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
    叶重扳着手指数起来：“你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女人，就养了只仓鼠。你说你过得跟那些教会信徒似的，不，教会信徒比你还会过日子。你这生活，也太无聊了吧。”
    柳星淡然道：“我只想搞清楚，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以及，我要如何回去。”
    叶重摇摇头：“医师都说了，你脑子有病，这辈子可能都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你还要查下去？”
    柳星抬头看向他：“没有过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叶重冷笑：“如果是我，能够遗忘过去，简直是上天的恩赐，你这家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不再交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星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叶重已经躺到地上，“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哦，老子已经麻木了。这鬼地方，到处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不是霉味。”
    柳星忽的站起来，战刀在手：“我出去看看。”
    叶重翻了个身：“随便你吧，没事别吵我就行。”
    拉起黑色军装的领子，柳星大步走了出去，来到外面，他仔细嗅了嗅，确实从鼻端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的鼻子向来很灵，能够分辩得出细微的味道，纵使相隔很远，柳星也能够闻得出来。
    这一点，已经救了他许多回。
    有好几次，在逆界里他都是提前闻到了黑暗子民身上的恶臭，从而躲开了袭击，甚至能够埋伏反杀。
    现在，他又闻到了怪味，这种味道在今天之前并不存在。
    柳星顿时起疑，用鼻子辩别味道的来源，然后摸了过去，想要一探空间。
    他钻进一条坑道里，这条坑道不知被什么神孽生物挖出来的，歪歪斜斜。还好，够宽敞，弯着腰勉强能走。
    还没走完坑道，突然，柳星身上照明设备射出的光柱里，有灰白色的浓烟滚滚而来。离得近了，柳星不小心吸了口，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
    他神色一变，连忙退回原处，正要通知叶重。就发现，附近其它坑道里，滚滚白烟不断涌出，它们扩散的速度极快，仿佛千眼窟里的空气就是它们的传播介质。
    不过眨眼的功夫，柳星眼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到了这时，大厅里的叶重终于发觉有异。
    紫瞳男子出来一看，不由失声叫道：“这怎么回事……咳咳。”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已经让烟呛得真喇嘛。
    柳星屏住呼吸，拉高衣领挡住口鼻，拖起叶重就往没有浓烟冒出来的坑道钻。然而没等他们深入多久，从前面的坑道里，那些可疑的浓烟汹涌而至。
    这片沉降地区，坑道众多。有的互相连接，有的完全就是一条死路，简直就像一座巨大的地底迷宫。
    天知道这些浓烟的源头到底是在何方，但照它们的蔓延速度来看，用不了多久，整个千眼窟都会被浓烟占领。
    更要命的是，这些浓烟味道辛辣无比，闻上一口，就会咳嗽流眼泪。
    哪怕柳星两人都是升华者，但对于这样的东西，也束手无措。
    而且，柳星担心烟里有毒。他虽然能够屏住呼吸，可无法闭合全身毛孔。一旦烟里有毒，毒素就会通过毛孔钻进体内。
    到那时，黑星堡的计划失败不说，他和叶重还得把命赔上！
    这时候，柳星那灵敏的嗅觉再次发挥作用。
    这种到处都是浓烟的环境里，他居然还能够分辩得出，哪里的味道淡一些。
    虽然代价是咳个不停，视野都已经被泪水模糊了，柳星还是拉起叶重，朝味道较淡的地方钻去。
    两人就像地鼠般，被浓烟逼着在如同迷宫似的沉降区里逃窜……
    此时，整个千眼窟正高处看，到处都在冒烟。浓烟滚滚，弥漫着这片千年前的废墟，只有在东北面，浓烟明显稀薄。
    渡鸦小队就埋伏在这里。
    藏身在一块残破的墙壁后面，天阳拿出水壶喝了口水，然后放到了脚边。
    附近苍都抱着他那把机械重剑，往墙后看了眼：“怎么还没有人出来，不会是飞鼠的情报有误吧？”
    通讯机里响起韩树的声音：“放心，风息谷那帮人别的不行，找人还是挺有一手的。不过我没想到，天阳这小子脑袋瓜子挺好使，这么野的办法都让他给想了出来。”
    原来在来的路上，天阳就提议用烟熏，把躲在千眼窟里的敌人逼出来。
    不过天阳想到的是，收集干柴枯木等易燃物，烧它个三天三夜。
    但霁雨却有更好的方法，她利用手头上一些材料，人工合成了一些化学烟雾。
    于是，便有了现在整座千眼窟都在冒烟的景象。
    “队长，有动静！”
    炎兵的声音随之传来：“雷达显示，有两个生命信号正高速接近你们那个方向。”
