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二人在一处山谷间休整。
根据冷清尘的计算,至多再走上三、四日,他们便可出了这山岭的范围,到达小常山脚下了。
男人的伤势也好了许多,运功基本上没有障碍了,只是胸口残存着几块黑色,有如斑点一般,有时提气也会感觉到不太顺畅,像是余毒还未除清。
今日,本应还是由冷清尘独自去找寻食物的。
并非是玄墨不肯帮忙,而是他对于这些可食用与否的果实、植株实在分不太清,即便男子已指点他数遍,甚至给他点出样本,让他寻来相同的东西,他却似是天生在这方面存在障碍,每次采摘,总是会混上许多胡乱的东西回来。挑拣还要费上许多功夫,不若男子自己来,于是以他碍事为由,冷清尘索性让他呆在原处等他,莫要给他添乱。
这日,许是太无聊,或是身体好转,浑身精力无处打发,玄墨说什幺都要和他一起出去摘取食物,被他磨得实是没有办法,冷清尘终是同意带他一起。
为避免他又摘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事回来,男子先挑好了一处地方,确认那里并未有什幺有毒植株,这才再唤来男人,让他照着他给的样本采摘蘑菇。
接过男子手上的蘑菇,男人连应了数声,信心满满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有问题。
看着男人兴奋得双眼发亮的样子,男子面无表情地抿着唇,只那双细长的眸子,颜色却是淡上了些许。
见男人开始采摘,男子便不再停留,走去一旁,低下身子拣拾山野间落下的浆果。
看收集得差不多了,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采摘的果实整理了一下,包了起来,刚准备唤来男人,却见那人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高大强健,行走之间,步履生风,衣袍猎猎,看起来说不出的豪气,道不明的潇洒。然而走到他面前时,那人却突然弯起了眉眼,乌黑的眸子,灿然晶亮,扬起的唇角,欢快纯然。那人抬起手,献宝一般,将捧了满手的蘑菇呈递到他面前。
“南大哥,你看,我摘了好多!”
他却看也未看,只是盯着那人乌得近乎发亮的眼,轻轻点了点头。
将男子的动作默示为赞许,男人高兴地又弯了弯眉眼。
就在男人弯下腰,准备将手上那堆蘑菇放到一旁备用的时候,男子眼神突然一凝,男人手上似乎有什幺东西不太对劲。
“等等。”
被叫住的男人,疑惑地回过头。
“这个弄错了,不要。”
伸出手,径自从男人捧满手的蘑菇里,挑出了一棵形色相似的植株,垂下手,落下的袖袍挡住了男人好奇的视线,男子神色不动,淡淡地对男人说道:
“蘑菇放在那边,你去生些火吧,别忘了放草药。”
见男人乐呵呵地走远了之后,男子这才微眯了双睛,抬起袖袍,分开掌心,露出了掌中的那棵小巧的多肉植物。
那物小巧而柔软,也长着蘑菇似的伞盖和略粗的根茎。
但任何一个药师都不会错认。
没错,这是棵药草。
而且是难得一见的珍惜药种——
祛风草。
若是早些天得了它,再配合他手中现有的药材,他可以直接配出男人所中之毒的解药。
然而现在得之,却也并非无用。
若是让男人服下,他胸口那里的黑斑,便会即刻除去。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跟他给男人下的药,药性相抵。
把玩着手里细嫩的药草,搓动着那有些肉感的根茎,向来对药草痴狂的男子,竟意外地未对这难得的灵药存上怜惜之心。
男子眸色深邃。
男人身上的毒,其实在他们第三次交合的时候,就已经祛除干净了。
而男人之所以还觉得有些胸闷,无法顺畅行气,胸口也有残留的黑斑,是因为,他对男人下了一种特殊的药粉。
那药本只是用来凝结气血,减缓血液流动,以方便做些需要动刀的治疗。
他稍微改进了下,用在男人身上,就给男人造成了一种余毒未清的假象。
那药并非毒药,只是郁结气血而已,对男人的身体也不会造成损害。
停药之后,过几天就能复原,或者——
用了这药也可以。
祛风草的主要作用就是增强气血流动,且药效劲猛,他那药粉遇到它,毫无招架之力,药效很快就能被抵消。而顺气之后,男人胸口的黑斑,自然就能“药到病除”。
若是刚刚让男人把这物混到了食物里,只怕不多时,男人就会发现自己彻底好了。
而他,并不想这幺快就让男人完全康复。
玩把的动作蓦地停止,指节放松,让手中的药草缓缓落到地面。
浅色的靴子,慢慢地覆了上去,如同不经意地几下碾压,那珍贵的药材,很快就在他脚下化作齑粉。
没有理会脚下的惨状,男子移转脖颈,默默将视线投放到远处。
男人丝毫不顾形象,随意地蹲坐在地上,好奇地摆动着散落在地上的柴火。
明明是那样一副高大的身躯,那样一张英武的长相,那个印象中总是高高在上,狂妄霸道的男人,偏僻在此刻却流露出一种孩童般的纯然。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忙着生火的那人,抽空还抬了下头,对他露出了一抹开怀的笑容。
看着男人灿然的笑脸,男子的眸色越发深沉。
还不够……
男人的身体,他还没要够。
本以为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因为多年清心寡欲,物极必反,适逢爆发,才让他突然对这事起了兴趣。长年形成的对自己身体研究的习惯,让他产生了好奇,下意识的想要观察试验。于是放纵了自己的欲望,并让那人在毫无察觉之下配合他的研究。然而,试验已经进行了许多次,他除了发现自己一次比一次更中意于那事,并没有其他的进展。
察觉情况有些脱离控制,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调整。
服用了一些清心的药物,兼合吐纳呼吸。以为调养几天,便可转好,却发现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他真正如魔症一般,对男人的身体起了贪恋。不仅着迷于被男人包裹时的快感,也着迷于将男人折磨哭泣时,所得到的精神上的满足。
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次给男人下药的时候,他还并未意识到这些,只为多留了个心,防范于未然。
然而一路走来,那药就再未断过。
如今这事,倒是提醒了他。
再几日,便可离开这处。到了小常山,便是玄天教的范围,他不便动男人,也需考虑此次归来应做的正事。
约莫也是时候该给男人停药了。
只是,在药性彻底丧失之前,他还有几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男人的身体。
身为南海药人,他体液珍贵,于旁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圣药,对男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况且他还为男人解了毒,那人也不吃亏。
总之,在他帮那人得到“冷清尘”之前,先借用下那人的身体帮自己解决些问题,想来也不过分。
如此一想,男子垂下双目,敛去眼底暗沉的情绪,面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第十五章 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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