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那个时代残存下来的老家伙,即使活不了多久,也没有破境延寿的可能。
但是作为各势力心照不宣的威慑力量,在灵气潮涨前期,还是够用了。
莫夜打量着眼前老朽得神性不时散溢、神躯不稳的土地公,突然道:“他们先前对你不怀好意,你脑子坏掉了,还如此维护她。”
她从来不用疑问句式,?对于人心鬼蜮,她一眼看穿。
土地公身后的楚青儿脸色微微不自在,不敢注视前面不到她胸口位置的透明身影。
尉言拱手笑道:“他们到此地有些日子,我一直不与他们相见,正是因为明白他们是奉命前来,想要利用我做出点为祸一方的大事。
小老儿即使烂得只剩半条命,也不愿糟践这方土地上的生灵。
不为别的,只为我是土地公,是前峣西河水神,能够残活这么些年,峣西河两岸还有番朝后裔子民,在念着我曾经的那么一点好,逢年过节的,有些香火供奉。
所以,我故意闹出些动静,困住前来探查的修士,想逼得三名小辈知难而退。”
说到这里,尉言往地下一伸手,?握住一枚散发出莹润光彩的白玉牌子,用法力托着送到莫夜面前,玉牌正面雕刻着八卦纹和龙纹,中间一个古朴“道”字。
莫夜拿起牌子翻过面,背面龙纹精美,中间竖刻四字:“以礼相待”。
“这块牌子有些年头,份量不轻,换她一条命不值。”
人世间东西的价值,她能看出来。
土地公笑着拱手:“小老儿留着这块当初的‘以礼相待’牌,已经没有用处,只能带进土里,若用来护住白巫晚辈的一条性命,很值得!”
他没有讲出玉牌的故事来历,已经用不着了,他看得出来簪花女子认识玉牌的价值。
一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不讲也罢。
莫夜收起牌子,道:“你们神道讲究一报还一报,你被禁锢此地立根五百多年,取一捧泥土给我,不治你巫阵冲撞之罪。”
土地公弯腰谢过,真话假话他能听出,他放心了,转身对楚青儿道:“快走!”
楚青儿眼眶有些发红,后退一步,拱手深深一拜到地。
她这条命是前辈用尽所有换来的,她不再多言,往北方快速飞去,十丈之后身影消失不见,土地公用出神通帮她遮掩了形迹,方圆三十里可保无虞。
现在时间紧急,她能够跑多远得看自个造化。
神秘的簪花女子不会再出手,但是那几个被困在水运巫阵中的家伙,可不会放过她。
幸亏她师父早有准备,或许,关键时候能够用得上?
土地公看着楚青儿消失,再才走到那块山石前,蹲下来掏摸一阵,取出一小团黝黑泥土,递给簪花女子,笑道:“都在这里,请道友收好。”
莫夜收了这团不同寻常的泥土,侧耳倾听,又看了土地公一眼。
“你的巫阵坚持不了多久。”
“后生可畏,他念经的本事不差,小老儿能坚持多久算多久,反正是不活了。”
土地公面上泛起一丝苦笑,身影斜靠到山石上,以稳住他颤抖的身体。
山脚下那个道士不知念的是什么经文,形成一阵一阵的无形念力,如浪潮,如剑气,针对他这种前朝神道、或鬼魂邪祟的杀伤非常厉害。
他先前说的困住半个时辰,看来是不成了,或许只能困一刻钟?
土地公见黑裙女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慢慢融入山石。
灰扑扑的石头散发青黑色和土黄色光彩,暂时维持着下方的“绿水转青山局”,山脚下溪水奔流着迅速蒸发,从地下汩汩涌出更多的水花。
巫阵范围一再缩小,抵挡着三处地方的攻击。
约一个字时间过去,山石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整座白虎岭都在摇晃,树木摆动,泥石滚落,声势较先前的争斗大多了,鸟雀和兽类似乎感觉大难临头,惊惶往四处奔逃,它们不受巫阵影响。
莫夜摇了摇头,往山下走去。
她跟着张闻风外出,是为寻找不同的人世间感受,土地公舍却性命不要的迂腐,而且两面不讨好的举动,她不甚理解。
她经过盘坐地上念经的张闻风身边,歪头打量身上仿佛有无形金光流淌的道士。
小道士的念力有又进步,那个土地老儿坚持不了多久。
听不懂道士含糊念的是什么,她对道门经文没有研究,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笑了笑,走去差不多干涸的溪水中。
水温滚烫,她踩着鹅卵石慢慢走动,思索着。
张闻风反复念诵识海古卷上《道经》第一章 ,一遍又一遍,他没有触动经文神通,这次念诵没像第一次时候,让他进入玄奥感悟。
大约是明白,或许,需要有某种契机触发吧?
他能感觉到围困自身的巫阵在不停削弱,知道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破局方法。
他不停念诵,体内的元炁随着经文而缓缓消耗,终于,他隐约听到一声崩裂声响,压制他的巫阵豁然散开。
太阳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干净。
金焕然和石怀安在离他约五十丈外的溪水边,持剑警惕,两人附近一带巨坑遍布,泥石成堆。
五名焦急的执法卫则在溪水外惊喜大叫:“金道长,石道长,你们破阵了!”
