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怜追了一段,刚开始若隐若现看见的人早已失了方向。
她回头看,才惊觉,自己从哪里来也失了方向。
跟上去……跟上去……
脑海里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最终一句一句似响雷惊炸在耳边。小小的集市转瞬间变成修罗地狱,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裂即是酷刑加身。
季思怜捂着耳朵痛苦的顿蹲在地上。
有金丝碧眼的好心人过来问:“女士,需要帮助吗?”
季思怜痛苦摇头:“离开我……离开我……我不要去,不要让我去……我哪里都不去!”
骆均一从牛肉店出来没见到季思怜,辗转找了几圈,发现远处有人聚在一起。
他挤过去看,季思怜蹲在地上,几乎是蜷缩成一团。
他顾不得手上的东西,将她打横抱起,直奔最近的医院。
病床上,季思怜额头上涔着细密的汗珠,即使人在不清醒间,依然死死拧着眉头。
骆均一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冷声问自己身后的人:“她怎么了!告诉我,她怎么了!”
比利是医院医术最高的医生,医院的高层领导委派他来,他只知道自己来看诊的病人身份非常贵重。
他没想到,需要他看诊的人,他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病症。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位女士她……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
骆均一沉声:“刚才不是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吗?为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确诊!”
看着眼前的男人黑着脸,比利有苦难言。
以他的认知,这位女士可能只是在做一个噩梦,等梦醒了就好了!
可他不敢说。
季思怜紧紧闭着双眼,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表情痛苦,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苦楚。
骆均一自知,大雪封路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去到中心城市,去更好的医院。
他道:“想办法,先减轻她的痛苦!”
比利如临大赦:“好!马上!”
一针镇定剂,季思怜终于陷入安睡。
入梦后,季思怜才发现,刚才在集市上看见的人影根本就不存在。
他在梦里。
小军站在远处定定的看她,目光中全是怨毒。
她想喊他,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思怜一步一步走近小军,想要拉起他的手。
小军恶狠狠的往后退一步,忽然脱掉自己全身的衣服。
丑陋狰狞的疤痕,伤口,扭曲的盘踞在他小小的身体上。
“我好疼……”小军轻轻触着身体上的疤痕对季思怜说:“我好疼……姐姐为什么不来救我……”
他明明触碰的是自己身上的疤痕,却让季思怜的身上亦如刀凌过般疼痛。
季思怜哭着喊着,小军就是不管不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身上的疤痕消失。
听到小军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她忍痛靠近他,却在陡然之间身陷于天地之间的混沌中。
“帮我……救我……救救我……”
阿南的声音和小军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一张密网渐渐收紧最终化作一道锐鸣——白茫茫的一片渐消渐散,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连同她自己,终也消失在虚无缥缈里。
“啊——”季思怜陡然坐起,下意识的伸手往前抓:“不要走!”
骆均一牵住她的手:“我在,我在!”
季思怜回过神来,是骆均一。
刚才,只要再努努力,就能抓住阿南,就能问问她,也许她知道小军在哪里。
季思怜满目泪星,她对骆均一说:“我想回国。”
骆均一抿唇。
她想回国。
将她绑在这里,终不是长久之计。
木屋别墅,他们重新去了一趟集市准备食材。
季思怜挽着袖子:“今天我下厨。”
说是她下厨,最后准备了一桌火锅出来。
没有火锅底料,拿牛骨现熬,好在他们口味都不重。
异国他乡,大雪纷飞,围着火炉子吃火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骆均一持箸伤感,说不怀念与兄弟们一起涮火锅喝大碗酒的日子,是绝对违心。
季思怜将片好的肉片和各类蘑菇炖在一起,又丢了一把蔬菜在汤里。
她说:“我准备偷渡。”
骆均一筷子停在空中,继而收回,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不许。”
季思怜将食材一骨碌倒在火锅里:“我一定要回国。”
骆均一道:“你知道偷渡有多危险!”
季思怜:“我不想死在外面。”
她往骆均一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就像再说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情。
骆均一冷了脸:“我不会让你死。”
季思怜抬眼,毫不畏惧的对上骆均一的冷眼:“你以为你是阎王老子?”
她本就是个死了的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无常索命,他骆均一凭什么可以这样笃定!
在季思怜灼灼的眼光中终是骆均一选择了投降。
他软了几分语气:“再等几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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