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起身把椅子让给他。
    宋乐推辞了一下这才坐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藕在咱们这边还是不常见的，就是有，也是池塘里长的野莲藕。整个村里的所有莲藕加起来恐怕还不超过五十斤，并不成规模。我相信别的村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东西少了才值钱。所以，种莲藕肯定能挣钱。当然，如果别人都跟着种，那可能就不值钱了。”
    汪兴家有些激动，“就算别人跟着种也不可能比我种得好，说句不夸张的话，我这门手艺真正是祖上传下来的，我有办法让莲藕多生根，而且长得又长又胖！”
    他又询问地看向甄帅，“甄帅，你觉得呢？”
    他没注意到宋乐的神情有些不快。
    甄帅看到了，但并不在意，“您种一亩大概会有多少产量？”
    汪兴家语气自信，声音高亢，“四千到五千斤！”
    众人惊呼。这么高的产量！
    甄帅就道：“如果能找到销路，种莲藕确实不错。”
    汪兴家的表情微微一僵。确实，销路是大问题。但这边的人，对于莲藕好似一般，并不是非吃它不可。如果卖得贵了，肯定卖不出去，但如果卖得便宜了，自己又得亏本。
    他客气地请教甄帅，“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销路的问题？”
    “向饭店推销？”甄帅道。
    汪兴家一听这个心里先胆怯了，他潜意识认为自己是乡下人，和能开饭店的人之间是有壁的，他哪里有这个胆量跟别人推销？
    他期待地看着宋乐，“宋乐，你是大学生，肯定懂得更多，你有什么好主意？”
    宋乐干笑两声：“我在家里待的时间不多，也不了解现在的市场行情。这个，就得您自己去打听了。”
    汪兴家沉默地低下头，猛地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其他村民从头听到尾，也明白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刚对汪兴家升起的几丝羡慕也消失了。
    甄多在不远处喊甄帅和甄香。
    “大姐，哥，回来吃饭了！”
    “来了！”
    甄帅他们离开后，还能听到那些村民在激烈地讨论。
    甄帅心说：都讨论去吧，都挣钱去吧，都有事忙了，就不会只盯着自家了。
    第637章 劝甄香上学【二更】
    吃过晚饭没多久，孙小兰来了，和甄果、甄多三人推着烧烤车出摊。风有点大，甄帅总担心会下雨。
    “带着伞和雨布吧，要是下雨了就赶紧回来。”
    “放心，哥，我带了。”甄多头也不回。
    她和甄多对于出摊自始至终都那么积极。
    甄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甄帅说：“我看到你买了很多调料，一会儿我帮你弄。”
    这是甄香第几次提出帮忙了？
    甄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甄香的目光下意识躲了一下，又坦然地迎上去，“我就是担心下雨了调料受潮，赶紧调配好了密封保存。怎么，你还担心我泄露了方子不成？”
    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甄帅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确实有点担心你和别人聊天时不小心泄露了，毕竟这方子可是关系到一百万。”
    “一百万？”甄香怔了怔，“什么意思？”
    “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咱们家现在是在和秦家合作？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不管是我们家，还是秦家，一旦违背合同上的协议，就要赔给对方一百万。”甄帅道。
    这事甄帅没瞒着家里的人，甄香知道，但她不懂这方面的事就没多问，今天才知道还涉及到一百万这么大的金额。
    这么大的数目，她光是听了一听，心就噗通噗通直跳，“这么说来，是该谨慎些，那我不管你了。”
    “嗯，没事。”
    甄帅买的调料全都是粉末，调配很简单，按照固定比例均匀混合即可。当然，为防万一，在调配前他通常会把调料都烘烤一遍，可以防止受潮变质变味。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工作，累是不累的。
    这次买的量大，他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忙完，足足装了两大桶，均密封存好。一桶是给秦忠义的，另一桶是为黄三准备的。
    离上次见面已有一个星期，黄三也该来了。
    沈行督忽然道：“帅帅，没想过让甄香继续念书？”
    甄帅一愣。
    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愣。
    “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甄帅一拍脑袋，“甄香现在年纪不大，才十六岁，完全可以继续上学的。”让甄香继续上学不止一个好处，一方面，能提升自己，另一方面，也能让她不要总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更确切地说是，烧烤粉的方子上。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甄香很在意这方子。
    他直接去厨房。
    “大姐，你有没有想过回学校继续念书？以前不念是家里条件不好，现在供得起你了。”
    甄香非常吃惊，洗碗的手一顿，纠正道：“以前不止是家里的条件不好，还有爸妈重男轻女！”
    甄帅没作声。这是事实，但现在两人都不在，再提这个也没什么用。
    “我现在都十六了，你让我再回去和十岁的娃娃一起念四年级？你还不如杀了我。”甄香说完，继续洗碗。
    甄帅劝道：“多读书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读书不但能明白事理，还能增长见识……”
    “我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见识干什么？”甄香不以为然。
    甄帅被噎了一下，“姑娘家怎么了？你没见县城里的干部也有很多是女性？”
