是不是刻意说没烧水的眼睛,犹犹豫豫地看了几秒,说那你拿辣椒面给我吧。
    “所以我叫她游钰。”
    完全不知道边途是怀着什么心思和游鸿钰开玩笑的李青燃,觉得非常游鸿钰好笑,问,“然后她和辣椒面和板蓝根一块干嚼了?”
    “对啊。”
    “那她还挺能吃辣的。”
    最后边途房间的电饭煲响了,边途去厨房拿卷寿司的道具,回来时李青燃已把边途的矮桌支好,边途一边给他卷寿司,一边说,“下次邀请你们一起吃,她也喜欢吃寿司。”
    当时李青燃已经摆好寿司醋和芥末,他握筷尾,筷子竖起来时,筷尖快速砸到垫了一张餐巾纸的桌面。
    那一刻,李青燃有一个念头:
    第一次见面,得是他自己找游鸿钰。
    象棋比赛休闲桌一幕,他自认为自己搭讪的方式找不出任何差错。
    但游鸿钰就是那个特例,她甚至比自己接触的内向女生还难以琢磨心思。那些人被搭讪后,或有点儿呆或冷静或腼腆或乖巧,但在他主动示好后,渐渐发现他虽然张扬但其实会照顾人情绪后,总能和他聊起来。比如高傲得可能有点讨厌人类的人类邱叙,其实会和他打游戏。
    游鸿钰不是,那个略显稚嫩的高一的游鸿钰甚至非常惶恐地看他,像只鹿一样。好像他隔着几米只是搭个讪,就把她吃了不成。
    思考无果,在边途再次和自己轻轻松松提到游鸿钰后,李青燃还是问边途了:为什么游鸿钰躲自己躲的远远的。
    他语气非常快,甚至盖过边途以往提到游鸿钰,就有些奇怪的半洋洋自得半捉弄她的语气,他要和边途说,她不理我也正常,可能她脑回路比较神奇。然后边途笑着和他说,“青燃,她也被我碰过啊。”
    也许他要和边途有所争辩,但是边途的话像在说服他:游鸿钰完全自愿。李青燃接受过一点性同意教育,觉得这不对,但是边途又告诉她,运动会的事情。游鸿钰在运动会散场和边途闲散地站着聊天,周围不远处就是其他朋友。边途主动问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游鸿钰轻蔑地看着他说,喜欢大的。边途觉得好笑,问什么大的,具体是怎样。然后游鸿钰皱了下眉,低头看了下自己手指,困难地低头比了下什么,再凑到他耳边,轻松自然地笑着,告诉了边途答案。
    他看着边途房间那发皱的床单,发白的刺眼,他意识到,或许,边途才是最懂她的人。
    他那点只是想交个朋友的想法,猝不及防地被抹杀,之后在风雨廊遇见,游鸿钰在他面前,眼睁睁改道走,躲他躲得远远的。
    李青燃明白了,那是因为他身上有某种传染病。
    在别的男生称兄道弟嘻嘻哈哈的年纪,在那后,他曾很多次因为其他缘由,发问过自己:
    要不要继续和边途做好朋友。
    但除了那一次,边途从未坑过他。
    或者说,他是鲜少没被边途刺过的人。
    李青燃总是会下意识,以最阳光和美好的心态来看待别人。
    他现在已经知道游鸿钰大学期间做过很多女性主义活动——台前幕后都有。他在名利圈混太久,有一整套经由一点点阅历而铸就的,隔空对噱头快速分辨的技巧。最后发现,他们读大学期间,整个大陆可以把女性主义活动放为标题来讨论的大学屈指可数——甚至是他从几个爱读书的熟人那里了解到文科强校的实际氛围。
    可是自己一想到游鸿钰,现在还是会有烦乱,不爽,憋闷——他很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既然做错,既然她觉得自己有所被愧歉,那他就找补。
    那时候他并未听过什么“女性主义”,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需要找补。
    李青燃在这才和邱叙说了两句,说自己其实需要弥补游鸿钰。邱叙手快要夹住三角杯纤细的柱,又停住,问,“弥补?”
    “难道不是吗?“李青燃冷漠地,反问。
    邱叙愣了愣,心里想,我怎么觉得,八成是你心中真自觉亏欠游鸿钰。
    比方说,你也可能知道边途猥亵她,边途这个心底浅的,心里总装不住事,和你这个他的唯一好朋友说的,你当时那时那刻的第一反应,并没有,揍他一顿。
    邱叙看着干净发着褐金灯光的桌面,那里的扑克牌还原封不动,崭新得让人不知道那54张牌里早就少了一张。邱叙低头看向后方斜放的呢子大衣左侧内兜里,那张刚才他放进去的,高一的蠢货邱叙发疯砸烂边途的嘴的纸牌。呢子大衣里?怎么又跑呢子大衣里了,那张纸牌刚才明明是他亲手放到自己内搭的外套内兜里的。
    这张牌真是自己都会长脚。
    他不太确定要不要出这张老千。
    那张乱跑的牌让他非常不适,毕竟他现在在游鸿钰面前极力塑造的,可是一个脾性非常稳定的可靠男友。
    毕竟比起被她称赞仰慕,他更怀疑会被游鸿钰猜到他那点发癫的痕迹。因为游鸿钰那小脑袋瓜稍加回忆,就会想起来,边途曾住了半学期院到差点休学,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损失可不是一点两点,他甚至怀疑,引信一点,就顷刻能蹿到“邱叙是个骗子,他有暴力倾向。”的爆炸时刻。在他把她喂熟或是养娇惯到离不开他之前,这非常危险。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那一沓扑克。
    可惜没有摸到红桃。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摸到这张牌。
    红桃的颜色本身就是情色的。哦,又或许他早揣自己兜里了。供游鸿钰发着嗲和他说“邱叙,求求你”时任意选取。
    他拿着几张聊胜于无的新牌,简单排列顺序,抬头看向李青燃。
    李青燃眼底的茫然和强忍的平静,让他怀疑,可能李青燃现在都不知道,这沓扑克牌的玩法是具体哪一种,李青燃也可能都不和他玩玩牌。那他玩什么?麻将?打得噼啪响的麻将?游鸿钰估计看着就绕道,她轻车熟路,第一次做刽子手就手起刀落像陶瓷刀划破纸张,出牌的瞬间都不带声响。
    李青燃出什么牌?
    愧疚?
    你可能当时只是岔开话题,或者自己走出房间来表达对那个人渣说那些恶心的话的不满。然后那天之后,你又后悔了。或者说,你又感到了诱惑的美妙,驱使着你在不背叛那时候你觉得还不过分的兄弟和游鸿钰之间,找到一个最符合你的平衡点。
    摸清楚出牌规则的邱叙悟然,难怪你俩关系那么差。
    你现在说想去弥补,倒不如说是为了弥补自己。
    邱叙一只手放在交迭的大腿上,举起杯子,朝他空空碰一下,不忘略微低低点头,尊重地笑了笑,“你还挺有责任感的。”
    没想到,李青燃眉头微抬下,目光微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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