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跪在一旁的卫峥见状, 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两腮鼓动些许牙龈间泛起甜腥味。他的母妃生来高贵,自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符慧柔,你可认得此人?”皇帝眼眸微阖, 指着形容可怖的苗仙儿问道。
符慧柔乃德妃本名,已经多年未曾有人叫过,德妃稍稍怔神之后看了一眼蜷缩成团的苗仙儿,然后抬眸直视着皇帝痴笑, 状似疯傻并不言语。
高正远神色冷凝, 目光中不乏刻骨的恨意,在与孙神医对视一眼之后, 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孙神医手握长针, 撩袍蹲于苗仙儿面前, 而后以迅雷之势将针对准苗仙儿腹部一处刺了进去。
长针刺破皮肉,较之蛊虫啃噬之痛算不得什么,苗仙儿只稍稍抖了一下没有旁的反应,倒是德妃面色突变,口中痛嚎一声,被铁索捆成直跪状痉挛不止。
二皇子卫峥红着眼眶抬头,厉声道:“高大人!你们这么做是否过分了些?”
高正远冷冷瞥了一眼德妃,仿佛听不懂一般,不紧不慢道:“过分?二皇子是指老臣父子二人不该这么对苗仙儿吗?你放心,那针扎不死她,刺中的只是她身上的蛊虫而已。”
说着,孙神医捏着针尾旋了几圈,德妃痛叫声更大了些,挣扎起的巨力险些让护卫拉不住。
高正远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峥怒目相视,心口剧烈起伏,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二人生吞活剥。
“二哥方才不是说,此人不可能是凉夏吗?不过刺了她一针,你便心疼成了这样,难道说二哥口味如此独特,竟瞧上了这老婆子?”三皇子卫炎吊儿郎当看着他,面露嫌弃语气极为调侃。
如此不着调的话,约莫也只有三皇子说的出来了。
二皇子不着痕迹瞥了皇帝一眼,见他只是怒视着德妃并未理会,眼神如刀般剐着卫炎:“三弟慎言。”
卫炎还想说什么,见淑妃视线又扫来,撇了撇嘴之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大声嘀咕:“德妃刺了大皇子那么多针,这才哪跟哪……”
“符慧柔,朕再问你一次,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皇帝眉间沟壑加深,眼中有暗火跳动。
孙神医适时停手,德妃已痛至喋血,自知装疯卖傻显然不成,大势已去之下无可辩驳,可终究还是想替卫峥争取一点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入宫那日,您说过的话……”
皇帝哪能不知其意,冷哼一声,重重打断:“朕只问你,是与不是!”
如此,便是连一丁点希望也不给了!她知道天家帝王生来薄情,却不想绝情至斯。
德妃看了一眼独自跪在地上的卫峥,满目哀戚:“是!全都是臣妾一人所为。”
皇帝怒极反笑,面容几乎扭曲,声音如同数九寒潭坠落的浮冰:“好……好,如此歹毒若不严惩,朕如何对得起被你谋害之人!”
德妃似没有听见般犹自开口:“呵呵……您以为您是真的爱皇后吗?”
皇帝稍一怔忪,德妃已经飞快地吼了出来:“不,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而已!您是天底下最为最贵的人,有什么不是轻而易得的,除了高雅。这种迫切想要征服的感觉让您误以为是爱,可是你不懂,爱是什么。
是啊,皇后说的不错,金玉之物俗气,可你除了这些给不了她什么,您不甘心,却偏又自惭形秽,所以你不敢看到卫昭,所以你要派人去杀了高黎!
皇上眼中只有皇后,可曾知道臣妾才是最爱你的那个,是皇上给了我机会,是你教我做的!害死高雅的是你,不是我!”
话音在寂静的殿内回响,一众朝臣恨不得堵住耳朵,德妃这么不管不顾的吼叫,是要激怒皇帝将所有人都拉去陪葬吗!
皇帝怒极攻心,一口淤气堵在喉头,喘着粗气道不出一言半语。
高正远看了一眼孙神医,哀痛地闭了闭眼。
宋时瑾则一直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德妃此言虽是实话,目的却不过是想故技重施,让皇帝心有芥蒂,他意不在此,也乐得随了她去。
金銮殿门口斜射进来的阳光内有纤毫涌动,重重叠叠仿佛堵住了门口的空气,气氛近乎凝结带着透骨的寒凉。
“皇上若是想要杀我,我怎能独活至今日。”孙神医低喃一句,仿佛有风吹化了竖立起来的坚冰:“你犯不着拿先皇后说事。”
高黎这么一否认,倒是给了皇帝梯子下来,德妃所言不过是妄加揣测罢了。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皇帝面孔极怒,又隐含着些许惶然与哀痛,气息急促不可耐烦道:“如此不配为人,合该受世人唾弃!高黎,朕许你亲自掌刑,将符氏所作之恶悉数还报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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