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张云溪很激动的点了点头，迈步陪着沈敖走出了古楼，并在农场后面的空地内散起了步。
    夕阳垂落，农场周遭的雪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金黄的纱布，看着炫目至极。
    沈敖背着手，步伐很慢，并且直奔主题：“2055年，8月5号。欧陆地区共同管理的一个空间站，检测到了一颗陨石，它足有天门岛的大小，并正在接近蓝星。8月6号，欧陆的多个部门，根据陨石的移动轨迹，速度，做出了推演。它会在三个月后，以超音速的速度，从蓝星旁边经过，撞击风险为零。人类只会看到一颗璀璨的流星。”
    张云溪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2055年10月8号，空间站检测到陨石轨迹突然转变，具体原因不详。它会保持原有的速度，撞击在蓝星南部板块！这几乎是个灭顶之灾。10月11号，蓝星联合组织经过投票决定，在外太空击碎陨石，并用太空母舰的续航能量，形成阻击防线，用于摧毁较大的陨石碎块。”沈敖停顿了一下：“这都是我从军事部门的内部资料中看到的，具体真实性有待考究哈。”
    “您继续说！”
    “计划成功了，陨石被击溃，较小的碎块，不会对蓝星造成太大影响。最多会形成一些沙尘天，海啸，小规模地震什么的。”沈敖继续向前走，轻声叙述道：“2055年，11月3号左右，开始有小规模的陨石群，分散着撞击在了蓝星的地表上。当时，我是赤区南部某海军的一名基层军官，你……可以理解为特战部门。”
    张云溪缓缓点头，表示理解。
    “6号，大部分陨石都已经降落。我记得当天是周末，我正在和冬青的妈妈逛街，晚上七点多钟，我们两个本来想去看一场电影。”沈敖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双眼中蕴藏着对回忆很迷恋的神色：“没想到，调令就突然来了！任务规则和之前都差不多，紧急集合，断绝一切与外部的联系，不能询问，目标地点是赤区南部的一个深山里，现在哪儿，应该就是大家常说的深区了。这种事情，我们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一次，所以也没当回事儿。我率领的大队，在抵达目标地点后，就负责外围警戒。说白了，就是阻隔社会人员靠近，这没什么难度。不过当时，我们同单位的二队，是进入了核心地点的。可当天中心区域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不清楚的，也不能问。任务持续了一天半左右的时间，也就是八号上午左右，我们被轮换，返回了现场营区休息。”
    “我父亲当时在吗?”张云溪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不在。”沈敖摇头：“我后来听说，那三天整个蓝星的超级地区，共同出动了六七万人，对四五十个地点进行了管控。你父亲应该在更主要的地方吧。”
    “哦，是这样。”张云溪缓缓点头。
    “我们被轮换了之后，在公共营地待了三天，但却没有再进入过现场。到了11号左右，我们就返回了所属单位。”沈敖停顿了一下:“原本一切都很平常。但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的一个队员率先有了反应……他双眼发红，牙龈不停的流血，浑身抽搐。当时先去了医务室，但那里没办法，就只能转到地区的军事医院。可刚走到一半人就没了，七孔流血的死掉了。紧跟着，参加了管控任务的队员，都有了反应，也包括我。后来就更简单了……营区封控，定向管制，医疗排查，严格保密……反正就是这样一套，总共搞了半个多月……有人死了，成了烈士，有人熬过来了，成了超体！！”
    “这就是第一批变异体诞生的原因吗？！”张云溪激动的追问道：“陨石到底有什么？！别跟我说有外星生物！而且你们是怎么感染的？没有战斗，就不存在外伤啊！”
    “可能是气体，也有可能是人传人。营区生活你也清楚，大家都住在一块。那踏马外面的旱厕，能有什么防感染措施？最多也就是比地方的干净一点。”沈敖摇头回道：“更何况，我们吃的，用的，都避免不了会近距离接触，所以最终也没有查到感染源头。不过……我们单位的报告里，只记载了发现了陨石坑，特殊金属什么的，没有什么外星生物。”
    “有也要保密啊！”
