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漏网之鱼,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他是一清二楚。
卫峥的动作越大,所暴露的东西也就越多,若不是有人将他重病的消息放了出去,这些人如何敢在这时候又跳出来。
相较于前朝,后宫中倒是一片风平浪静,连陈院使都日日呆在太医院,查不出什么。幕后之人隐藏颇深,皇帝不得不招来高正远商议了一场大戏。
是以,两日后的早朝上,当向来保持沉默的高正远提出立储之言时,元德帝怒急攻心呕了一口大鲜血,然后陷入了昏迷中。太医院想尽了办法,将能用的药都用了上去,还是没能让皇帝好转,偶有醒来,召了高黎与陈院使一同诊治,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卫峥与卫炎作为皇子,入宫侍疾乃是必须,当日卫峥便解了禁足,出入禁宫。
勤政殿内涌动着浓浓的药味,关了门窗之后,殿内昏暗一片。孙神医正在给皇帝把脉,皇后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连着不眠不休守了两日,面上的憔悴连脂粉也盖不住。
“高神医,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能醒来。”看着他把完脉,皇后面带忧色低声问道。
高黎看了一眼明黄色的帐幔,长长叹了口气道:“皇上肝失疏泄,引气郁结,加之长期操劳国事,毁了身子,现下心脉衰弱,能不能醒尚且未知。”
又是这般老生常谈,皇后这几日已经听了太多。她失望地掩了掩泛红的眼角,“还请高神医务必尽全力。”
“是,草民遵旨。”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卫峥衣着素净缓步而入,看到皇后之时,低唤了声:“母后,您去歇会吧。”
皇后半阖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挥开他去掩被的手,面无表情道:“不用,本宫来做便可。”
“母后这是何意?”卫峥蹙了蹙眉:“父皇重病,作为儿子,侍奉在侧义不容辞,母后为何百般阻拦。”
这种情形,近些日子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每每二皇子想要接近皇帝,就会被她遣开。
皇后倏地转身,头上的金凤钗划过一道亮光,“不是本宫阻拦你,你自己尚且带病之身,若是再过了病气,可担当的起。”
“母后!”卫峥咬牙看着她。
皇后冷哼一声:“来人,带二皇子下去休息。”
卫峥拂袖而去,皇后这才看着孙神医道:“你先下去吧……”
孙神医躬身应了声是,临出门时,又看到陈院使背着药箱而来,两人点头示意,错身各自而行。
“如何?”
陈院使收回手,不着痕迹向着皇后点头,而后才道:“老臣医术不精,万望娘娘恕罪。”
皇后扶了一下鬓上的钗子,叹息一声:“便是连高黎都诊不出来,本宫怎么会为难你呢。”
亲自守着煎完药的李玉奉着药碗进了殿,皇后挥手屏退了陈院使之后,自然而然地接过药碗,低垂着眼眸舀起一勺,吹至温热之后,动作异常温柔地往皇帝嘴边送去。
漆黑的药汁顺着唇缝悉数流了出来,李玉低声劝慰:“娘娘,您两日未歇息了,还是奴才来吧。”
皇后默叹一声,将药碗交给李玉:“如此,就劳烦公公了。”
皇帝病重之后,宫里头的嫔妃便极少出来走动了,诺大的禁宫中,竟只有红墙金瓦的颜色还是鲜活。
行至未央宫门外,皇后便屏退了宫人,独自进了殿内。
“母后恕罪,方才儿臣无状了。”卫峥赶忙从椅子上起身,恭敬地说。
皇后看着卫峥笑了笑:“无碍,若不如此,怎能让她放下戒备。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卫峥点头,神色有些踌躇,“父皇是真的……”
皇后看着殿外透过来的光,“生死有命,便是万岁,也无可避免这一天。”
“儿臣多谢母后!”卫峥一喜,赶忙躬身道。
“你只要记得,你曾答应过本宫什么便好。”
卫峥藏在袖子里的手掐进掌心,血丝沁出,面上还是笑着:“符氏已经死了,母后还不放心吗?”
皇后挑眉看他,“不恨本宫?”
卫峥摇头,“儿臣反而要谢谢您,让她解脱……”
“去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看着他的背影,皇后笑了笑,与虎谋皮,这虎是谁,当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日头渐渐西斜,残阳如血般铺就在荣昌王府当中,初秋的凉风瑟瑟卷起满地落叶。
顾怀瑜端着茶盏坐在廊下,神情有些许恍惚。这般红的太阳,一如当年……
头顶上的瓦片传来一声响动,顾怀瑜一把捏紧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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