    韩树哈哈一笑：“老鼠们终于出来了。”
    天阳却皱眉：“才两个？”
    韩树沉声道：“不管了，先捉住他们再说。炎兵，看准机会，先给他们来几炮，就当是之前受他们关照的‘谢礼’！”
    “遵命！”
    片刻后，两颗蓝色的星素炮弹，从天阳头顶上滑过，落到了远处一个地窟出口。
    闷雷般的爆炸声里，那处地窟亮起了一大团蓝色的光芒。随即光芳化成了熊熊蓝焰，虽然是白天，却依旧耀眼！
    火焰里两条身影以不自然的姿势摔了出来，正是柳星和叶重，他们好不容易逃出了千眼窟。
    不料刚出来，就撞上了星素炸弹，亏得两人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跃离爆心，才没有直接给轰成碎片。
    即便如此，两人仍给爆炸的冲击，以及随后释放的火焰，炸得头晕眼花，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布条，形象比流浪汉好不了多少。
    第176章 恶战
    韩树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通讯机里响起他一声大笑，接着下达指令：“都给我上，死活不论。当然，能生擒自然最好。”
    说话声中，不远处一面墙壁突然炸裂，韩树顶着机械战盾，像辆人肉坦克似，朝黑发黑眸的柳星辗压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道闪烁着火光的爆裂矢已经越过韩树，轰向柳星。
    天阳则锁定了叶重，他跟那长发紫眸的妖异男子交手已经有两回，对这个男人算是比较了解。
    少年翻出残壁，奔行的同时叫道：“苍都，你去帮队长他们。”
    韩树机动性很差，而且攻击的手段不多。霁雨的狩猎者职阶不擅近战，天阳担心那黑衣男要是绕开韩树去对付霁雨，那可就麻烦了。
    苍都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拎着机械重剑奔往柳星，却大声叫道：“白毛，别随便命令我！”
    天阳哈哈一笑，集中精神，骤然加速。
    他加速毫无先兆，几乎在瞬间就进行极速，转眼已经绕到叶重身后。
    掠食者和赤月战刀同时出鞘，交错着斩向叶重的后背。
    叶重倒是机灵，眼前银光闪过，他横持弯刀原地旋绕，拉出一个黑色刀环。
    当！
    天阳一刀一剑砍在弯刀上，弹了起来，但他趁机飞起一腿，踢得叶重失去平衡。
    叶重在地上滚了滚，刚爬起来，突然转身劈砍。充盈着星蕴的弯刀，表面浮现银色光焰，将几束从背后射来的星素光束抵消。
    原来是炎兵带着两名士兵过来增援。
    叶重审时渡势，然后弯刀插地，再挑起时，挑出一片烈烈刀光，朝炎兵几人袭去。
    炎兵识得厉害，惊呼小心，并推开旁边一名战士，自己也往相反的方向扑倒。
    刀光落空，但叶重趁机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
    一个笛子。
    通体漆黑，表面有紫色的细小纹路，望远宛若无数细细的触手，纠缠着这个笛子般。
    一种邪异的味道油然而生。
    叶重嘿嘿一笑，把笛子咬在嘴中用力一吹。
    场间响起一声不甚尖锐的笛声。
    天阳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叶重这个笛子有什么作用。他也不管，身形倾前，便冲向叶重。
    可只冲出数米，忽然少年眼中的世界出现重影，接着一种细密、疯狂、虚幻、让人捉狂的怪啸在耳中响起。
    天阳突然跌倒在地，只觉体内星蕴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它们横冲直撞，仿佛想要冲破天阳这座“囚牢”。
    在那些古怪的，难以描述的声音影响下。天阳全身的血管都凸了起来，双眼满布血丝，皮肤一下子变得通红无比。
    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正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连续吹了几声，叶重收起那个古怪的笛子，将弯刀扛在肩上，冷笑着走过来。
    “怎么样，不好受吧。”
    叶重用力一脚踢得天阳在地上翻滚，赤月脱手，只勉强握住了掠食者。
    虽然声音消失了，可身体各个部位依旧不受控制，星蕴仍然冲撞不休，让天阳全身酸麻，难以动弹。
    叶重晃了晃垂吊在胸口的邪异笛子：“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老子为了适应它释放的音波，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白毛小子，别躺着啊，起来起来。”
    叶重拉着天阳的制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扬起弯月大刀，狞笑起来：“虽然我挺喜欢你的，不过你在老子脸上划了一刀。我很生气，所以，你去死吧！”
    弯刀就要削下！
    突然，一只手捉住了刀锋。
    天阳虽然无法动弹，可眼珠还能动，他看了过去，原来是炎兵。
    炎兵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双手握住了刀锋，让叶重这一刀挥不下去。
    “走……”
    天阳着急地叫道：“快走，炎兵！”