    “但我们不是傻子啊，更不是聋子瞎子啊。”沈敖看向他：“我在的封锁区，离中心区域并不远。我没听到什么动静，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后来大家都跑路了，也没人在乎保密不保密的了。我问过去中心区域的兄弟，他们说没什么外星生物，但在场的专家……却拿走了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很多未知液体。”
    “这应该就是变异基因的源头。”张云溪皱眉说了一句。
    “对的。”沈敖背手看向远处的雪山：“变异体最开始都被严格管控起来了　，不让出去，也不让与外界联系，甚至有些人还活着，但家属却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死亡通知。我大概有一年没跟老婆孩子见过面，唉，那段时间非常想家。”
    “后来呢？”
    “一年多的管控结束后，我们都升了官，但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实话！这件事的核心，就是严格保密，你懂吧？”
    “懂！”
    “在那个时间，我听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张烬。”沈敖笑着看向张云溪：“也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他怎么了？”
    “他成立了一个叫进化者联盟的组织，吸纳的成员都是我们这种无意中感染变异基因的超体。”沈敖轻声解释道：“……最开始，加入进化者联盟的超体很少，尤其是像我这种根正苗红的战士，自然不可能随便入会，不然很麻烦。但后来……超体逐渐成长起来，能力越来越强，那遭受到的针对和排查也就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就像是我们生活的环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病毒，可以致死，可以引发动荡，而现有的技术又无法解决，所以很多人产生了恐惧情绪。尤其是上面……所以，结果可想而知。我们会被跟踪，必须要长期，定时定点的接受心里检查，接受教育……甚至家里人都会被骚扰。这样一来，很多人产生了烦躁且憋屈的情绪，而进化者联盟，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保护特殊群体的权益，它附和我们心里的想法。一来二去，加入这个组织的人就越来越多……！”
    “大家成为了异类，自然需要报团取暖，这可以理解。”张云溪缓缓点头：“当小部分群体，与大部分群体发生不可相容的矛盾时。那就会出现多数人的暴力，牺牲掉小部分人群……！”
    “你总结的很精辟。事实上，我们最开始都是为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沈敖点头。
    “所以，五月动荡出现了？”张云溪缓缓抬头，声音颤抖的问道。
    …………
    第606章 最终决定！
    沈敖看着张云溪，轻轻点了点头：“进化者联盟的飞速膨胀，令很多人心里更加恐惧。它又是全球性的组织，一旦滚起雪球来，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你要知道，那是和平年代，跟现在的末世景象完全不同。可控和稳定，是压在很多人心头的大山。所以，2057年5月11号，上个时代的超体，遭受到了非常血腥且残忍的对待。核心骨干即使不反抗，也要被击杀，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变了。而恰巧，我因为服役的经历，认识了一批战友，他们也都是变异者，在这个特殊群体里，我很有威望，所以也在被击杀的名单里。”
    张云溪听到这个叙述，久久无言。他能想象出那个时期的景象，或许比现在还疯狂。
    战神说的对，当一个未知事物突然出现，并且强加到人的思维里，那极度恐惧产生的后果，可能是无法想象的。有人因为开玩笑，　喊了一句有袭击，就造成了数百人死亡的踩踏事件：一场灾难的到来，有人千里徒步躲病毒，有人甚至是动荡打砸，这在人类的历史上，不知道重演过多少次。
    “我老婆就是死在了那个动荡里。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感染变异病毒，也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家庭妇女。但因为我的存在，她被抓去刑讯逼供。”沈敖声音颤抖的说道：“……她心脏不好，死在了审讯室内。所以我这一辈子都恨那些人，更不可能在为那个地区卖命，死都不可能。”
