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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严肃地走剧情

    道,所行道也。
    这天底下求道者多如过江之鲫,如鱼跃龙门,如逆水行舟。为证这大道踏仙途,以情证道者有之,杀妻证道者有之,杀弱慕强者有之,锄强扶弱者有之…
    可这几百年以来,此方天地却从未有过得道飞升的例子。
    白竹收回目光,仰头又惯了一口酒。
    “盖因天地失衡,末路在即。”
    她在心底轻捻了一遍无尘子的解卦辞,对自己将要做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动摇。
    ……
    ?
    楼眠眠还未坐定,便接到了值守门派大门的师弟传讯。
    她的社交圈几乎是固定的,好奇一问,便得知是曾经顺手救过的一位刀宗师姐。
    《欲火仙门》这本书的背景设定很模糊。楼眠眠当初光顾着看裴似和各路人马打得火热去了,穿来了一两年才弄清楚了修仙界的势力分布。
    如今引领修仙界规则的是三宗四派。他们彼此联合,又互相提防。在没有大战发生时,只能算是个松散的联盟。
    “三宗”作为老牌门派,底蕴深厚,话语权也比较高。除玄灵派以外,还有医毒双修的青珑山、以及以阵法和问卦出名的神算子门派太微宗。
    “四派”并非四个派系,除开各有专精,并且摩擦不断的无极剑门和栖霞刀宗之外,浮云观和奉清门都属于全能型发展的宗门。
    浮云观的和尚们不仅擅长打架,也很擅长各种物理和心理层面的治疗心魔。
    奉清门的理科生们在阵法、符篆、炼器、机巧等等方面的技能点十分高绝。修真界流传的高端法器之类,十之八九都由奉清门中弟子打造。
    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修仙世家和隐世族群分布在修仙界各个角落。势力或大或小,略过不提。
    而妖界和魔界这两年平静得诡异,楼眠眠暂时还未做分析评定。此时就按下不表。
    “楼师妹!”
    在楼眠眠提着剑张望时,刀宗师姐提着酒葫芦从天而降。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运气步法飘到人烟稀少之处。刀剑相撞的清越之声在旷野间,惊起几阵飞鸟。
    纯粹的身法与技巧的比拼,让两个都不喜欢花哨招式的女子都很兴奋。
    刀光剑影之间,是刀蕴和剑意的直白碰撞。
    这场临时起意的比试并没有持续太久,剑光翕动,剑意相随,刀者来不及格挡,便被长剑斩断了后路。
    “是我输了。”
    “承认。”
    两道纤细的影子收起兵器,并排立着。
    输了半式的刀宗师姐不见沮丧,反而更为高兴。
    白竹:“这一口,庆祝楼师妹剑意精进,向剑道独尊又迈进一步!”
    楼眠眠浅抿了一口白竹抛给她的酒葫芦:“白师姐的断水刀法也愈发精进了,今日不过是我险胜罢了。”
    这话自谦太过,令白竹哈哈大笑。她借着身高优势,长臂一揽,将楼眠眠削薄的肩搂住,调侃道:“若你今日只是险胜,那我岂不是有望在宗门大比里拨得头筹了?”
    白竹此人,豪爽不羁,粗中有细,交游广阔。且是刀宗宗主亲传,刀法自有一番境界。
    楼眠眠笑意不减,同白竹的酒葫芦碰了一下,道:“那就先恭喜白师姐斩获头名了!”
    两只酒葫芦轻触又分离,白竹兴致不减:“有楼师妹此言,师姐必定竭尽全力!”
    两人闹过一回,才提到正事。
    瞧着楼眠眠略有疑惑的目光,白竹倒是神秘起来。
    白竹:“急什么?先去喝酒吃饭。连日不见,我瞧着你可又轻减了几分,今日师姐带足了灵石,让你吃个尽兴。”
    有吗?
    跟着白竹兴致高扬的步伐,楼眠眠有些怀疑得摸了摸自己脸。
    什么嘛,明明完全没有变化。
    她心道。
    ..
    白竹一路带她进了玄都最大的酒楼宴仙楼
    玄都是距离玄灵派最大的修士城镇,为修士和凡人共同组成。由玄灵派掌控。
    说起来,这还是只进出保养本命剑店铺的楼眠眠,第一次踏进这家酒楼。
    宴仙楼修得雅致秀丽,宛如云上汀州。随意一间包厢里,用的都是上好蕴灵木料。连灯柱都是点的清香无烟的鲛蜡。
    !!
    楼眠眠:发出穷鬼的震惊!
    即便手握百万灵石,因着生存的压迫感,她也很少出入这些“一看就很贵”的场所。
    常年游走生死的楼眠眠,只能分辨出法器兵刃价格的高低,对一道菜为什么能卖那么贵,实在是缺乏认知。
    包间里并不如外头看上去那么小,而是利用阵法拓宽了空间。
    两方锦绣软椅并排放置在宽面方桌一侧。入座后,正对面便是一个略微高出地面一些的小戏台子。
    琳琅满目的菜品如水一般端了上来,楼眠眠闻了闻白竹给她到的酒。
    是琼玉酿。
    楼眠眠抿了一口香甜的酒酿,单刀直入:“师姐莫非是遇见难处了?”
    一壶琼玉酿可抵百枚中品灵石,今日倒是尝到了个中滋味。
    楼眠眠美滋滋地又抿了一口。
    白竹夹了一片灵藕,笑道:“难处倒也算不上。”
    闻言,楼眠眠目光闪烁,心道,那看来是个大事。
    为何是她呢?