    “我跟人家可比不了。”甄香直摇头。
    甄帅猛然意识到了甄香身上问题的严重性，她和他之间隔着的是时代的鸿沟，想要劝服她并不容易。想了想，他只能道：“你要是学历高了，不管是将来找工作还是嫁人，都比别人更具优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甄香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才十六岁，嫁什么人？”
    甄帅无奈，他说的不止是嫁人，还有找工作呢？她却只听到嫁人。
    “你就不想将来能和县城里的那些女工一样能月月都有工资拿？”
    甄香摇头，“倒不是没想过……但是，甄诚现在还这么小，离不开我的照顾。不成的！”
    甄帅揉揉额角，“这有什么？花点钱在村里雇一个人照顾他很难吗？”
    甄香有些心动，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还是算了，算了，这么大才上四年级别人会笑话我的！”
    甄帅又想到一个办法，“不如这样，你先在家里自学，等学到六年级下学期再去上学，只在小学上半年就考初中。”
    “还是算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就别再劝了。”甄香的态度很坚决。
    甄帅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好半晌，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看她的样子，再劝就要恼了。
    观众也觉得甄香傻，面子就那么重要吗？需知，知识学到了就是自己的财富。
    甄帅决定找机会和甄多、甄果谈谈，让她们俩劝劝甄香。
    当天晚上去接甄多和甄果时，他就把这件事说了，也没避着孙小兰。
    孙小兰也觉得甄帅做得对，对甄香很羡慕。她自己是一天学都没上过，还是跟着儿子才认识了几个字。换了是她，哪里还用人劝，自己主动就提了。
    第二天，甄多趁甄香带甄诚出去了过来找甄帅。
    “哥，我俩昨天晚上劝了大姐一个多小时，嘴巴都说干了，她就是不愿意！”
    甄多的语气有些急，是为甄香的不开窍着急。
    甄帅问：“到底为什么，问出来了吗？”
    “大姐说是觉得丢人，怕人笑话。”甄多道，“劝到最后大姐都生气了，还问我和甄果是不是觉得她读书少就看不起她。哥，我看算了，大姐也不是小孩子，她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
    甄帅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不愿意，能怎么着？随她吧，确实也不是小孩子了。
    “嘀——嘀——”
    甄多听着喇叭声好像就在自家院子门口。
    “好像是我们家的客人？”
    甄帅猜测可能是黄三，刚往外走了两步，黄三和一个留着刘胡兰头的中年女人并肩走进来。两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
    “三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甄多见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想进来，心里烦得不行，这都什么人，什么热闹都想凑，她眼疾手快地挡住门板，挤出一个笑，小声道：“家里来客人了，改天再请婶子们到家里玩。”
    “哈哈哈！怎么可能不来？这不是得准备充分了再来？”黄三把东西直接拎进屋里，“所以我把你婶子也带来了。这就是你婶子，叫苏婉珍，直接叫三婶就是！”
    甄帅就叫了一声“三婶”。
    甄多喊了一声“三叔三婶好”，赶紧沏茶去。
    黄三的媳妇面相有点显老，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但却一点都不丑，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亲切，唇角自然带笑，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说话的节奏很慢，令人感到很真诚。只见她一把握住甄帅的手，笑着道：“哪是他要带我来的，是我听说他认识了一个能干的孩子自己想要来的！我家的那个大儿子啊，他常说恨不得扔了才好！我心想，这莫不是真想扔了，然后认这个能干的当儿子？那我还不得赶紧来看看！这一看，不得了！他还真是半句没说谎，以前是从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孩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啧啧称奇，这婶子会说话呀，关键是她说得特别真诚，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尴尬。
    甄帅也惊了一下。会夸人的不是没见过，这位绝对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有这样一位老板娘，他已经能想象到炸串店一开生意会有多好！
    他就朝黄三竖起大拇指，家有贤内助。
    黄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颇为自得。
    “三叔、三婶，请喝茶。”
    甄多把茶送上桌就准备退下，却被苏婉珍拉住手，“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稳重的，一定是双胞胎里的姐姐！”
    甄多红着脸，“您过奖了。”
    甄帅道：“三婶，您就别逗她了，她小孩子家家经不得夸。您和三叔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给你们做去。”
    苏婉珍知道让小女孩不自在了，就松了手，“就是怕你们忙活，我们在县城里吃过才来的。坐着说说话就挺好的。”
    甄多又送了一次吃食，安静地坐到一旁，听他们说话。
    为了表示亲近之意，双方都没有立即提合作的事，而是随意地闲聊着各家的近况，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之类，彼此之间加深了解。
    期间，甄香和甄果收到家里来了客人的消息，赶了回来，话题又多了些。
    聊了近一个小时，黄三才提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