    “都过去这么久了，您也看开点吧。”张云溪宽慰了一句。
    “有些事情，只能埋在心里，不然你还能做什么呢？”沈敖摆了摆手，停顿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张烬在超体领域内，非常有威望。他……他是一个激进的好人。”
    “什么叫激进的好人？”张云溪对这个评价有些疑惑。
    “进化者联盟的成立宗旨，除了要保护特殊人群外。张烬还提倡，要尽可能的凝聚蓝星的超体力量，加强成长速度……更好的保护自己所属的地区，类似于全球警察的想法。”沈敖叹息一声：“唉，在当时来看，这个想法无疑是十分激进的，甚至有点丧失理智的。步子迈的太大了，这只会让那些恐惧的人，更加坚定的要清除超体……！”
    “确实很激进。以我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来看，也觉得太草率了。”张云溪表示赞同。
    “现在我想通了。”沈敖突然来了一句。
    “您想通什么？”张云溪问。
    “我想通了，为什么张烬要吸纳全球超体，组建这个联盟。”沈敖看向他，指着欧陆的方向说道：“不多说，如果今天有两万名超体，共同服役一个组织，听从指挥！那就没有什么天坑，也不会有什么尸群！在苗头诞生的那一刻，就能扼杀掉！”
    张云溪目光极为惊愕的：“你的意思是，我父亲预感到了这一天会来？”
    “对，我敢肯定，他知道别人不清楚的信息，也判断出整个蓝星会因为变异基因的存在而发生巨变，甚至巨变的方向他都预测出来了。”沈敖缓缓点头：“但他应该是跟那些心存恐惧的人谈崩了，对方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或者说是，他们觉得几十年后的威胁，可能不如眼下的威胁重要吧。”
    脏血听着沈敖，讲述了变异基因的起源，以及五月动荡的始末后，心里更加感觉，自己的父亲在那个时期，承担了怎样的心里压力。
    但他搞不懂，为什么父亲能推测出这一切呢？！他身上藏有秘密，真的太多了。
    张云溪思考了一下，轻声又问：“那为什么各地区，有一部分超体，却被官方吸纳了呢？包括我师父！”
    “被吸纳的都是根正苗红，底子清白的。也有人意识到了超体的价值，想要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那些权贵也保下了一批人，可能你师父就在其中吧。”沈敖淡淡的说道：“你师父还是个骨头硬的人，只不过入局稍晚了一些，不然估计……他也会跟着你父亲一块干。”
    对于这个解释，张云溪还是认同的，因为他想起来，林野也之前说过，自己欠史家一个人情，很可能指的就是这个事儿。
    沈敖站在农场的空地之中，背手看向张云溪：“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至于我们逃亡海外后，你父亲成立轮回教会的事儿，我了解的就很少了。只听说过他在搜寻各种极特殊的基因，并且在泥龙族土寨遭遇到了暗算。我曾经不止一次找过他，但都没有音讯。”
    张云溪凝望着远处的雪山，白起升腾的冰冻海洋，沉默许久后问道：“……您觉得，我父亲还活着吗？”
    “活着！”
    沈敖坚定的回应道：“动荡时代都没被打死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挂掉呢！！我和他还有一战呢，早晚会发生。”
    张云溪听到这个回应，心里舒服多了，他扭头看向对方：“你要打我爸？”
    “不要分的那么清楚，我不也是你的义父吗？”沈敖回答的也很有道理。
    “……我踏马细算算，如果真认了你当义父，那一辈子管三个人叫过爹。”张云溪脑回路清奇。
    “哈哈哈哈！”
    沈敖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小子，挺有人缘的！天门这帮牛鬼蛇神不是一般人能相处的，你们能混到一块，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了！爹多了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张云溪好奇的问。
    “我武器库内的特殊金属，你随便挑！”沈敖轻声说道：“　你冬青大哥跟我提过，你要复活一个机械人，我满足你！！”
