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摸摸耳朵，有些心虚，沉知薇猜到了一部分，“你在平层，这是新房子是么？”
    “我租的。”他强调。
    “为什么租，很贵吗？多少钱？”
    “不贵，我在想跟你说一声再买。”林克把手搭在栏杆上，风吹着他的耳朵，沉知薇伸手捏了捏，得到他的一声笑。
    “没必要，我给你钱就是你的了，你可以随便支配不需要问我，我以为你早就搬走了。”
    “我住在哪里都好。”林克轻轻说，“露露还在上学，主要是给她的。”
    “你想和她住在一起吗？”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林克犹豫起来，他知道他说什么，露露都听得到，他压低声音估计也会，但是他在和沉知薇对话，这就非常致命了。
    林克靠近屏幕，低低地说：“我是你的，我会和你住在一起。”
    沉知薇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是他身后传来了重重地摔门声。
    林克无奈，沉知薇伸手捏着他的耳朵，和他说：“反正她也要上学，她就当你结婚了不就行了，你们狼族结婚不会还跟家人住在一起吧？”
    “嗯…”林克摸摸脸颊，“我们会有家族，但小家只有夫妻俩。”
    这里的话是这样的…但是在老家的话…虽然不算住在一起但是也会离得很近，狼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庭，没有家族的孤狼大概率是会死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在晚饭前回来。”
    “我要放长假了，我想你晚上准备一下。”沉知薇说，“我打算明天休息，后天出去玩。”
    “你身体好些了么？”
    “我很好。”沉知薇托着腮，还往嘴里放了一块糖，“我这种等级的人家庭意识比较淡薄，再加上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我想你在四点左右到家，因为我四点半就会回去了，我想家里有你。”
    “我会的。”林克问，“今天吃饱了么？”
    “你让我吃的都吃掉了，剩下的林醒分了一些。不过我还是没吃完。”
    “没关系，多吃一些，宁可剩下。”
    “那挂断吧，我不打扰你和家人团聚了。”
    “不会打扰…”林克说，“我会按时回去。”
    他伸手试着摸她的脸颊，沉知薇撅嘴打到了一边，他轻笑着抚摸她的头发，沉知薇又打了一下，林克便用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唇。
    沉知薇垂着眼睛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次，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边安抚好了，就要面对那边的怒火了。林克拍拍衣服，耳朵向后，尾巴也高度紧绷，他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进了露露的房间，露露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林克坐到她身边，她便弹起来，发出低声的警告。
    林克叹了口气，挡住她扑上来的啃咬，这在两只狼的家庭中已经是家常便饭，林克早就过了和兄弟姐妹撕咬打闹的时间，所以他按着露露的脑袋，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她。
    “你不许回去！你把工作辞掉！”露露大叫道，“丢死人了！！学校的朋友要是知道你在做人类的奴隶，一定会嘲笑我的！”
    是这个原因吗？林克摸摸耳朵，和她说，“学校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你寄过来一大包零食，他们都说这是上等人才用的起的速递！”
    “抱歉。”
    “我恨你…你给我摘掉…”露露扯着他的项圈，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我不许你去，你不许走！等我毕业了我就能去幼儿园工作了，到时候我拜托校长让你做保安…我不管，你不许去…”
    林克握住项圈，并没有让她拆走。
    他很无奈，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是这样耷拉着耳朵，用胳膊挡着她。
    “你怎么这么没有骨气！我不要住这个破房子，我恨你！”露露在房间里跳着大吵大闹，“你蠢死了，你谁都相信，你蠢死了！你以为人类会真的喜欢你吗！她把你当成一条狗啊！结婚！？她真敢说啊，高贵的人类会想和兽人结婚？外面那么多母狼你不要你喜欢人类，你蠢死了蠢死了！”
    “你不是她的…你不是她的…”露露大哭到打嗝，“你是自己的…你不属于她…我恨她，人类都该死，人类都是蠢货…我要咬死她呜呜呜…”
