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花山风起,云雾翻涌,四季更替,山峦水涧瞬起瞬落,又于眨眼间尘埃落定,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醒醒!快醒醒!”
是幻听了吗?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这么耳熟?
颜风禾在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艰难醒来,眼皮像是被重力拉扯似的根本睁不开,嗓子干疼到说不出话来,浑身更像是被火车碾过般剧痛无比。
颜风禾并不是个矫情的人,但这会儿却痛得泪流不止。
那人看她有了反应,长舒一口气“万幸。”
听着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颜风禾努力睁开了眼。可随着视线逐渐清晰,本来就说不出话的她,这下更是目瞪口呆。
是梦吗?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是她自己!?
那人看到她错愕的表情,无奈苦笑“在下也不知这因何而起。但天色将晚,此地不可久留。来,我扶你起来。”
沅珩边说边咬牙把颜风禾从地上拽了起来。
颜风禾此刻浑身疼痛难忍、动弹不得,亦分不清是梦是醒,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沅珩身上,艰难极了。
但沅珩不能停,必须救活她。
本来中毒濒死的应该是沅珩,结果颜风禾从天而降砸在他身上,竟阴差阳错地换了魂。
想到这儿沅珩侧过头看了眼身上的“自己”,温柔又有些急切的命令道“定要撑住,我能救你!”
这话飘进颜风禾耳朵里,让她不由想到了小时候被烧糊涂的那次。
大雪天,她软绵绵地趴在颜妈背上,为了不让她睡过去,妈妈总是时不时地回头喊一喊。
忆起颜妈,迷糊中颜风禾紧了紧环住他脖颈的手,病恹恹地“嗯”了一声。
这弱不可察的“嗯哼”声,让沅珩心头一颤,下意识抓紧了颜风禾的身体。
夜晚的花山,猛兽猖獗。江湖中流传着“最美不过夜花山,最危不过花山夜”这样的话。对于武学修养下乘的人来说,花山一夜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尤其背上的人现在浑身是血,对于猛兽来说无疑是块儿移动的大肥肉,沅珩不敢掉以轻心。
秋天的夜晚太阳西落只是一瞬,就在月亮刚露出点眉目的时候,一旁半人高的草丛中就突然“沙沙”作响起来。
“呵,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嗤笑一声,将颜风禾轻轻放下。熟练地拿起原身腰间的那把木剑,眼神犀利地盯住发声处。
虽然在这姑娘体内没了内力,但基本功还在,只要把握好时机,他有信心将其一击毙命。
“沙沙”声逐渐逼近,丛林里那东西的奔跑声却有些杂乱,沅珩屏气倾听了片刻,瞬觉不妙,竟然来了一群!?听这声音,是狼群!
沅珩攥紧拳头,毫不露怯,他深知越是这种时候气势就越发重要。
一阵静默后,草丛里的狼群也渐渐露了形,沅珩扫了一眼,最起码有十四五头。
不过它们并没有马上开始攻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就在双方战况一触即发之时,一只通体雪白且身形异常高大的狼自丛林深处漫步而来,双眼在黑暗中泛着莹莹蓝光。
眼见那匹狼一步步逼近,沅珩握在手中的剑早已蓄势待发。
不料那狼却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忽然压低了身体,呜咽着躺在了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模样有些滑稽。
这下,沅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在向他表达臣服之意?为何?但既然这群狼占据显着优势就没必要在这里演戏。
沅珩思索片刻,沉声道“如若我们中有人曾对你有恩,那现在便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立刻护我们去山洞。”
头狼仿佛听懂了似的趴了下来,示意沅珩把颜风禾放它背上。
于是,在狼群的守护下,这二人总算平安抵达了沅珩口中的山洞。
一到洞内,沅珩就手脚麻利地褪去了对方的上半身衣物。
此时颜风禾脸上苍白且毫无生气,浑身肉眼可见地烫得发红,内衫早被血汗浸透,中毒的地方也已黑得发紫,只有那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和紧蹙的眉心才让人感到一丝生机。
沅珩一刻也不敢耽误,在山洞中找到一块锋利的晶石,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伤口就是一刀,随即镇定地找准经脉,一指切入,将毒血给逼了出来。
许是太疼了,颜风禾突起一阵痉挛,痛苦地大叫起来,眼角的泪珠也犹如雨滴般倾泻而下。
沅珩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百会穴,又在洞中找寻片刻,看着安静下来的“自己”,旁观的沅珩眼神空洞了片刻,苦笑道“原来当年的你竟是这般模样。”
最终沅珩还是上前牢牢握住了原身的手,温柔地低喃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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