    张云溪一听这话，立马抱拳弯腰：“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常伴左右！！”
    “哈哈哈哈，你小子比你爹可灵活多了。”
    “我小时候吃得好，比较聪明！”张云溪咧嘴一笑，厚颜无耻：“真的随便挑！”
    “随便挑，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在用上那些东西了。”沈敖淡笑着回应道。
    张云溪眨了眨眼睛，脸上没有了嬉笑之色：“您，做好决定了？”
    “对。我不跨过这道坎，天门这些兄弟们……就熬不过这个冬天。绞杀还会来的，我们必须得有足够的能力，才有资格活着。”沈敖看着他：“我先迈出这一步。如果成了，天道，景春他们都可以复制突破！！这股力量，足以自保了，如果不成，我死了，他们也就放心了。”
    张云溪瞧着他，心里矛盾的想要规劝：“我还是希望……！”
    “小子，我的座右铭是，人活一世，当享极致荣华，名动一个时代！！爷们，只要站在那里，就是轰轰烈烈！！”沈敖脸色凝重的瞧着他：“我不想窝窝囊囊的死在营养舱内，更不会被人抓去，公开批判，弄的满身狼狈！我想好了，等天道找完人，我就开始突破！如果我活着走出了实验室……你们这群小娃娃，那都是我的孩子！！只要我活着，放眼蓝星，没人敢动你们！”
    他身上的衣服，就跟他的人一样，永远不染一尘，永远光辉璀璨。
    他的这个决定在脏血的意料之中，沈敖永远不会像耗子一样躲在暗处，枯萎着老死。
    他是战神！自然要积蓄力量，在临世间！！
    “唰！”
    张云溪不再规劝，只衣物兜内拿出三瓶药剂，那是他今天在房间内凝聚了数个小时，才凝聚出来的轮回气体的基因滴液。
    “这三瓶滴液，足够制作出洗涤您细胞的压抑药剂了。”张云溪看着他：“我准备离开，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成功了。”
    “你要去哪里？”
    “偷着回赤区，寻找轮回教会的人，问清楚当年纠结发生了什么。”张云溪直言回道：“我要弄清楚，是谁杀了我母亲，害了我父亲。我要替他们报仇！”
    “有骨气，我要活着，和你一块去杀人！”
    “不用！！我家人的仇，我自己报！”张云溪咬着牙：“您安心突破。”
    “好！”沈敖重重的点头：“希望我们都能熬过去，得偿所愿。”
    一老一小站在阴冷的农场空地内，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用双眼寻找着未来。
    ……
    不知名地点，一处山顶的古堡内，商显等一群合众联盟的嫡系成员，全部在一处大铁门前等待着。
    过了许久，一名穿着防化服的男子走了出来，摘掉口罩，轻声冲商显说道：“……可以跟外界联系了，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吧！”
    商显看着他，立马急迫的追问道：“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他顺利吗？！”
    穿着防化服的男子，双眼扫过商显等一众人马，突然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商显看着对方的微笑，瞬间漏出狂喜的神色：“太好了……！”
    ……………
    第607章 联盟部的质问！
    三天后，欧陆感染区，一处古堡的天空上，有四架飞行器呼啸而来。
    下方，商显带着合众联盟的成员，正列队等待着。
    “泚……！”
    浓重的喷气噪音声，刺痛耳膜。四架飞行器俯冲而下，将地上的灰尘卷起，缓缓停滞在了商显等人的旁边。
    机舱门刷的一声敞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率先走了下来。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白人，秃顶，大肚子。
    他叫科里纳，是生物危机联盟部，外联总部的部长。这一职位，专门负责沟通各方势力，凝聚蓝星的超自然团体。说白了，就是拉拢听话的，打压不听话的。
    一年多之前，众神联盟，新世界组织等超级势力，都与蓝星超级地区有着非常紧张的关系。但科里纳上任后，最大的功绩，就是完成了各方势力的关系破冰，并且间接促成了天坑的联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