    楼眠眠自问自己除了修炼一途颇有天赋,并没有什么值得白竹侧目之处。
    就连白竹念念不忘的救命之恩,也不过是楼眠眠顺手为之罢了。她瞧见了,便搭救了。
    白竹:“听说来日的秘境试炼,你与裴道友组了队。”
    裴似啊裴似,和裴似沾边的就没好事。
    他是会分身么?怎么到处都是这小子的影子。
    楼眠眠沉默地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不愉快。
    见她如此,白竹心里对传闻便有了底:“我观楼师妹苦裴道友久矣,今日送师妹一份礼物。”
    说罢摆摆手,沉寂已久的戏台,便顿时响起了奏乐声。
    因在常青峰后山被裴似摆过一道,楼眠眠对“礼物”两个字都有点  PTSD。
    不会又是新支线吧??
    楼眠眠:……忐忑。
    台上唱的《周郎案》。
    楼眠眠:一下子就悬疑起来了呢。先吃饭好了。
    白竹与她一边看戏曲,一边低声为楼眠眠解释每道菜的名字和来源。更多的,还是讲解这出被可以安排的戏曲。
    别说,还挺有滋有味。
    白竹:“这出戏改编自一个说书先生,据那老先生说,这是件真事。至于为何传唱至今,我认为,在于它的‘戏剧性’。普通人的一生太短暂,这样一折戏,便攘括半生。”
    女子的声音柔和低婉,与台上锣鼓喧天截然不同。
    故事是倒叙。
    [第一折:“周生”丢开匕首,趴在妻子尸体旁哭泣。]
    布景的牡丹花丛上,被细致的染上了血色。
    红布缓降,在扯开时,背景便成了一处厢房。
    [第二折:周生高中,妻子却在乡下老宅与一猎户光明正大的偷情。]
    ……
    有些老套,楼眠眠略感无趣,认真尝起菜来。
    酒酣过半,白竹探过身,道:“师妹不好奇周生的妻子为何如此大胆吗?”
    [第三折:台上的周生因获悉妻子与旁人有染,恼怒地打碎了妻子最爱的雕花玉瓶。妻子则吓得跌坐在地。]
    问的是剧中人,楼眠眠想到的却是书中人。
    她记得,裴似也有个未婚“妻”,名为明月絮。
    或许她可以拿明月絮来做笺子,给裴似吃点苦头。
    楼眠眠:“不好奇。”
    白竹笑了几声:“楼师妹倒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儿。”
    楼眠眠接话:“哪里哪里。”
    [第四折:周生思量一夜,决定原谅妻子的过错。]
    [第五折:几日后,周生被仆从撺掇,截获了妻子的信件。信件上面只寥寥数字,却情谊热切。周生登时恼怒,杀掉了为他购置生辰礼的妻子。]
    激昂的乐曲在妻子死去的瞬间停止,再响起时,便哀婉起来。
    ……
    “好了。”
    白竹拍手叫停了台上人。
    热闹的包间很快就静了下来,少女懒散靠在软椅中,却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利剑。
    白竹:“我的大礼,师妹觉着如何?”
    楼眠眠举起玉杯,在空中和白竹碰了一下。她道:“师姐心意,我心领了。”
    楼眠眠:“不知师姐有何处需要我呢?”
    一箸白玉肉圆被夹进了楼眠眠面前的小碗里。
    白竹:“师妹觉得如今修仙界如何?”
    ?
    突然深奥起来了!
    楼眠眠眼也不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白竹豪放一笑,方才积攒的凝重之意登时便没了。
    白竹:“我也不同你绕圈子了。你的天赋和实力,如今在新生一辈可谓是如雷贯耳。以我所见,你亦不是恃强凌弱之辈。”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行会。”
    楼眠眠挑眉,这算是解锁了刷名气的模块么?
    见她不语,白竹也不气馁,道:“行会名为凌云,取‘扶摇凌云上,斩尽九霄恶。’之意。我们创立这个行会的初衷,是斩尽天下之恶。”
    “但我们发现,真正的恶就在我们脚下。有一位同道统计数据发现,修真界女修数量在逐年下降,且绝大部分的女修都集中在大门派中。盖因有些伪君子在抓捕女修,借由一部名为《阴阳合》的邪修心法吸取她们的修为!”
    “被抓捕的女修数额在不断增长,会中有的同道甚至推算出,早在百年前就有过诸如此类的恶性事件。”
    “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
    ……
    楼眠眠回到玄灵派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白竹透露的信息让她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上次重启之后,这个耽美世界的设定开始改变了。
    她在看耽美肉文,颅内高潮时,从来不会想到这世界全是男人的滥交,女人在哪里?
    可是当她穿越进书,脚踏书中土地,直面这逼世界时,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被设定刻意忽视,甚至删除的女子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一部分很幸运,如同康宁、白竹一样,有自己的修炼生活,有自己的至高理想,平凡地生活在世界的角落。那另一部分呢?
    是像常青峰后山里藏着的那些尸体一样了么?还是在哪个角落安静快乐地活着?
    楼眠眠不知道。
    她恐惧于去设想,去猜测。又不屑于蒙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逼世界的满满恶意,楼眠眠几乎不用抬手,就触摸到了。
    ————
    眠眠:有谁记得,我其实只是个路人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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