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临近，李梨棠也不在，半山别墅里的工作人员都放了假，除了刘姨白天偶尔过来做饭其他时候都是空荡荡的。杨旭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别墅时一打开门还有点发愣，往常他晚回来时客厅角落里就会亮着一盏落地灯，米黄色的灯罩上面还沾着几根装饰用的白色羽毛。他记得好像是李梨棠学校里搞活动时送的，廉价的和这栋房子格格不入，可她总会吩咐刘姨把那盏灯亮着。
    “不然杨旭半夜回来的时候还得摸黑找光，”他记得她是这么跟刘姨说的，那时她大概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意，说完这句话后又别扭地加了一句：“他摔倒了还得照顾他，我可不想。”
    她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细语，偶尔带着小女孩的娇横也可爱的不行。
    杨旭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了起来，明晃晃地照着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眯着眼，酒意不断涌着上头，可偏偏脑子里越是清醒。
    太想她了。杨旭把手掌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企图遮掉屋里过于明亮的光线，明明她才刚走了还不到十小时，可他就已经这么想她了。
    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有没有像他一样对他牵肠挂肚，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原谅自己。
    区区一个陈静瑜，杨旭碾死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哪怕加上一个陈家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只是李梨棠，陈静瑜也配提他的棠棠吗？
    杨旭有点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因为陈静瑜而愤怒，还是因为她的那些话太过赤裸地挑开他和李梨棠之间极力掩埋的不堪过去而羞怒了。
    他一边安慰自己李梨棠是爱他的，一边又在恐慌：会吗？棠棠会原谅他吗？他曾经这样对她……
    杨旭捂着眼睛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
    原来爱是这样。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
    让强者懦弱匍匐，让弱者勇敢迎面。
    ……
    李梨棠一直到睡前才想起自己忘记给杨旭打电话了，刚关掉的床头灯立马重新打开，她找出手机开始拨号。
    隔了好久才被接通，那头的声音冰冷平静：“喂？”
    有点过于冷漠的语气，李梨棠有点怀疑地又看了一眼屏幕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杨旭？你睡着了吗？”
    “没有。”
    大概是因为自己没及时给他打电话生气了吧？李梨棠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赶紧坦白：“今天一下飞机爸爸妈妈就来接我了，家里一些亲戚也来做客，事情比较多就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没生气吧？”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没有。”
    没有就是有。李梨棠听着他别扭的语气想到今天登机前两人还依依不舍，结果一下飞机自己就把人抛到脑后，大有“穿上裤子不认人”的嫌疑。这么一想更愧疚了，李梨棠只能继续态度诚恳地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杨旭，你原谅我吧，下次不会了。”
    “下次？”
    李梨棠赶紧摇头，又想到杨旭看不到：“没有下次。”
    电话里传来杨旭走路的“啪嗒”声，听起来像是他上了楼梯的样子。过了会儿那道冰冷的声音才稍微有点缓和：“原谅你也可以。”
    李梨棠喜上眉梢：“谢谢你啊杨旭。”
    可杨旭话还没说完：“给我视频看你的逼，我就原谅你。”
    “……”
    李梨棠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李爸李妈早就回他们房间睡觉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吓得立马捂住自己的手机。
    “怎么？”杨旭半天没等到她回话，“不想我原谅你了？”
    李梨棠的脸颊热度在上升，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哪有人，视频看……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那边杨旭冷笑：“还说最爱我，我看你一点都不想我是吧？巴不得早点回家离开我？”
    她什么时候说最爱他了，李梨棠刚想反驳又突然想起昨天在床上她被杨旭一边哄着说她最爱他一边被摆成小青蛙的姿势被他从后面深入。
    回忆里画面太过清晰，小腹开始泛起痒意，李梨棠暗暗绷着脚背：“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想我？”
    “不是，”李梨棠咬唇，“我当然想你的。”
    杨旭嗤笑：“我不信。”他说得正义凛然：“你上面的嘴没你下面的嘴老实，我得检查一下你下面的嘴才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这，这要怎么检查……你别乱讲这些了。”
    “怎么是乱讲？是你说话不算话，随便道个歉就想把我糊弄过去了？”
    “我没有……”
    “没有就把电话挂了，把裤子脱好，然后给我打视频电话来，我要好好看一下你是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
    “……”李梨棠真的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知道没？”杨旭听着手机里一片寂静，不耐烦地催促：“说话。”
    过了半晌那边才传来女孩闷闷的声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