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宁山月按时到达广场,周景辉和应子仪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回去也查了一些资料,得知生物量调查是一项很专业的工作,通常都是由一个七到八人的小组来完成,想来生态社应该还有不少社员会来帮忙,自己那天的话实在是班门弄斧,到时候只需要跟在后面凑凑人头就好了。
太阳懒懒地从云层里爬出来,但还地上存着几丝凉风,是个徒步的好天气。宁山月难得地心情很好,甚至敢开口和他们尬聊了几句。她伸长脖子左顾右盼,没想到下一个等来的是一身运动装,背着专业登山包的卓翼阳。
“本来想拍两张年鉴照片的,”卓翼阳一见到他们就热切地挥了挥手,并解释起自己为什么没带相机,“但是大家好不容易出一趟学校,我不想搞得像在监视你们一样……”
他这么打开天窗说亮话,宁山月都不好意思怀疑了。她正要开口,应子仪就接下了话:“无所谓,反正也没人想看我们社团的照片。”
空气凝滞了一瞬。最后还是周景辉开口解围:“那是他们没品味!真正的美是需要专业的眼光才能发现的,我们宁山月学妹就不像那些凡夫俗子——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出发!“
“等等,”宁山月皱起了眉头,“就我们四个吗?”
“三个,”卓翼阳纠正道,“我是摄影社的,只是顺路来帮个忙。”
“那……生态社的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周景辉自豪地说,“但是我们的社团活动分数不比其他大社团少,而且按人数头平分,稳赚不赔。”
宁山月呆住了。
她总算知道了那天回去跟沉希提到生态社的时候,她脸上微妙的表情从何而来。
她觉得自己从入学开始就好像一直活在梦里。一开始是充满暧昧希望的少女春梦,然后变成恐怖又色情的噩梦,现在又变成了离谱的热血少年梦,还是一定会半路醒来烂尾的那种。
但是周景辉已经在向门卫炫耀他们四人的通行证,宁山月骑虎难下。而且——她偷偷拿终端查了查他们的活动分数,一下子原谅了一切。
反正也没人要求她一个文科生能做什么对吧!四舍五入就是白嫖性健康宣传队三倍的分数……
宁山月的心情又明艳起来。她第一次坐地铁,看什么都新奇,却又不想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好专注地研究着玻璃门上的倒影。卓翼阳就在这时凑了过来,对她说:“还好他们的闸机改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道单程票要丢进去回收,还和那个安检员吵架呢。”
宁山月噗地笑了。“真的吗?”
“是啊,她说我是土包子,我说要是没有E区生产的内燃机,你们分分钟就要下岗。大家都是光明国的公民,别分什么高低贵贱。”
卓翼阳讲得很夸张,一听就是编的,可能是被他小弟弟一样的脸迷惑了,宁山月非但不觉得反感,心里还轻松了很多,看他也觉得更亲切了。
铁龙一路隆隆呼啸,很快载着他们到了位于首都南部郊区的终点站。根据周景辉的介绍,首都附近最大的速生林位于南部市郊,是S大生科院和中央环境科共同组织的项目。初期规划时使用了速生桉和泓森槐混交,用以改造南部的荒山,但不知为何它成长得异常迅速,短短几年就已经接近A区的界墙了。
出了地铁站就是一个围着铁丝网的自动农业基地,抬头能望见亮白色的天穹下有一条起伏的深绿线条。周景辉引着他们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坡道。
“初期使用的部分树种是从境外取来的,所以我们还不能排除它们存在变异的可能性……比如我们最近发现有一种灌木是我们从未记录过的新品种,可能与一些鸟类的携带基因有关……如果有机会的话今天还需要采集水质样本,我总觉得净水厂的水源已经……”
他一路都在滔滔不绝,可惜用了很多专业术语,宁山月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有应子仪不时应他两声。山路爬了一半,周围方正的建筑逐渐减少,被高大笔直的树干占据了。越往高处走,树木的长势就越是喜人,浓密的绿叶遮盖了视野,将他们头顶的天空挤成了宽宽窄窄的条带。
G区是依山建成的,大部分林区都是天然形成,尤其是经过核辐射洗礼,大部分树种都长得歪歪扭扭,宁山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形状如此规整的树林,一路都仰着头,满眼是好奇。
周景辉却显得忧心忡忡。“这一段的情况还算是正常的……进到里面可就不好说了。”
23三号标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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