    “露露，她并没有那么坏。”林克耐心地说，“你在学校学到了知识，这很好。我没办法让你拥有一个一等兽人的家庭，很抱歉。就像你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长大，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也在属于她的环境下长大，所以也会有和她周围人一样的想法…这并不代表你或者她都是坏人。露露…”
    “我不要…”露露变成了一只小狼趴在他的腿上，哭着说，“我不要…他们只会伤害你，我不要…”
    “她根本没有把你当人…你不是宠物，你不是奴隶…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住大房子…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林克垂头抚摸着小狼的脑袋，露露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她的嘴巴里还咬着他衣服的一角，企图能留下他。
    林克清楚这不是能够辞职的工作。小狼也不可能一辈子跟在成年的狼族身边。她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是。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生活，露露也无法改变。
    他安抚着妹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球放在她的爪子下，露露抱住那个红色的小球，止不住地抽泣。
    “乔和房东都会照顾你的，你也会做饭，这附近有你的朋友吗？后面有花园，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这里的公寓不禁止化形，外面也很宽敞，你可以去跑一跑。”
    露露不讲话，林克低头接着说：“这是我能给你的极限了…我接触不到更多，我想你能生活好，现在已经能确定到幼儿园工作了吗？”
    露露点头，小声说：“我测评都是A＋。”
    “很厉害，等你毕业我也会回来的。”
    他想说沉知薇会允许他回来，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她比较好。
    “我讨厌人类。”露露说，“我讨厌…”
    “讨厌人类没关系。”林克说，“不要相信人类。”
    “那你还…你教给我的跟你做的完全不一样！”露露咬着他的手扯来扯去，林克耸耸肩，和她说，“我教给你的都没有错不是吗？”
    他怎么可能跟露露说人类中也会有好人啊，别太仇视人类了之类的，他并不愚蠢，他顶多会为沉知薇说两句，但也仅此而已。
    人类绝不可信…人类是残忍的，他以前以为人类只会对人类好，现在他明白了，人类对待同类同样冷酷无情。
    “你想吃什么吗，我买了牛肉，给你煎两分熟，撒柠檬汁，还有蜂蜜黄油酱。”
    露露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她只在烹饪室吃过同学做的肉食，还不算多，蜂蜜黄油酱…放在一起听起来像幸福的味道。
    林克把她放在小床上，露露仰着身体，一边哭一边玩小球，林克给她煎了肉排，鲜嫩多吃，一口下去直接在嘴里爆开，露露连变成人都忘了，两爪抱着肉排狠劲地撕咬，哪怕她眼角还流着眼泪。
    “以后要多吃肉，在食堂也不要省吃俭用，不然真的会长不高。”林克给她放下一大箱牛奶，“现在可以畅快地喝牛奶了。”
    林克将牛奶瓶打开，放在她的碗里，露露舔得哪里都是，还不忘擦掉眼泪，防止它们掉到牛奶里影响味道。
    “时间快到了。”林克说，“我该回去了。”
    “不要…”露露抱着他的腿哭着说，“不要…不喝牛奶了…哥哥…”
    “放心喝吧。”林克劝她，“哥哥确实很丢人，但是能喝奶吃肉才是最实在的，你要是真的这么厉害，以后赚钱再把我买回来不就得了？”
    “真的可以吗？”露露抱着他说，“那我把你买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是善意的谎言。
    林克摸摸她的脑袋，和她说，“吃完打扫干净，就像以前一样生活，同学说什么也不要理会，好不好？”
    露露点点脑袋，她突然问：“她会打你吗…”
    “不会。她对我很好。”林克说，“别太记恨她，她也保护过我，因为保护我被人类欺负，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人类也会欺负人类吗…他们真坏。”
    “对。人类很坏。”林克安慰她，“但别再对她说难听的话了，好吗？零食是她想买给你的，以后见面，对她好一点，好不好？”
    露露垂着耳朵，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别真的喜欢她。”露露说，“我要是花大价钱买了什么，我也会对他好的…”
    “你说得对，房子也是花大价钱租的，别弄坏家具。”林克站起身，背上背包，和她说，“那我走了，把饭吃完。”
    “哥哥…”露露抱着他的脚腕，很舍不得他，她毛绒绒的，眼睛里都是眼泪，林克把她抱起来揉揉，“再见，下个月你回家，我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