“快,飞起来,莫让巫修女子逃了!”
三人同时叫道,飞身而起。
张闻风一眼便看到东边半山处,倒了一颗虬结盘曲古树,下方一块岩石四分五裂,有丝丝微弱神道残息,在太阳底下消散。
他明白了,那是土地公的栖身之地。
土地公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帮助楚青儿逃离,何苦来哉?
张闻风叫道:“石道友,金道友,快发传讯,通知西南、西北两个方向的郡城严防那个巫修女子潜逃,通知其他在附近的巡风使和元阳郡所有渐微境修士前来援助,那女子跑了,此地做祟的土地已经伏诛!”
两人听得“土地伏诛”,而不是山神,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诛杀土地的功劳,哪比得上山神?
两人掏出黄符接连发出传讯,又往两个方向急追。
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抓到那个漏网之鱼!
第270章 此一时彼一时也
莫夜俯身从差不多干涸的山溪中选取了一颗鹅卵石,质地细腻,颜色黄白相间,伸手往空中虚抓,再张开手指朝鹅卵石打去。
一缕烟气在扁平石子表面盘旋,形成一个简略的人形往石头内里渗透。
“一报还一报,我说过楚青儿的性命不值玉牌的价格,?得加上你的半条残命,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去冥域走轮回路;或者跟着我‘混’。”
莫夜口中吐出的“混”字,是无意中听张观主训斥山獾学来的,觉着这样说有意思。
鹅卵石中的人形拱手:“多谢道友相救!受罚五百多年,死过两回,早就还清番朝的那点香火情分,?从今往后对子民再无牵挂。请恕小老儿不识抬举,?我愿下冥域重新走轮回,即使蒙昧混沌,也无所谓了,我不愿再记得前程往事。”
说他迂腐也好,倔强也罢,他解脱了。
即使只剩一点残魂,他也不愿跟着道家高手混,那样活着没意思。
“随你。”
莫夜笑着说了两字。
她体会不到土地公的家国情怀,她觉得不值。
随手一抛,鹅卵石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形,在即将落入溪水中时候,就此消失不见。
跟着张闻风“混”了这么长时间,她听说了“率性而为”,这四个字很合她的脾性,想收土地老儿为手下是一时意起,既然对方不愿受制于人,
她不勉强,?在冥域她想要收手下,?抢破脑袋的大把鬼想来。
黑裙腰间悬挂着那枚龙纹玉牌,熠熠生辉。
张闻风绕着附近十余里飞了一圈,?他不擅长寻踪,没有任何发现,又飞回山上,落到东边半山腰处,有三名执法卫警惕着奔上山来。
“禀报张道长,属下带来了记载着白虎岭的几份卷宗书册,请您过目。”
回去查找资料的汉子脸色憔悴,显然是发动人手忙碌一夜没有合眼,双手捧着一叠书册卷宗。
张闻风接了过来,道:“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
“是,属下不辛苦。”
看着三人下山,张闻风挑了一块石头扫去灰尘,将书册卷宗放起。
整座白虎岭树木东倒西歪,岩石开裂乱滚,一派狼藉场面。
落在他眼里,这座山已经失去了生机地气,?今后将沦为荒山野岭,?很可能寸草不生,?没有几十年恢复不过来。
蹲下来,将碎裂的山石搬开,露出一个三尺泥坑。
里面有一根折断成三截的乌黑色朽木,高不到五尺,粗不过鸡蛋,坑坑洼洼份量极重。
是一根水行乌沉木材料,又从洞穴泥土中摸出三块不寻常石头,桃子大小,一块青色,两块土黄色。
看到莫夜走近前来。
张闻风目光在黑裙女子腰间的玉牌多停留一息,那个“道”字给他货真价实的感觉,他不问莫夜从哪里弄到的身份牌,举起三块石头,笑道:“见者有份,你选两块。”
莫夜摇头,三块半成品的土晶、木晶,加上乌沉木材料,她瞧不上眼。
再则这是土地老儿补偿给张闻风前后两次烧去的香火钱,否则烂在地里,外人都休想找到,当然她是个例外。
张闻风明白些神道规矩,便不客气地将几样材料收了。
对他来说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
他不会浪费力气掘地三尺寻宝,找不到的,在地上铺开油布袋,将碎裂的山石一块块拼起来,合在一起大约能看出是一个石俑形状,山石中残留着极少神道气息,他用木行元炁将所有山石碎块禁制起来,免得气息散去。
取出葫芦倒水把双手冲洗干净。
蒸发水份后,拿起书册翻阅,书籍中夹了书签做记号,那个执法卫办事很细心,他只需要翻到书签处,便能快速知道关于白虎岭的往事。
前朝时候这座白虎岭原来叫“南擎山”,有六百余丈高,是附近三百里首屈一指的高山,敕封有南擎山神,权势极大,后面不知怎的南擎山神被打碎金身沉江,这座大山也打烂,只留下小半截。
没有土地公的记载,张闻风也懒得费事再叫执法卫回去查找前“峣西河”水神的往事,没那个必要,土地公都没了,摇头感叹道:“他可以不必死的。”
大安朝地域经过去年的灵气暴增,各地出过不少乱子。
道门念经人 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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